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读《里耶秦简(壹)》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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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读《里耶秦简(壹)》札记


(香港中文大学)
《里耶秦简》[1]所见「冣」字除作为人名使用之外(8-149「令佐冣」、8-1241「佐冣」及8-1069+8-1434+8-1520司空徒「冣」),还常见对「冣」量化为一定数量的「牒」,其性质实有可考之处。今不揣浅陋、欲抛砖引玉,以期方家指正。为方便论述,今按编号列相关简例于下:
(1) 丗一年五月壬子朔辛巳,将捕爰,叚仓兹敢
言之:上五月作徒薄及冣丗牒。敢言
之。(8-1559)
五月辛巳旦,佐居以来。气发。居手。(8-1559背)
(2) 作徒薄及冣丗一?(8-815)
(3) ?巳敢言之:上冣 (8-701)
?逐【手】。 (8-701背)
(1)显示代理仓啬夫兹向县廷上呈秦始皇三十一年五月的作徒薄及「冣」共三十牒,表明按月统计的作徒薄需与「冣」一同呈交;(2)的句式与(1)相同,总数则为三十一;(3)简牍上残,而且疑分两行书写[2],「冣」后或尚有下文,仅作旁证。(1)、(2)可见「冣」与「作徒薄」有莫大关係,因此在理解「冣」的意义之前必先探视「作徒簿」的性质。暂见《里耶》「作徒簿」见有「按月编制」、「按日记录」的实物简,推测亦有「按年编制」的习惯。「按月编制」的「作徒簿」仅见一例,8-1143+8-1631:
丗年八月贰春乡作徒薄。A I
城旦、鬼薪积九十人。 II
仗城旦积丗人。 III
舂、白粲积六十人。 IV
隶妾积百一十一人。 V
?凡积二百九十二人。?B I
丗人甄。?II
六人佐甄。? III
廿二人负土。? IV
二人□瓦。? V
格式乃「某年某月某乡(或某官)作徒薄」→徒刑罪类型的相应人数→(分栏)→徒的总人数→徒的工作类型及相应人数;其他可辨之「作徒簿」全为「按日记录」形式,较完整的简例为8-686+8-973,此简以副本记录的形式呈现[3],现仅摘其内容:
廿九年八月乙酉,库守悍作徒薄:受司空城旦四人、丈城旦一人、舂五人、受仓隶臣一人。?凡十一人。A I
城旦二人缮甲□□。 II
城旦一人治输□□。 III
城旦一人约车:登。 IV
丈城旦一人约车:缶。 B I
隶臣一人门:负剧。 II
舂三人级:姱、□、娃。 III
格式为「某年某月干支某官作徒薄」→受某官之徒的类型及相应人数→总人数→徒的工作类型及相应人数。8-962+8-1087「丗五年七月戊子朔癸巳,贰春乡兹徒薄。受仓隶妾一人。凡一人。□小畜□?」的格式与之相近,可知「徒薄」、「作徒薄」当为一物。据此原则,笔者归纳《里耶》所见各类型「作徒薄」如下表:


简号
条目
负责官署
日期
按年记录
8-9
丗二年司空徒?
司空
秦始皇(下略)丗二年
8-16
廿九年尽岁田官徒簿
田官
廿九年
8-285
畜官、田官作徒薄□及贰春廿八年
畜官、田官
廿八年
备注:8-16、8-285为签牌,由「廷」签收;

按月记录
8-1143+8-1631
丗年八月贰春乡作徒薄
贰春乡
丗年八月
8-1428
廿八年十月司空曹徒薄
司空曹
廿八年十月
备注:8-1428为签牌,由「廷」签收

按日记录
8-142
二月辛未,都乡守舍徒薄
都乡
(二月辛未)[4]
8-196+8-1521
丗一年五月壬子朔丁巳,都乡□?
都乡
丗一年五月初六
8-199+8-688
丗年十二月乙卯,畜□□□作徒薄
畜官
丗年十二月廿六
8-663
?

(五月甲寅)[5]
8-686+8-973
廿九年八月乙酉,库守悍作徒薄

廿九年八月廿四
8-697
□月乙亥,司空□作□?
司空
丗三年三月初五
8-736
丗一年四月癸未朔甲午,仓是□?

