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零-北大秦简《禹九策》的占法臆测

李零-北大秦简《禹九策》的占法臆测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李零-北大秦简《禹九策》的占法臆测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北大秦简《禹九策》的占法臆测

(枣庄广播电视台)
   
2016年11月6日至8日,以“出土文献与中国古代文明”爲主题的北京论坛(2016)分论坛一举行,李零先生在题爲“北大秦简《禹九策》”的发言中介绍了北京大学藏秦简《禹九策》的内容,称《禹九策》属数术类文献,肯定了《禹九策》重要的学术研究价值。[1]李先生的介绍文章《禹九策》后收入《北京论坛(2016):出土文献与中国古代文明分论坛论文及摘要集》。[2]
李零先生在文中对该篇的简文进行了比较详尽的注释,但也有些问题仍然没能最终弄明白,比如其中的“禹之三,黄帝之五”,李先生认爲:“所指不详,一种可能是泛指阳数,三赅三壹,五赅五九七。另一种可能是具体数字:三居正东,当震位,《说卦》有‘帝出乎震’,‘万物出乎震’之说,震是万物之始:五居中宫,爲黄帝太乙九宫占的中心。”
李零先生是把“禹九策”的占法与九宫结合起来进行讨论的,认爲:“简文借助禹行九州、黄帝九宫占的图式,与式法中的太乙九宫占可能有一定关係,用九数占卜,也杂糅进易象、易数的成分。全篇用韵语写成,简单实用,类似后世的签诗,卜问疾病、出行爲主,大概只是一种民间流行的占卜。”又说:“作者以九宫之数爲占,自名其术爲‘禹九策’或‘黄帝之攴’。这两个名称,从简文内容看,当指同一套数术。”
笔者感觉,“禹九策”和“黄帝之攴”只是根据禹之数3和黄帝之数5设定占辞数的一种占卜方式,可能和九宫、八卦之类的无关。这种占卜方式如李先生所言,是一种民间流行的占卜方式,就象《荆决》、《博局占》之类的占卜术一样,这些方式有个共同特点就是便于操作,一学就会,人人可爲,形式不会太複杂,故感觉李先生把它和九州、九宫、易象、易数联繫起来,有点过于複杂化了,也未必能用来正确说明这种占卜术,但说“类似后世的签诗”则极是。
从其“禹九策”的命名上看,它确有可能是来源于《书·洪範》裏说的“天乃锡禹洪範九畴”,大概是读“畴”爲“筹”,“筹”、“策”同类,才有了“禹九策”这个名目。汉代人认爲“洪範九畴”就是洛书,再后,又从“洪範九畴”裏演化出九宫数,宋人又据之绘製成“河图”,但秦代还没有这类的东西。
子居(吴立昊)在李先生文的基础上写了《北大简〈禹九策〉试析》一文,[3]进一步引申李先生的“签诗”说,认爲“《禹九策》当爲一种投茕占或签占。所用之筹即名‘禹九策’,又名‘黄帝之攴’”、“秦汉时古茕(琼)爲十四面或十八面,秦陵即曾出土十四面琼2,《禹九策》分别有一至九、善、恶终、陈颉、空枯、吊栗共十四种占辞,正可对应秦陵这种十四面琼。因此若将十四面茕的各面标上一至九、善、恶终、陈颉、空枯、吊栗,投茕即可得占,再按投得结果查对记有《禹九策》这样占书的筹策,就可以知道占问内容的吉凶。”又讨论了后世的“签占”,认爲“《禹九策》或即当前可见最早的签占之书,签占的出现时间更可提前到汉代”(子居认爲“《禹九策》爲汉简”,不知何据);同时又认爲,“由《禹九策》文中屡屡出现的‘一占曰’更可见,今所见《禹九策》很可能最少是由六个不同的版本和一份古注拼合而成。笔者于试析内容之后将附上对这几个版本及古注的尝试复原。”其复原就是将各数字下的各条占辞拆开重新组合成六个独立的“版本”。
首先,说《禹九策》是“投茕占或签占”当是对的,但《禹九策》是否是由几个版本拼凑而成,这个则需要讨论。而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得先尝试弄明白它的占卜方式。
这裏先把《禹九策》的《序说》释文宽式文本抄在下面:

“禹九策,黄帝之攴(枚),以卜天下之几。禹之三,黄帝之五,周于天下,莫吉;如若爲某人某事,尚吉。吉得三壹、五九七、陈颉;不吉,得二四、六八、空㱠、吊栗。”【简1-2】

