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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香港浸会大学)
在上古汉语中,连绵词有一些特别的用法,往往未引起学者足够重视。一般情况下,连绵词的两字不能拆开理解和使用,往往因声着形,不拘一律。其中尤其是双声、叠韵多见。一般情况下,两字不能拆开,不能单独爲义爲用。
王念孙在《读书杂志‧汉书第十六》中云:“凡连语之字,皆上下同义,不可分训。説者望文生义,往往穿凿而失其本指。如训流貤,则曰:无有差次,不得流行。”[1]作爲连绵词的“流貤”二字实际上因声着形,合则两立,离则两不成义。若追本溯源,连绵在甲骨文中己有发现。李圃、赵诚等学者已经指出“踟蹰”或“踌躇”一词在武丁时期甲骨文中已经存在。[2]如《合集》13338所着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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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二字,第二字像蜘蛛之形,爲鼄字原形。李赵二人均认爲是连绵词,李认爲是“踟蹰”,赵以爲是踌躇”。由于连绵词的语音关联特性,大体以词的读音爲基準,所用字形则每多变化,显见的例子如:“踟蹰”(《诗‧静女》)之用字,变爲“踯躅”(《易‧姤》)、“蹢躅”(《史记‧淮阴侯列传》)、“踶䮷”(《淮南子‧俶真训》)、“踌躇”(《庄子‧外物》)、“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两字另本作上从竹、下从心,《説文解字》)等等;[3]“犹豫”(《楚辞‧离骚》)之用字,变爲“犹预”(《史记‧鲁仲连传》)、“由豫”(《易‧豫》)、“冘豫”(《后汉书‧马融传》)、“犹与”(《礼记‧曲礼》)、“犹予”(《吕氏春秋‧下贤》)。[4]上古汉语中,此例甚多,常见者如“婀娜”、“逍遥”、“舒迟”等等。[5]
当然联绵词也有一些特别的例外。如后世之“伶牙俐齿”,乃将两个连绵词,拆解并合成一个成语。另外在诗歌的语词中爲求声韵的效果,亦可有意拆开使用连绵词,即以“婀娜”一词爲例,其字可作“猗傩”、“猗难”、“亚箬”、“阿难”,后世更作“旖旎”等不一而足。在《诗经》中本作“猗傩”(《隰有苌楚》),而于《商颂‧那》中则拆爲“猗与那与”一词,于《隰桑》又变爲“隰桑有阿,其叶有难”,分入两句。自古以来《诗经》学者多不知其爲分解之连绵词,以爲阿是美的意思;难是盛的意思,则悖离诗人之本意矣。其实《诗经》中还有其他类似的例子。如《诗‧郑风‧野有蔓草》形容女子的美貌,用“清扬”一词,云:“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而在《诗‧齐风‧猗嗟》中,分拆爲“美目清兮,美目扬兮”。连绵词分入两句,不仅限于韵文,如上举的“犹豫”一语,在《老子》中第十五章传世河上公本作“与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王弼本作“豫焉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傅奕本作“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郭店竹简本作“豫乎若冬涉川,犹乎其若畏四邻。”马王堆帛书本作“与呵其若冬涉水,犹呵其若畏四邻。”[6]一语连绵,即已分成两句;而在《淮南子‧兵略训》中,则爲“击其犹犹,除其与与”,又将“犹豫”变而爲“犹犹与与”两字之重文叠字,分繫于两句。而“猗傩”有时其实亦可重言。比如《卫风‧淇奥》一诗开篇云:“瞻彼淇奥,緑竹猗猗。”以前学者多以爲如毛诗传所云是“美盛貌”。也有学者认爲“猗”字通“祎”,是“美”的意思。[7]但是,我认爲此“猗”之重言乃由“猗那”这一连绵词衍生变化出来,其实就是形容风动菉竹的婀娜摇曳的姿态。
