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顼-孔家坡汉简《日书》中的五行配物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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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孔家坡汉简《日书》中的五行配物问题


(首发)
孔家坡汉简《日书》的“岁”、“司岁”、“主岁”诸篇有多处涉及五行配物,我们把它们列表如下(括号中为通行说法[1]):
颛顼-孔家坡汉简《日书》中的五行配物问题
颛顼-孔家坡汉简《日书》中的五行配物问题
其中“五音”以上见“岁”篇,“五帝”见“司岁”篇,余见“主岁”篇。与通行说法相比,五行配物有同有异。报告整理者注释说:“五音、五味和方位的搭配与传世文献所记不同。”[2]五音虽有缺,但从表中所列来看,孔简确与通行说法不同,我们也没有找到传世文献中有类似的说法,但关于五音,《鹖冠子·泰鸿》有如下记载:
东方者,万物立止焉,故调以徵。南方者,万物华羽焉,故调以羽。西方者,万物成章焉,故调以商。北方者,万物録臧焉,故调以角。中央者,太一之位,百神仰制焉,故调以宫。
由于《鹖冠子》的说法与《月令》、《白虎通》等主流说法不同,学者有很多不同的解释,如陆佃的注就说:“徵属南方,此言东方者,盖言以调东方而已,非谓分配东方也。下皆放此。”朱骏声以为“盖各述所闻也”,张金城则“窃疑是错乱所致”。[3]拿简文与《鹖冠子》对照,二者完全一致,这恐怕不是偶然的。《鹖冠子》一书,前人曾多疑其伪作[4],马王堆帛书出土后,学者发现其中的《黄帝书》多有与《鹖冠子》相近或相似的文字和内容,甚至在长沙子弹库楚帛书中也有与《鹖冠子》相通之处,这就充分证明《鹖冠子》一书不仅不伪,其成书还当在秦始皇焚书之前。[5]现在,孔家坡汉简中出现了与《鹖冠子》完全相同的五音配置,而这种配置似不见于其他古书的记载,不仅为《鹖冠子》不伪又增添一佳证,而且还为孔家坡汉简中的五行配音找到了文献依据。
刘乐贤先生在讨论“司岁”的岁名时也曾连带提及上表末栏“五帝”的配置问题,他说:
酉日条的“东方昊”似是“东方大昊”之脱,“南方叔倍”似可释作“南方剡(炎)啻(帝)”。戌日条的“端王”似可释为“端玉”,读为“颛顼”。其后面的“内”可能是“白”,因前一行的“白”字而衍。这些内容与前面的占文好像没有明显的关系,也可能不是“司岁”篇的内容,似可以考虑将它们另归为一篇。[6]
这当然都是很好的意见。颛顼,在马王堆帛书《阴阳五行》甲篇二五八写作“帝耑玉”[7],帛书《刑德》则写作“湍王”,饶宗颐先生有考[8]。《易·鼎》上九“鼎玉铉”,马王堆帛书《二三子》引“玉”作“王”,廖名春先生亦有详考[9]。在纬书《春秋元命包》中也写作“颛玉”[10]。《鹖冠子·泰鸿》“至其成形,端端王王”,王氏本“王王”作“玉玉”,云:“‘端玉’、‘颛顼’,通用字”[11]。我很怀疑原文作“端=王=”合文,实际上也可以读作“端王端王”,端王即颛顼。颛顼在《山海经》中普遍见于《海内经》、《大荒东经》、《海内东经》、《海外北经》和《大荒北经》,似东南西北都有其踪迹,然古文献中有关颛顼活动于西方的记载亦甚多,早年杨宽先生著《中国上古史导论》,曾专立一节“论颛顼、尧为西方民族之上帝”[12]。简文颛顼配西方,可能也是有讲究的。
在五色帝的搭配方面,北方也不是通常所见的黑帝,而是炎帝,这颇使人想起刘邦入关中时的疑惑,《史记·封禅书》说:
二年,东击项籍而还入关,问:“故秦时上帝祠何帝也?”对曰:“四帝,有白、青、黄、赤帝之祠。”高祖曰:“吾闻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说。于是髙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黒帝祠,命曰北畤。
关于五帝和五色帝,是学界聚讼不已的话,孔家坡所见与传统说法多不同,这为进一步探索早期五行配物,提供了新的线索。
(编者按:[1]通行说法见李零《中国方术考(修订本)》,东方出版社2000年,第157-158页。
[2]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随州市考古队编《随州孔家坡汉墓简牍》,文物出版社2006年,第185页。
[3]上引诸说并参黄怀信撰《鹖冠子汇校集注》,中华书局2004年,第239-240页。
[4]参看鲁惟一主编《中国古代典籍导读》(中译本),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144-146页所举。
[5]李学勤:《〈鹖冠子〉与两种帛书》,收入《李学勤文集》,上海辞书出版社2005年,第388-398页。
[6]刘乐贤:《孔家坡汉简〈日书〉“司岁”补释》,简帛网2006-10-10(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436)他在注释中说:“颛顼当与北方相配(简文缺北方一项),简文此处与西方相配,可能是抄写错误。”
[7]陈松长:《马王堆简帛文字编》,文物出版社2001年,第10页。
[8]饶宗颐:《马王堆〈刑德〉乙本九宫图诸神释——兼论出土文献中的颛顼与摄提》,《简帛研究》第一辑,第89-95页。
[9]廖名春:《帛书〈二三子〉、〈要〉校释五题》,收入氏著《〈周易〉经传与易学史新论》,齐鲁书社2001年,第131页。
[10]安居香山、中村璋八辑《纬书集成》中册,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591页。
[11]《鹖冠子汇校集注》,第231-232页。
[12]杨宽:《中国上古史导论》,收入吕思勉、童书业编著《古史辨》第七册上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220~223页。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89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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