李零先生指出“攴”即“枚”,是指木筹,是也。“枚”也是古代的卜筮工具之一,传本《归藏》裏的“枚筮”,秦简《归藏》作“攴占”,可证“攴”是“枚”之省,仍当读爲“枚”。
“几”字李零先生括读“禨”,认爲“几读禨祥之禨,指吉凶祸福。”按:“几”当依字读,《繫辞下》:“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说文》:“几,微也。”就是指事物的预兆、细微的迹象、苗头,占卜术就是就是用来预知天下事物的苗头的。
“禹之三,黄帝之五,周于天下,莫吉”,其中“吉”当训“善”,《诗·摽有梅》:“迨其吉兮”,毛传:“吉,善也。”《广雅·释诂一》:“吉,善也。”均是其训。此四句当是说禹之数爲3,黄帝之数爲5,根据3和5创造出来的这种占卜术可用于占卜天下所有的事物,没有比它更完善的了,是带有自吹自擂的成份。
禹数三,黄帝数五,很可能是根据阴阳五行说推出来的,《吕氏春秋·应同》:
“黄帝之时,天先见大螾、大蝼,黄帝曰‘土气胜’,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及禹之时,天先见草木秋冬不杀,禹曰‘木气胜’,木气胜,故其色尚青,其事则木。”
这是战国时代影响巨大的邹衍一派的“终始五德”理论,以黄帝爲土德,以禹爲木德。《礼记·月令》:“孟春之月,……其数八”,郑玄注:“木生数三,成数八,但言八者,举其成数。”《月令》又云:“中央土,……其帝黄帝,……其数五”,郑玄注:“土生数五,成数十,但言五者,土以生爲本。”
《禹九策》所言之数均取其生数,禹爲木德,木生数三,禹之数就是三;黄帝土德,土生数五,黄帝之数就是五。《禹九策》占卜术裏面的各种设定都与三、五有关,用于遍占天下事物,没有比它更好的了,所以说“周于天下,莫吉”。
通观全篇,它可能是分爲《禹九策》和《黄帝之枚》两部分。《禹九策》共有九章,即九策;《黄帝之枚》共五枚,即善、恶终、陈颉、空㱠、吊栗,各枚一条占辞。九策加五枚,爲14数。
它以14占爲数,当是受六博游戏的影响。六博本来不用茕(骰子),而是用六箸,箸的一面代表1数,另一面代表0数,投掷一次可能获得的数字是0-6这七个数字。后来发明了茕,战国、秦代六博的茕是14面,战国茕上是把1-6的数字重複了两遍,另有两个空白面,[4]表示有两个0数,实际上就是把0-6这七个数字重複了两遍,等于投箸两次,故有14面。秦茕也是14面,上面刻1-12数,另有两个刻着“骄”、“畏妻”的面,[5]也表示有两个0数。0-12等于两次投箸得数的合计,可能得到的数字是0-12共13个数字,但因爲也是从两次投六箸而来,所以也有两个0,总共也是14个数。总之,战国至秦的六博茕上都是14面有14个数字。
禹九策规定的14占,明白就是受此影响,可看看它总体的情况,九策和五枚,既不象战国茕那样有数字重複,也不象秦茕那样有1-12的数字,也就是说,它只是用了六博的14这个数,据此可知,禹九策的占法,只能是在六博的14面茕发明之后才创造出来的一种占法,它把六博中的1-9的数字作爲“禹九策”,把0、0、10、11、12这五个数字分别对应善、恶终、陈颉、空㱠、吊栗五枚,它是无法用六箸来运算的,比如那两个0数在禹九策裏就无法求得和对应,只能在14面茕上设定,从理论上讲,它和六博已经有很大差距了。
禹九策,古人认爲“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素问·三部九候论》),“九”代表最多数。每策都有三条以上类似《归藏》、《荆决》的韵语占辞,第一条都用数字表示,如“壹曰”、“贰曰”、“参(三)曰”,一直到“九曰”;此下的占辞多用“一占曰”开头,如第一章:

壹曰:右目日光,乘吾两黄。周勠(流)四旁(方),莫我敢当。其祠日及虚明,祟,君子吉。
一占曰:有女去其夫,戴萦纑,乃辱(溽)坭(泥)涂。吾且不足,前后有余,吉。
一占曰:大奇!饮酒如池,其乐如可(何)。尊俎莪=(峨峨),𣪠𫎜弟兄,李零-北大秦简《禹九策》的占法臆测
李零-北大秦简《禹九策》的占法臆测=(呵呵)𦬫(笑)詇。人囚绎(释),疾死。·君子者=(者,诸)父也。【简3-5】