除重言外,连绵词有时亦可拆取其一半。在《周颂‧潜》中,“猗与漆沮,潜有多鱼。”其中“猗与”一词,过去《诗经》都认爲是感歎之词。其实是不对的。我以爲“猗与”乃是由“猗与那与”变来的拆解后的连绵词,是水流弯曲之义,用来形容漆水和沮水的曲折流向。此后,汉代学者因爲误读,又产生作爲感歎词的“猗与”一词。如《汉书‧武帝纪》:“猗与伟与!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业休德,上参尧舜,下配三王!”《汉书叙传》:“猗与元勋,包汉举信。”是皆其误读之例也。
连绵词的这些离合变化,并不罕见。但有些语词沿用至今,有些衍生出另外词义的词语,另外也有些则荒远莫稽、不知其义。而出土文献资料的大量出现,往往使一些已成爲化石的词语被重新发现。由于连绵词的特殊性,因声寻义、声迹案求,其离合蔓衍,往往有迹可寻。若追溯“逍遥”、“舒迟”等词的来源,可以提供的一个典型的案例。
本文通过分析“婀娜”、“逍遥”、“舒夷”等连绵在传世经典、金文和简帛文字中的用例,来分析与之相关的一些词语,以及变化形式。对这些连绵词的变化形式的理解,既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新出土的金文和简帛文字的一些内容,同时也会帮助重新理解传世经典中的一些前人难解的或者误解的文句。
一、关于“逍遥”之本义
战国道家的“逍遥”思想,我们都知道始于庄子。《庄子》内篇有“逍遥游”一章,冠于全书之首。其章首言“鲲鹏”、“斥鷃”之语,次则许由辞尧之让天下,次则藐姑神人之喻,复次蓬心瓠落之事,复结之以“逍遥乎寝卧”于樗树之下。究其文义,大抵是言无所营求,不牵于物。故唐陆德明撰《经典释文叙録》《庄子》云:“时人皆尚游説,庄生独高尚其事,优游自得,依老氏之旨,着书十余万言,以逍遥自然无爲齐物而已;大抵皆寓言,归之于理,不可案文责也。”指出其“逍遥”的思想大抵出于老子“自然无爲”之旨,后人多从陆德明説。然逍遥之本义究竟爲何?这一词语究竟是从哪裏来的?这是本文所要讨论的主旨。
唐成玄英谓“逍遥”之义及其渊源大抵可约之爲三:
第一,顾桐柏云:“逍者,销也;遥者,远也。销尽有爲累,远见无爲理。以斯而游,故曰逍遥。”
第二,支道林云:“物物而不物于物,故逍然不我待;玄感不疾而速,故遥然靡所不爲。以斯而游天下,故曰逍遥游。”
第三,穆夜云:“逍遥者,盖是放狂自得之名也。至德内充,无时不适;忘怀应物,何往不通!以斯而游天下,故曰逍遥游。”
后人又有诸多解释,如“所谓逍遥者,乃消摇也(《经典释文》)。消犹消释,摇犹鬆散,且消即摇也,摇即消也,亦即在行动中消除旧业,试比较《安般守意经》『是应空定意随道行』。”[8]前举诸家对“逍遥”一词的解释,正如王念孙所批评的那样,不免望文生义。不解连绵词不能分拆之义。关于“逍遥”之本义,庄子自己亦有其解释。《大宗师》云:
假于异物,托于同体;忘其肝胆,遗其耳目;反覆终始,不知端倪;芒然仿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爲之业。
《达生》篇亦有类似的表述,云:“忘其肝胆,遗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是谓爲而不恃,长而不宰。”《让王》又云:
舜以天下让善卷,善卷曰:“余立于宇宙之中,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絺;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收敛,身足以休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爲哉!悲夫,子之不知余也。”遂不受。于是去而入深山,莫知其处。
从上引诸例来看,“逍遥”既是一种乱世中形成的政治思想,同时也是一种人生态度。若大而言之,在哲学上则是对“自由”境界的一种追求。在《天运》篇,庄子本身推尊一种“至人”,同时对于“逍遥”之义,作了一番诠释:
扁子曰:“子独不闻夫至人之自行邪?忘其肝胆,遗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是谓爲而不恃,长而不宰。今汝饰知以惊愚,脩身以明汙,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汝得全而形躯,具而九窍,无中道夭于聋盲跛蹇而比于人数,亦幸矣,又何暇乎天之怨哉!子往矣!”
