文物-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遣册所记“版图”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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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遣册所记“版图”考


(西北师範大学文史学院)
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所出遣册第八号简记载:
襌缣帬(裙)一 黄卷一囊 版图一 8[1]
“版图”二字甚为清晰,“图”字虽与金文、楚简“图”字有别,但该形体与银雀山汉简“图”字基本相同[2],因而张家山汉简整理者对“版图”的释读无疑是正确的,惜其未作进一步考释。由于“版图”一词涉及古书的形制与分类,笔者试对其略作考证,以祈方家指正。
“版图”一语典籍习见,后世常用义项为“疆域、领土”等。但遣册是记录遣葬物品的清单,简文所列条目皆为遣葬物品的名称、数量等,所以该遣册“版图”一语显然不能解为“疆域、领土”。我们考查典籍“版图”尚有名籍、户籍、地图之意。如:
(1)《周礼·天官·小宰》“三曰听闾里以版图,四曰听称责以傅别,六曰听取予以书契。”郑玄注引郑司农曰:“版,户籍;图,地图也。听人讼地者,以版图决之。” 贾公彦疏:“闾里之中有争讼,则以户籍之版、土地之图听决之。”[3]
(2)《周礼·天官·司会》“掌国之官府、郊、野、县、都之百物财用凡在书契版图者之贰,以逆群吏之治,而听其会计。”郑玄注:“版,户籍也。图,土地形象,田地广狭。”
(3)《周礼·天官·内宰》“内宰掌书版图之法,以治王内之政令,均其稍食,分其人民以居之。”郑玄注:“版爲宫中阍寺之属及其子弟録籍也;图,王及后、世子之宫中吏官府之形象也。” 孙诒让正义曰:“盖凡户籍、名籍,并谓之版。吏官府之形象,谓吏人所居之府寺,其方位界域,广狭远近,悉书其形象于图也。”
(4)《周礼·天官·司书》“司书掌邦之六典……邦中之版,土地之图,以周知入出百物。”贾公彦疏:“邦中之版,土地之图,即司会版图也。”
“版”也常单用:
(5)《周礼·天官·宫正》“宫正掌王宫之戒令、纠禁。以时比宫中之官府次舍之众寡,为之版以待。”郑玄注引郑司农:“(版)为官府次舍之版图也。”郑玄又注:“版,其人之名籍。”孙诒让正义:“图亦画版为之,故通言之,图亦得为版。”
(6)《周礼·天官·宫伯》“宫伯掌王宫之士庶子,凡在版者。”郑玄注引郑司农曰:“版,名籍也。以版爲之。今时乡户籍谓之户版。”
(7)《周礼·春官·宗伯》“大胥掌学士之版。”郑玄注引郑司农云:“版,籍也。”
(8)《周礼·夏官·司士》“司士掌群臣之版,以治其政令。”郑玄注引郑司农曰:“版,名籍。”
(9)《周礼·秋官·司民》“司民掌登万民之数,自生齿以上皆书于版。”郑玄注:“版,今户籍也。”
(10)《论语·乡党》“式负版者,有盛馔,必变色而作。”何晏集解引孔安国曰:“负版者,持邦国之图籍者也。”
上引文献材料中的“版图”或连言、或单用。连言的“版图”有两层含义:“版”多指名籍(或户籍),“图”多指土地、屋舍之图。刘宝楠《论语正义》云:“惠氏士奇礼说:‘古者邦国、土地、人民、户口、车服、礼器皆有图,丹书之以为信,谓之丹图。如民约,则书于户口图;地约,则书于土地图;器约,则书于礼器图。’”[4]“版图”此义项也见于后世文献。如:宋代王应麟《困学纪闻·考史六》:“三代之君,开井田,画沟洫,讲步亩,严版图,因口之衆寡以授田,因田之厚薄以制赋。” 清代方文《负版行》:“借问此是何版图,答云出自玄武湖 。天下户口田亩籍,十年一造贡皇都。”从例(6)、(7)、(8)、(9)所引注疏看单用的“版”则主要指“名(户)籍”,有时也指“地图”,如例(5)所引郑司农、孙诒让的注解即用此意[5]。从例(10)所引注解看“版”尚有“图籍”之意。此外“版”尚有“板”、“木方”之意。如《中庸》:“文武之政,布在方策。”郑玄注:“方,版也。”《说文·片部》:“版,判也。”段玉裁注:“凡施于宫室器用者皆曰版,今字作板。”藉此,我们初步断定此遣册的“版图”可能是指载有“名籍”或绘有“地图”一类的木牍。通观二四七号墓遣册,记录简牍的辞例仅34号简的“书一笥”与8号简的“版图一”两项[6]。一般来讲,遣册所记名物多可与墓中器物相对应。二四七号墓确有竹简木牍出土,竹简分置两处。所出《二年律令》、《奏谳书》、《盖庐》、《脉书》、《引书》、《算数书》、《曆谱》等一千多枚竹简置于头箱南壁一竹笥中,《遣册》则散置于头箱内紧贴椁室西部挡板的底部,所出几件木牍置于竹笥内竹简之上[7]。考虑到简文“版图一”有数词“一”限定其数量,所以记录竹笥中一千多枚竹简的只能是34号简的“书一笥”,“版图一”记录的应是墓中所出木牍。但据发掘报告描述,出土的几件木牍却没有任何文字和图像,而其数量也与简文有异。不过也不排除这几块木牍载有文字或图像的可能,近年来利用红外线成像系统拍摄旧出简牍时总有新发现,像曾侯乙墓一枚原定为无字的签牌,却拍出文字。曾侯乙墓竹简、望山楚简个别简简背原认为无字,现也拍摄出文字[8]。