其中最后“君子者,诸父也”是原书做出的术语解释,这样的解释其他章裏也有。
后面的占辞也有不加“一占曰”的,如贰中的的“贰人皆行”一条爻辞,就没有“一占曰”,可全篇只有这一条,可能书写遗漏了。
“一占曰”是指另一种占辞,它不是象《周易》那样有卦辞和爻辞之分,只是说每个数字有几条不同的占辞。
比较奇怪的是,九策中占辞数量不等,数量如下:
壹:3  吉
贰:5  不吉
三:3  吉
四:5  不吉
五:3  吉
六:3  不吉
七之一:4;七之二:1  吉
八:5  不吉
九之一:4;九之二:1  吉
从这个统计可以看出,各策的占辞的数量主要是3和5,只有七、九是4,但是七、九却各有两章,如七之一有4条,七之二却只有1条,开头也有“七曰”;九之一、之二也是类似的情况。笔者认爲,可能七之二和九之二虽然开头有“七曰”和“九曰”,本来也该是同属?七、九的占辞,只是因爲这两条太长,所以被单独辟出来成爲一章,那麽,实际上七、九本来也是各有5条占辞。
从壹到五,都非常有规律,单数3条,双数5条,即3、5、3、5、3,可从六开始就成了3、5、5、5,无规律可言了。同时,3条占辞的数字有四个,5条占辞的数字是六个,也不对等。
后面的《黄帝之枚》共五枚,分爲五章,各有一条占辞,合计也是5条占辞。
那麽问题就来了,如果《禹九策》真的是“最少是由六个不同的版本和一份古注拼合而成”,九策每策下各有3条或5条占辞,这个好解释,是不同版本拼合的结果;那麽《黄帝之枚》爲什麽每枚下只有1条占辞?唯一的解释是《黄帝之枚》部分原和《禹九策》不是一体的,所以子居复原的六个“版本”裏,前五个都没有《黄帝之枚》,只有第六个有,可这又矛盾了:前五个版本都没有《黄帝之枚》,则只有九策,那麽怎麽用14面茕来占卜?同时,如果按照复原的“版本”是一数下只有一条占辞,投茕得数即可得占,这和其他筮书的操作形式差不多,根本就不需要抽籤这道工序,那麽怎麽能和后世的签占扯上关係?可见说《禹九策》是由多个版本拼合而成根本不成立。《禹九策》和《黄帝之枚》是一个占卜的整体,二者构成一个占卜体系,不是各自独立的;其每策下的占辞数量也是根据一定的规则设定的,不是随意的拼凑。
根据前面的分析可知禹九策各数占辞数量的规律是,要麽3条,要麽5条,大概这是一种硬性规定,即《序说》裏的“禹之三,黄帝之五”,是说3是禹之数,5是黄帝之数,各占辞数量就是根据这个来设定。
《黄帝之枚》的五枚没有另外的占辞,可能它代表的事情是固定的,就象《堪舆》中的各种神煞,每个神煞所代表的事物吉凶是固定的,所以不会有另外的占辞。而壹-九数就可以代表各种需要占卜的事物,所以从理论上讲,每数下可以有无数条占辞。
占辞根据其分组,分爲“吉”和“不吉”,李零先生指出“奇数策爲吉策,偶数策爲凶策,善、陈颉二策是吉策,恶终、空㱠、吊栗三策是凶策。”占辞裏单数都是吉,双数都是不吉;后面的五种占辞有二吉、三不吉。
其中“吉”的数字中分爲两组:三、壹爲一组,李零先生认爲属?“小吉”、“初吉”;五、九、七爲一组,属?“中吉”、“大吉”、“上吉”;“不吉”的数字也分爲两组:二、四爲一组,李零先生分别称爲“初凶”和“小凶”;六、八爲一组,分别称爲“上凶”和“大凶”。
但从简文上看,禹九策、黄帝五枚只分吉与不吉。根据分组,《禹九策》可能以三、壹属?“上吉”,五、九、七属?“下吉”;二、四爲“上凶”,六、八爲“下凶”。其中属?“吉”的数字排列的顺序不是按照数字的顺序排列的,那麽只能是根据吉的程度来排列,大概最吉利的数字是三,壹次之,五又次之,以此类推;不吉的仿此。
后面《黄帝之枚》的五占也分爲吉与不吉,李零先生已经指出其中的“善”、“陈颉”属?吉,“恶终”、“空㱠”、“吊栗”均爲不吉,所以应该是前两种跟在“吉”的数字之后,后三种跟在“不吉”的数字之后,但是抄手抄漏了善和恶终。
这样统计下来,全篇的占辞总共是42条,恰好是14占三倍的数量;其中九策的吉策有19条,不吉策有18条;后面五枚吉占2种,不吉占3种,总计吉、不吉的占辞各21条,数量对等。
上面说过,禹九策的占卜形式是受六博游戏的影响,所以,它所拟定的占辞条数一定是14或14的倍数,根据“禹之三、黄帝之五”的规则,它可以是14×3=42,也可以是14×5=70,古人取的是前者,那麽就可说明,其占辞数或3或5,吉策、不吉策各21,合爲42,是一种有策划的製作,绝非各种版本的偶然拼合。