是谓“爲而不恃,长而不宰”显然与老子“是以圣人处无爲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不辞,生而不有,爲而不恃,成功不居”(王弼本,第二章),及“生而不有,爲而不恃,长而不宰”(第十章、五十一章)的思想一脉相承。而这种“爲而不恃,长而不宰”的“自然无爲”的精神境界,庄子总括之以“逍遥”之名。
其后,《荀子》、《文子》、《邓析子》、《列子》、《吕氏春秋》等战国秦汉子学着作中,每因《庄子》“逍遥”之义,而发挥其思想,兹不备列。
然而,《庄子》“逍遥”的概念是怎么来的?我们知道春秋战国之际,随着诸子蜂起,思想讨论的深入,很多语词和概念都经过了一个由具体而抽象的概念化的过程。“逍遥”一语也不例外,其本义是一形容人的动作、姿态的一个普通的连绵词,由具体而抽象化,被早期道家诸子借用来形容一种人生态度和精神境界。
二、“逍遥”与“匪绍匪游”
早在《庄子》之前,成书于公元前六世纪的《诗经》,“逍遥”一词即已多见。《诗.郑风.清人》第二章云:“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最后一句与第一章最后一句:“河上乎翱翔”对文,意亦相同,是优游自得之义。在《诗经》的《小雅.白驹》、《桧风.羔裘》都有“逍遥”一词,义亦相类。如《桧风.羔裘》: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羔裘翱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毛传》云:“《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絜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也。”另见〈小雅.白驹〉: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毛传》説这是周大夫刺宣王之诗。如果真是西周宣王之世的作品,那么“逍遥”一词在西周晚期已经出现。
《史记正义》引《玄妙内篇》云:“李母怀胎八十一载,逍遥李树下,迺割左腋而生。”所谓“逍遥李树下”,意即徘徊于李树之下。假设《玄妙内篇》关于老子母亲的记载是真实準确的,以这段记载,再参照《诗经》诸篇中“逍遥”的用法,我们可以看到,那么在《庄子》之前,大约在春秋时期,“逍遥”一词或许尚未具备《庄子》时的政治思想、人生态度和哲学境界,其基本的意义就是“徘徊”、“优游”、“游衍”之义。
如果考察再早一些或西周宣王同时代的诗篇,我们发现,虽未直接见到“逍遥”一词,但其实已经有逍遥之义,但因声赋形,以其他文字出现。《诗.大雅.常武》“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毛传:“匪绍匪游,不敢继以敖游也。”郑笺:“绍,缓也。”苏辙《诗集传》则释绍爲急,则“匪绍匪游”爲不急不缓。朱熹《诗集传》谓绍爲纠紧。义亦近苏辙之説。马瑞辰谓绍通弨,谓弛弓之义,引申爲缓。其説看似更有道理,但其解説实在迂曲。其实“匪绍匪游”即“绍游”也,“匪”字爲连词,无义,可忽略不计。胡承珙《毛诗后笺》于本诗举《大雅.緜》中“爰始爰谋”之例云:
诗中如“爰始爰谋”,谓于是始谋,“曰止曰时”,谓止居于是。似此文例甚多,皆非每者一义。[9]
胡氏此説的爲卓见。据此,则“匪绍匪游”原出于“绍游”一词。而“绍游”究竟何指?《诗.陈风.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憀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第三章云:“舒夭绍兮。”杨树达《积微居小学述林》云:“绍与绰古音同。《月出》、《常武》二诗皆假绍字爲绰耳。夭训和舒,绍训缓,正与训迟训徐之舒义相类也。《庄子.逍遥游》篇云:藐姑射之山有神人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绰约即夭绍之倒文也。”[10]余谓杨树逹的説法颇有启发性,但“夭绍”未必爲“绰约”之倒文,揆之音读,毋宁説是“绍游”之倒文。而“匪绍匪游”,亦“夭绍”之倒文。谓徐行缓步之貌。“绍游”其实就是“逍遥”这一连绵词的变化形式。“夭绍”恐怕是“逍遥”之倒文,而其实也是“逍遥”一词的不同文字。《类篇》卷三十七云:“绍,市绍切,《説文》:继也。一曰:绍,繄纠也,亦姓,古作綤。绍又蚩招切,缓也。《诗》:『匪绍匪游』。”《广韵》:“夭,于兆切,又乙娇切,又于矫切。”胡承珙谓《文选.西京赋》之“要绍修态”,当即“夭绍”也。李善注:“谓婵娟作姿容也。”我认爲实际上“要绍”固爲“夭绍”,爲婵娟作姿容之义,此词亦以形容人之婵缓,步履舒迟慢易。故“要绍”本亦具此义。
据此,“匪绍匪游”之义已昭然可见。乃由“绍游”这一连绵词之分解词语。何谓“绍游”?《诗经》给我们提供了清楚的答案。《诗.郑风.清人》次章云:“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文选.南都赋》注引《韩诗》云:“逍遥,游也。”《楚辞.九章》王逸注:“逍遥,游戏也。”《诗.桧风.羔裘》首章:“羔裘逍遥,狐裘以朝。”毛传:“羔裘以游燕,狐裘以适朝。”《诗.小雅.白驹》首章:“所谓伊人,于焉逍遥。”郑玄笺:“逍遥,游息。”字又作“消摇”。《礼记.檀弓上》言孔子“负手曳杖,消摇于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当户而坐。”逍、遥、绍、夭四字古音皆极相近,逍(sew)字,[11]广韵相邀切,宵部心母,古音亦在宵部;遥(lew)字余昭切,宵部以母;绍(djewʔ)字,市沼切,宵部禅母;同在宵部。而游(lu)字以周切,尤部以母,上古音在幽部;夭(qoowʔ),乌皓切,豪部影母。上古音亦在宵部。其中“逍”字与“绍”韵同纽近;“遥”与“游”爲一声之转,皆在以纽,又幽宵合韵,可以旁转。夭字与遥字则韵纽俱近。