我们认为“版图”是“名籍”或绘有“地图”一类的木牍,并非完全缺乏考古实证。近年来所出载有“名籍”的简牍也不在少数,例如:1993年江苏东海尹湾六号汉墓出土的《东海郡吏员簿(YM6D1)》、《东海郡下辖长吏名籍(YM6D3-4)》、《东海郡下辖长吏不在署、未到官者名籍(YM6D5正)》[9];1996年湖南长沙走马楼出土吴简中的《长沙郡人名簿》[10];2003年湖北荆州岳桥岳家草场及印台六座西汉墓曾出土《卒簿》等。[11]此外敦煌汉简、居延汉简也有“户籍”的相关记载,只是非墓葬出土此处就不一一列举了。战国至秦汉墓葬出土的“地图”材质较杂,或铜、或帛、或木。例如:1977年河北平山县中山王墓出土的战国铜版《兆域图》,属于陵墓规划建筑平面图,正面为中山王、后陵园的平面设计图。陵园包括三座大墓、两座中墓的名称、大小以及四座宫室、内宫垣、中官垣的尺寸、距离。铜版上还记述了中山王颁布修建陵园的诏令[12]。1986年甘肃天水放马滩秦墓出土的四块木板地图,属于放马滩地区小区域图。其中三块两面绘图,一块仅一面绘图,总计七幅地图,分别属于地形图、行政区域图、物产分布图和森林分布图[13]。此外,1973年湖南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还出土多幅帛质地图,现代学者取名为《地形图》、《驻军图》、《城邑图》(《园寝图》)、《宅位草图》(《筑城图》)、《府宅图》(《小城图》)。[14]这些出土的“名籍”与“地图”都可与上引传世文献的相关记载相印证。
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墓主是一位下级官吏,墓中出土了大量法律、术数、算数、曆谱之类的书籍,其随葬名籍、地图也不是没有可能。因未能目睹实物,不敢断然下结论,但考虑到汉墓常有象徵物的存在,故做此推论。
附记:本文系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资助项目“出土汉晋遣册校释及名物分类考证”(资助编号20080440739)阶段性成果之一。
(编者按:[1]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竹简整理小组:《张家山汉墓竹简(二四七号墓)》,文物出版社,2001年,第303页。
[2]骈宇骞:《银雀山汉简文字编》,文物出版社,2001年,第224页。
[3]文中所引《周礼》相关材料均出自孙诒让《周礼正义》,中华书局,2000年。
[4]刘宝楠:《论语正义》,载《诸子集成(一)》,中华书局,1993年,第233页。
[5]按:郑玄对该“版”的注解显然有误。
[6]该遣册还有“黄卷□一棺中”、“黄卷一囊”的记载,“黄卷”也有书籍的含义,但该简“黄卷”则是指一种由大豆生芽而成,可以入药的食品而非书籍、文书。详拙文《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遣册释文中存在的几个问题》,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首发,2008/10/21,http://www.guwenzi.com/SrcShow.asp?Src_ID=529。
[7]荆州地区博物馆:《江陵张家山三座汉墓出土大批竹简》,《文物》1985年第1期,第3页。
[8] 萧圣中:《用红外线成像系统拍摄楚简的初步收穫》,《江汉考古》2005年第1期,第92页。
[9] 连云港市博物馆、东海县博物馆等编:《尹湾汉墓简牍》,中华书局,1997年,第2页。
[10]长沙市文物工作队、长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长沙走马楼J22发掘简报》;王素、宋少华、罗新:《长沙走马楼简牍整理的新收穫》,两文均见《1999《文物》第5期。
[11]参看《中国考古学年鑒2003》,北京:文物出版社,2004年。
[12]河北省文物管理处:《河北省平山县战国时期中山国墓葬发掘简报》,《文物》1979年第1期,第23页。
[13]何双全:《天水放马滩秦墓出土地图初探》,《文物》1989年第2期,第12-22页。曹婉如:《有关天水放马滩秦墓出土地图的地图的几个问题》,《文物》1989年第12期,78-85页。
[14]湖南省博物馆、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长沙马王堆二、三号汉墓——第一卷·田野考古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2004年。90页。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2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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