这42条占辞中,黄帝之枚的5条是固定的,那麽要凑够另外的37条,必须增加壹-九的占辞数量,而且还必须根据“禹之三、黄帝之五”的规则来设定,把37数约略平均分开,就是19+18,因而就可以看到,作者是把壹-九的九个数字分成两组,一组是壹-五5个数,对应19;一组是六-九4个数,对应18。
壹-五各数的占辞数量分别是3、5、3、5、3这种有规则的排列,爲19数,因爲要把19用3、5两个数字分成五份,三个3和两个5是唯一的解,其排列顺序是先3后5交叉;到了六-九,就成了3、5、5、5这种看似无序的状态,却正好是18数,因爲要把18用3、5两个数字分成四份,一个3和三个5也是唯一的解,其排列顺序也是先3后5,可3只有一个,后面只能跟着三个5,可见它看上去无序,其实仍然是根据规则的设定。
又根据黄帝五枚的吉、不吉比例设定了吉或不吉的比例,吉19,不吉18,以达到与黄帝五枚的2吉、3不吉相加数量对等的目的——显而易见,这也是经过精心计算分配而然。
所以说,禹九策这种占卜方法规定的占辞数量和吉与不吉的分配比例,是全盘策划设计出来的,都经过计算予以合理设定。
那麽,这种占法是怎麽操作的呢?禹九策壹-九各数字下的占辞条数,或3或5,黄帝之枚五枚各1条占辞,它不是和《周易》、《归藏》、《荆决》那样有很严密的运算方法和各卦相同的卦爻辞条数,它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占卜术,所以不能用这些筮法的运算方式来衡量它。
推想的操作方法是:先準备好10个竹筒,相当于后世的籤筒,其中九个标上数字壹-九,裏面分别放入写着不同占辞的策(或标上数字对应不同的占辞),每筒或三策或五策,相当于后世的诗签。同一个竹筒裏的策写的占辞不同,所主的事情也不同。剩下的一个放入善、恶终等五枚(这个筒实际上可以省略)。
投掷工具就是六博用的14面茕,上面写上壹-九的九策数字和五枚的名称,正好14面,掷茕获得数字,就去相应数字的竹筒内抽籤,抽到哪根是随机的,之后根据签上的占辞来占卜;如果获得善、恶终等五枚,则直接抽出相应的签来占,因爲它们各只有一条占辞。
正因爲它有随机抽取数字策的形式,所以后来由这种占卜术演化出抽籤占卜,省略了掷茕这道程序,把所有的签都放进一个籤筒裏去抽或摇,随机抽取。签仍然分爲九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与禹九策的九策对应;另外还有三皇、贵神、喜神、太岁、青龙、白虎等神煞签,与后面的黄帝五枚对应,显然彼此有很密切的嬗变关係;其签组数主要有28、60、100三种,各种签的数量不是只有一枚,这个也和禹九策的情况相同,可反证禹九策每个数字下有3条或5条占辞幷不是版本的拼凑,而是根据“禹之三、黄帝之五”的原理和这种占卜规则设定的数量,它是后世抽籤占卜术的鼻祖。
这种占卜术用14面茕,当是从战国到秦流传的一种占卜形式,可能到了汉代就已经改爲只抽籤的做法幷流传至今,因爲目前发现的汉代六博用的茕普遍是18面体,[6]不适合用爲禹九策的占卜工具。
 [1] 《北京论坛(2016)“出土文献”分论坛综述》,北大新闻网2016-11-10. http://www.bjf.pku.edu.cn/html/report/16120110-1.htm
[2] 李零:《禹九策》,《北京论坛(2016):出土文献与中国古代文明分论坛论文及摘要集》,北京论坛2016年,97-110页。下引李先生说均出此文,不另出注。
[3] 子居(吴立昊):《北大简〈禹九策〉试析》,中国先秦史网站 2017 年8 月26 日。
[4] 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青州市博物馆:《山东青州西辛战国墓发掘简报》,《文物》2014年第9期。
[5] 程学华:《秦始皇陵园发现的“明琼”》,《文博》1986年第2期。
[6] 庄明军、陈磊、徐清华:《山东青州战国齐墓出土骰子及博具考辨》,《齐鲁文化研究》第六辑,山东文艺出版社2007年;徐若冰:《说骰》,《文物春秋》2015年第2期。

(编者按:本文收稿时间爲2017年9月21日10:41。)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251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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