与此相关的词语还有“招摇”。《史记.孔子世家》説到卫灵公见孔子后“孔子居卫,灵公与夫人同车,使孔子爲次乘,招摇市过之。”“招摇”本亦“逍遥”之义。因招(tjew)字古音亦在宵部,故所谓“绍游”、“绍夭”、“要绍”与“逍遥”、“招摇”本是同一连绵词转化而生。楚辞中有“超(thew)遥”一词,我颇疑其亦源自“逍遥”。〈七谏〉云:“心悇憛而烦冤兮,蹇超摇而无冀。”虽然源自逍遥,这裏的意思是指内心动摇不安,与逍遥的本义似乎正好相反。同一个连绵词,词义也发生了变化。
相关的连绵语词用法,还有〈小雅.桑扈〉中“彼交匪敖,万福来求”。交(kreew)字见母,敖(ŋaaw)字疑母,古音亦在宵部。其实“彼交匪敖”即“匪绍匪游”也。两句诗都是将连绵词分拆,以合诗入韵。“匪”字爲虚词无义,而不是否定词。其用法如诗中“以遨以游”的“以”字、“爰始爰谋”的“爰”字和“式号式呼”的“式”字。两句诗原词即“交敖”与“绍游”,也就是“逍遥”。并非如《诗经》的注疏家所説:“不骄傲、不怠慢”的意思。“彼交匪敖”谓南仲奉天子之威,征徐方,行军中从容不迫。“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则谓周天子“舒”且“绍游”,也是从容不迫的意思。“保”则指召穆公,“作”是兴师的意思。
三、“虚邪”与“舒迟”
连绵词的另外一个典型例子是“舒迟”,其衍变的形式更爲複杂。其实“舒迟”一词与“逍遥”亦有关係。
《诗.邶风.北风》云: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文字本身不难理解,唯有三章倒数第二句,“其虚其邪”,自古以来疏注纷纭,莫衷一是。《毛传》:“虚,徐也”郑玄《毛诗传笺》:“邪读如徐。”朱熹《诗集传》:“虚,宽貌。邪,一作徐,缓也。”陈奂《诗毛氏传疏》:“虚邪二字连文成义,虚邪犹委蛇也。”胡承珙《毛诗后笺》:“虚徐叠韵,是当时有此语。毛谓《诗》之虚邪即汉人之虚徐也。”这裏汉人乃指班固《幽通赋》:“承灵训其虚徐兮,伫盘桓而且俟。”马瑞辰则认爲“虚”爲“舒”之假借。马引《诗.周南.野有死麇》末章云:“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关于“舒而脱脱”一句,马瑞辰云:“舒,语词。《説文》:『余词之舒也。故舒亦爲语词。』《尔雅》:『虚虚,间也。』间即语词,虚即舒之假借,犹北风其虚其邪,假虚爲舒,徐之舒也。”[12]陈奂云:“《集韵十四泰》:『娧娧,舒迟貌,一曰喜也。』此三家诗义。《玉篇》:『娧,好貌。』娧娧爲本字,脱脱爲假借字。”[13]
我以爲“舒而脱脱”的“脱脱”固爲舒遟之义,“舒而”并非如马瑞辰説爲语词,而是类“舒舒然”之义,其实即经传中之“舒遟”也。舒(hlja)、虚(kha)皆鱼部字,遟[夷](lil)与邪(ljaa)固然一在鱼部,一在脂部,而上古音中,二字鱼脂通转,声母相近。从字音上説,“邪”与“舒”、“徐”、“胡”等字同属鱼部,恐怕更接近。但以舒、徐引领的、由“舒迟”而孳生之词,颇不鲜见。
而“其虚其邪”也是舒遟这一连绵词的分解形式。在“舒迟”这一词语上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些其他的变化用法,对于我们重新理解经典和出土文献中的章句应该有所助益。下面举例説明:
舒遟之义,《礼记.玉藻》:“君子之容舒迟,见所尊者齐遫。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坐如尸。”以前以爲是“舒迟”是君子之容闲雅的意思。但如果结合金文中“舒迟”来看,其实是指祭祀中庄重之容。这在春秋金文中得到印证。
春秋晚期王孙遗者钟(集成261)铭文云:
隹正月初吉丁亥,王孙遗者择其吉金,自乍龢钟。中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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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用亯台孝,于我皇且文考,用旂衅寿。余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昷)龏(恭)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舒)屖(遟),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畏)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忌)趩趩。肃慎圣武,惠于政德,惄于威义,诲猷不飤。阑阑龢钟,用匽台喜。用乐嘉宾父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及我倗友。