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万,这是目前根据文献和调查统计出来的亚洲慰安妇数量,其中中国占20万,实际数字可能还在此之上。当南京大屠杀的“30万”数字已经刻骨铭心,这个“40万”却并不为太多人所知。在《女殇》中,段瑞秋为最后27位活着的中国慰安妇记录了证言;但到书出版时,她们只剩下24位。
12月13日举办的新书发布会上,军史作家余戈说:“70多年前,有一群中国妇女,因为国家贫弱,因为中国的男人没有办法保护她们,而陷入了地狱。今天,她们正在一个个离去,我们却仍然不太了解这段历史。我希望拿到这本书的人,都能好好地读一遍,权当是为她们、为那段历史的送行。”
崔永元在《女殇》的推荐语中写道:“战争中犯下的反人类罪,通常不会因为施虐者的忏悔而让痛楚烟消云散,何况还有至死不悔的。和平年代,为什么要在歌舞升平中加入这些嘶哑的呐喊,就是要让年轻人知道历史、承担责任,国家强大的标志就是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每一个子民。”
“你要想采访她们,就要快!她们已经太老,太老!”
时间回溯到2012年,段瑞秋听说在抗战时期一个中国姑娘竟爱上日本佐官的故事,类似于杜拉斯小说《广岛之恋》中的法国少女与德国士兵。而当她到故事的发生地云南省保山市腾冲县寻访主人公时,残酷的真相让她震惊。
当地“滇西抗战博物馆”馆长段生馗告诉段瑞秋,故事中的中国姑娘根本没有遇到爱情,遇到的只是疯狂的日本鬼子。“她叫杨美果,被关了几个月。她一反抗,他们就打她嘴巴,咬她,用刺刀划她,血流得满身都是。她的小指头都被咬断!她疼得昏死过去,日本鬼子还一个接着一个糟蹋她。”段生馗说。
据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统计,在日本14年的侵华战争期间,大约有75%的亚洲慰安妇死于日军蹂躏,人数约30万,相当于一次南京大屠杀。
2013年7月9日,段瑞秋在云南省保山市龙陵县遇到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主任苏智良,苏智良告诉她:“中国还有20多位受害老人活着,你要想采访她们,就要快!每几个月就会有人去世,她们已经太老、太老!”
从那天起,段瑞秋开始了这段再不走就要永远迟到的寻访之路,东至南京、上海,西至滇西,北至黑龙江,南至海南岛。
2013年11月2日,在广西桂林的荔浦县第一次见到何玉珍时,段瑞秋记得:“她五官端正、鼻梁挺直,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美丽。但深陷的眼窝里,眼光疲倦而浑浊,已有老年痴呆的症状。”
何玉珍的儿媳冯秀珍说,当年媒人上门提亲,父亲知道男方是何玉珍的儿子,对女儿说:“你嫁过去的婆婆长得很光彩啊!年轻时候赶圩(赶集——记者注)从我们村里走过,好多人见到都会站着看她。”就是这样一个曾经无比美好的女子,当段瑞秋问:“您见过日本人吗?”92岁的何玉珍只回答了6个字:“见过。抓我,打我。”
通过冯秀珍的转述,段瑞秋拼凑起了一个完整的故事。那是1945年,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何玉珍在街上被出来扫荡的日本兵抓到了据点。冯秀珍说:“日本兵糟蹋妇女太厉害,她受不了,就用手紧紧抓着裤带。日本兵的皮鞋使劲踢她两条腿,她疼得在地上打滚……”冯秀珍讲不下去了,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