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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王坤鹏:《繫年》第一章句读商榷
《繫年》第一章句读商榷
王坤鹏
北京师範大学历史学院2011级博士生
清华简《繫年》第一章载:“昔周武王监观商王之不恭上帝,禋祀不寅,乃作帝籍,以登祀上帝天神。”笔者认为此处句读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昔周武王监观商王之不恭,上帝禋祀不寅,乃作帝籍,以登祀上帝天神。”理由有二:
第一,“不恭”在文献中多不跟宾语。例如,《尚书·盘庚》:“乃有不吉不迪,颠越不恭”,《诗经·大雅·皇矣》:“密人不恭,敢距大邦”,《孟子·公孙丑》上:“伯夷隘,柳下惠不恭”,又《万章》下“无常职而赐于上者,以为不恭也”,《史记·吴王濞列传》“吴太子师傅皆楚人,轻悍,又素骄。博,争道,不恭”等等。
由上举用例来看,“不恭”一辞多是指人临事不敬,一般用来泛指一个人的品德。例如《尚书·甘誓》“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伪《孔传》注曰:“五行之德,王者相承所取法,有扈氏与夏同姓,恃亲而不恭,是则威侮慢五行,怠惰弃废天地人之正道”,这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就是不恭。又《谷梁传》宣公三年“‘乃’者,亡乎人之辞也”,范宁注:“讥宣公不恭,致天变”,又上文所引《孟子·公孙丑》文,朱子注“不恭,简慢也”,均是指人在临事时表现出简慢不敬,并不专针对某一特定对象。
第二,“上帝”与“禋祀不寅”关係更为紧密。《周礼·春官·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禋祀”在这裏作名词用,郑玄注:“禋之言烟,周人尚臭,烟,气之臭闻者。”又贾公彦疏引“《尚书·洛诰》‘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注云:禋,芬芳之祭。”禋祀作为名词,其义当指以酒等物散发香气祭祀上帝天神。《诗经·大雅·生民》“生民如何?克禋克祀”,郑玄《笺》:“姜嫄之生后稷如何乎?乃禋祀上帝于郊禖”,这裏禋祀是作为动词使用的。这种用法又见于《左传》隐公十一年:“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此处指禋祀祖先。
《繫年》“上帝禋祀”,此处“禋祀”如作名词使用,当是“祭祀上帝之禋祀”的意思。不过,这裏更具可能的是作动词使用,是倒装结构,当为“禋祀上帝”。此种倒装结构文献中也能见到。《诗经·小雅·大田》“来方禋祀”郑玄《笺》云:“成王之来则又禋祀四方之神”,即是“来禋祀方”的倒装。又《礼记·曲礼》下载“诸侯方祀”,郑玄注:“方祀,各祭其方之官而已”,意即“祀方”。
另外关于禋祀,还应该指出,《繫年》中说到周武王作帝籍田以收穫粮食,用来酿酒,用此酒以禋祀上帝。此“禋祀”应如上引《周礼》郑玄注及贾公彦疏中所释,即“禋之言烟”、“芬芳之祭”,指以酒香、酒气等来祭祀上帝天神。《说文》卷一上“示”部云:“禋,洁祀也,一曰精意以享为禋”。这种以酒的芬芳之气祭祀上帝的祭祀当然也可以称为“洁祀”、“精意以享”,只是《说文》中“禋”的字义已经较为模糊,对这种祭祀具体的操作方式已不甚了解。
根据本文所述这种句读,《繫年》此句“商王之不恭”为泛指商王德行败坏,接下来的“上帝禋祀不寅”,则重点指出商王在禋祀上帝方面不敬,进一步由禋祀说到为了禋祀所设置的帝籍田。整个句子由泛指而具体,逐渐深入正题,也符合行文的一般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