余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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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永余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龢溺民人。余尃昀于国。皝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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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万年无諆。枼(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万孙子,永保鼓之。〔相连器号:261.1,261.2〕
同时期的王孙诰编钟:[14]
隹正月初吉丁亥,王孙诰择其吉金,自作龢钟。中翰且扬,元鸣孔皇。有严穆穆,敬事楚王。余畏不差,惠于政德,淑于威仪。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舒)屖(遟),畏忌翼翼,肃悊(慎)臧御,闻于四国。恭厥盟祀,永受其福。武于戎功,谋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猷)不飤。阑阑龢钟,用宴以喜,以乐楚王诸侯嘉宾,及我父兄诸士。皇皇熙熙,万年无期,永保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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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午鼎(《集成》2811)
隹正月初吉丁亥,王子午择其吉金,自乍肆(将)彝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鼎。用亯厶孝于我皇且文考,用祈衅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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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趩趩。敬厥盟祀,永受其福。余不畏不差,惠于政德,惄于威义,阑阑兽兽。令尹子庚,殹民之所亟。万年无期,子孙是制。
诸器皆从河南淅川下寺楚墓出土。从三篇金文可以看到,“昷龏㝬屖,畏忌翼翼”是当时祭祀中一成语,谓祭祀敬慎其事,小心翼翼。
同一连绵词也见于上博三《中弓》篇。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中(仲)尼曰:『夫民安旧而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重)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迁)[8],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早)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使)不行,妥(舒)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迟)[14]又(有)城(成),是古(故)又(有)司不可不先也。』”[10][15]
整理者谓“妥”即“绥”,训“安”。赵炳清谓“妥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即“安仁”,并引《论语•里仁》:“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爲证。认爲这句话当理解爲“早使不行,安仁有成,是故有司不可不先也”。[16]此説句意纡曲,恐怕难以成立。也有学者读妥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爲委蛇。因委与妥皆歌部字,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字从它得声。这一説法优于前説。[17]也有学者认爲“妥”当释爲“舒”,《广雅‧释诂四》:“绥,舒也。”妥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当释爲“舒遟”。意谓从容不迫。这个説法从句意上説最易理解。“早使不行,绥迟有成”意爲:急于治理百姓不行,缓治才能成。[18]但妥(nhoolʔ)字歌部,所通之绥(snul)字又是微部,与鱼部舒(hlja)字古音相去甚远,也尚不足以定论。姑列之。
金文“㝬屖”一语,诸家都释爲“舒遟”。舒字通虚、徐、荼、余、舍、纾、予诸字,而屖字通遟、夷诸字。舒遟作爲连绵词郤不具备双声叠韵的特徵,这在连绵词中并不罕见,两字的组合往往因义类相近,其例如“肃雍”、“邅迴”、“屯邅”等等。正因义类相近,这些词有些分开也可各自组合成重言。这样的例子很多,如“冥漠”,可用“冥冥莫莫”,分言“冥冥”与“漠漠”亦可,义亦乘是。其他还有“恍惚”之于“恍恍”与“忽忽”。舒遟是个典型的例子。其义爲祭祀中从容庄敬,分言之,“舒舒”与“遟遟”亦具此义也。
先説“遟遟”一词,《诗经》很常见,有时是取从容迟缓之义,有时则指祭祀中庄敬之义。其例如:《诗‧邶风‧谷风》“行道迟迟,中心有违。”毛《传》:“舒行貌。”《小雅‧采薇》“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毛《传》:“迟迟,长远也。”以上是取从容持久之义。《商颂‧长发》“昭假迟迟,上帝是祇。”马瑞辰认爲“迟迟,正状其昭假之久。”这是不对的。其实这是形容祭祀时庄敬的礼容。《礼记‧孔子闲居》:“无体之礼,威仪迟迟。”这裏的“迟迟”与时间无关,而是和“舒迟”中庄敬之义相关。
同语也出现在上博简二《民之父母》第八简和十一简: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孔子曰:“善哉!商也。将可教诗矣。『城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又密』,亡圣之乐,『威我(义)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19]
又云:
(无)体之礼(豊),威(祼)仪(我)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迟)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亡备(服)之丧,内恕巽悲。亡圣之乐,塞于四方;亡体之豊(礼),日逑月相;亡备之(十一)丧”[20]
整理认爲“威我(义)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即“威仪棣棣”,在这裏与《礼记.孔子闲居》和《孔子家语.论礼》中“威仪逮逮,不可选也”一样,也是在引〈邶风.柏舟〉的句子。其实未必,孔子这裏的“威仪遟遟”显係引〈孔子闲居〉后面一段“无体之礼,威仪遟遟”的文字。“遟遟”二字其实就是“舒遟”的“遟”,意即祭祀中戒慎恐惧,庄敬之容。[21]
《小雅‧宾之初筵》:“曰既醉止,威仪怭怭”是形容醉后失仪的状态,与“迟迟”义正相反。从字韵上説,质部的怭(blig)与脂部的迟(l'il)是阴入对转。金文中亦有相关的用例。如战国中期令狐君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嗣)子壶(集成9719-9720),其铭文云:
隹十年四月吉日,令狐君嗣子,乍铸尊壶。柬柬嘼嘼,康乐我家。屖屖(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康盄,承受屯德。旂无彊,至于万𠶷年。子之子,孙之孙,其永用之。
《説文》:“屖屖,迟也。”这裹的“屖屖”与其説是持久之义,不如説是庄敬之意可能性更大。
上博简《孔子诗论》第二简云: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
寺也,文王受命矣。讼,坪惪也。多言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丌(其)乐安而屖,丌(其)诃绅而
国学-“逍遥”与“舒遟”:从连绵词的几种特别用法看传世经典与出土文献的解读,其思深而远,至矣。大顕,盛惪也。多言
此“屖”字学者多从马承源説,谓爲栖迟缓慢之义。[22]其实当爲“舒屖”之“屖”独言,除了缓慢之义外,更有可能是庄肃之义,谓其声穆穆可听。《商颂‧那》中“于赫汤孙,穆穆厥声”,即其所指。在这裏“屖”和“穆穆”都不是指时间长久,而是指庄重之义。
舒与“徐”通,出土与传世文献中其例甚多,不烦举证。而“徐徐”重言,又每与“遟遟”同义。《尔雅‧释训》:“迟迟,徐也。”《周易‧困第四十七》:
传世本:九四:来徐徐,困于金车,吝,有终。
帛书:九四:来徐,困于□□,閵,有终。
这裹可以看到帛书《周易》曰“来徐”,大概“徐”字独用与重言无异。字又作“荼”与“余”。李富孙《周易异文释》云:
【来徐徐】《释文》云:“子夏作荼荼,翟同。音图,云:内不定之意。王肃作余余。”案:《史记‧齐世家》“执简公于徐州”,(《田敬仲世家》同,《索隠》曰:“徐音舒,齐邑。”)《春秋‧哀十四年》作“舒州”。《玉藻》注云:“荼读爲舒迟之舒。”《周礼‧弓人》注云:“荼,古文舒,假借字。郑司农云:『荼读爲舒。舒,徐也。』”(《诗‧常武》毛传同。)是古假荼爲舒。舒、徐音转义同。翟音图,非。(《书大传》注:“荼,缓也。”)《説文》曰:“余,词之舒也。”[23]
虞翻:“来,欲之初。荼荼,舒迟也。见险,故『来荼荼』。”《尔雅‧释诂》孙炎注云:“余,舒迟之身也。”释文谓是疑惧之意,这也与“舒遟”的本义有关。谓祭祀时之戒慎恐惧也。
援连绵词变化之例,反观传世与出土之文献,其中又多可楬其櫽,阐其微者。与舒迟相关之词语,还见于《庄子‧应帝王》:“泰氏,其卧徐徐,其觉于于。”古今之注庄者,虽知其爲舒缓之义,但多以爲是通“迂缓”之“迂”,都未注意到其实这就是“徐于”这一连绵词之分解,而“徐于”就是“虚邪”、“舒迟”。此处庄子的用法如同“犹豫”之于《淮南子‧兵略训》中“击其犹犹,除其与与”之例。“泰氏,其卧徐徐,其觉于于。”就是説泰氏无论卧起都从容不迫,缓缓而爲。较有虞氏更像个圣人。《银雀山汉墓竹简(壹)》有《尉缭子》一篇云:“⋯⋯昌于于者胜成去。”[24]此“于于”也是“从容自得”之义,其义与“徐徐”相同,乃是由“虚邪”、“舒迟”、“徐于”这一连绵词的易容变化而来。
附记: 本文刊载于《简帛研究》(2015年春夏卷),广西师範大学出版社2015年6月。
(编者按:本文收稿时间爲2016年6月4日14:05。)
[1]王念孙:《读书杂志·汉书第十六·连语》,道光十二年刻本。
[2]李圃:《甲骨文选注》“夕风”一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页41-44;赵诚:《甲骨文简明词典》,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页286。
[3]姜亮夫:《楚辞通故》,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页488-489。
[4]姜亮夫:《楚辞通故》,页443-444。
[5]关于连绵词的研究,着作甚多,清人王念孙《读书杂誌》、黄生《义府》等已多有研究,王国维又编定《联绵字谱》,收入词语二千条左右;近人符定一积数十年编成《联绵字典》,收録六朝以上连绵词更多,是四十年代集成性着作(初版于1943年,见中华书局1946年版)。其后又有杜其容《毛诗联绵词谱》集中收録《诗经》的连绵词127例(《国立台湾大学文史哲学报》,9(1969年),页129-292。较近的着作,中文可参考谢纪锋::《汉语联绵词词典》,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1年;徐振邦:《联绵词概论》,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1998年;英文可参见Jingtao Sun 孙景涛, “Reduplication in Old Chinese,” Ph.D. dissertation. Department of Asian Studies, The 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 1999.
[6]见刘笑敢:《老子古今》,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页191-192。
[7]〔清〕陈启源:《毛诗稽古编》,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年,经部第79册,卷27,页9下。
[8]张文江:《庄子内七篇析义》,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
[9][清]胡承珙:《毛诗后笺》,合肥:黄山书社,1999年,页1479。
[10]杨树达:《诗“舒夭绍兮”解》,见《积微居小学述林》卷六,中国科学院出版,1954年,页228。
[11]爲便于读者,本文採用郑张尚芳的古音构拟,列于所讨论单字之后。
[12][清]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379。
[13][清]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页113。
[14]《淅川下寺春秋楚墓》,北京:文物出版社,1992年,页140-170。刘雨、卢巖编:《近出殷周金文集録》,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页113-209。
[15]见《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三〉》,上海古籍出版社,页269-273。
[16]赵炳清:《上博简三〈仲弓〉的编联及讲释》,简帛研究网(http://jianbo.org/)2005年4月10日。
[17]史杰鹏:《上博竹简(三)注释补正》,简帛研究网(http://jianbo.org/)2005年7月16日。
[18]《上博(三)三篇集释》,页57。
[19]见《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上海古籍出版社,页165-167。
[20]见《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上海古籍出版社,页170-172。
[21]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上海古籍出版社,页167。
[22]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上海古籍出版社,页127。
[23]〔清〕李富孙:《周易异文释》,《续修四库全书》,第27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困四十七」。
[24]银雀山汉墓竹简整理小组:《银雀山汉墓竹简》,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年,页77-78。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284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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