丗一年四月十三
8-787+8-1327[6]
丗年十月癸卯,贰春乡守绰作徒薄
贰春乡
丗年十月十三
8-801
丗年十月辛亥,啓陵乡守高?
啓陵乡
丗年十月廿一
8-962+8-1087
丗五年七月戊子朔癸巳,贰春乡兹徒薄
贰春乡
丗五年七月初二
8-1069+8-1434+8-1520
丗二年五月丙子朔庚子,库武作徒薄

丗二年五月廿五
8-1095
?朔丁未,都乡□?
都乡
(丁未)
8-1146
廿九年九月戊午
贰春(乡)
廿九年九月廿七
8-1207+8-1255+8-1323
丗三年正月庚午朔己丑,贰乡守吾作徒薄
贰(春)乡
丗三年正月二十
8-1278+8-1757
丗一年四月癸未朔癸卯,啓陵乡守逐作徒薄
啓陵乡
丗一年四月廿一
8-1279
丗年八月丙戌朔癸卯□?
(不详)
丗年八月十八
8-1280
廿八年九月丙寅,贰春乡守畸徒薄
贰春乡
廿八年九月三十
8-1759
丗一年四月癸未朔乙未,啓陵?
啓陵(乡)
丗一年四月十三
8-2008
?
司空
(后九月丙寅)
8-2011
丗一年五月壬子朔壬戌,都乡守是徒薄
都乡
卅一年五月十一日
8-2034
丗一年后九月庚辰朔壬寅,少内守敞作徒薄
少内
丗一年后九月廿三日
8-2111+8-2136[7]
丗一年七月辛亥朔丙寅,司空?
司空
丗一年七月初一
8-2151+8-2169[8]
?一年四月癸未朔己丑,司空守偏?
司空
丗一年四月初二
8-2156
?三月癸丑朔壬戌,司空□?
司空
(三月癸丑)[9]
备注:按日记录之作徒薄有分两行、三行、四行、五行书写的例子,正反两面书写的情况常见。
其他残简
8-31;8-59;8-145;8-162; 8-239;8-244;8-444;8-567;8-569;8-681;8-780;8-1259;8-1340;8-1472;8-1531;8-1586;8-1636;8-1641;8-1677;8-1742;8-1861;8-2089;8-2091;8-2097;8-2144+8-2146[10];8-2171;8-2429
按年「作徒簿」暂不见实物,但从8-16「廿九年尽岁田官徒薄」签牌看来,包含全年作徒详请的记录应是存在的;按月「作徒簿」则仅见实例8-1143+8-1631;按日记录「作徒簿」则佔绝大多数,内容比按月编制的「作徒簿」多出「受、付」徒隶的资讯[11],纪日多元[12],反映在徒隶不停流动的情况下官署必需立即记录,从而满足按月、甚至按年编製「作徒薄」的需求。这些按日记录「作徒薄」亦被称为「作徒日薄」,在8-1069+8-1434+8-1520例中,库啬夫武就称「疏书作徒日薄一牒」,内容为典型的按日记录「作徒薄」。「作徒日薄」可能需要每日记录,如8-1425所言「六月都乡不上乙丑作徒薄」,推测都乡因未呈六月某日的作徒薄而遭县廷追究;回归「冣」的问题,现或可理解(1)「上五月作徒薄及冣丗牒」及(2)「作徒薄及冣丗一?」的意义:「丗牒」及「丗一(牒)」指的乃按月编制「作徒薄」及每日记录「作日徒薄」牒数的总和。换言之,倘若该月共有三十日,则需要呈交一份「作徒薄」及三十份「作日徒薄」。「冣」即所有「作日徒薄」的统称,推测其有「基础记录」的意义,作用在于方便县廷对各官署「作徒薄」进行核校。简8-904+8-1343就记迁陵守丞「谒令仓司空薄琐以三月乙酉不治邸」,要求仓司空(疑应断为「仓、司空」)改正「城旦琐」在三月乙酉「治邸」的记录,重新记为「不治邸」。此为迁陵县丞重新校对「作日徒薄」的结果。
《肩水金关汉简》(壹)简73EST9:176[13]、(贰)简73EJT21:257[14]均见写有「?冣」的题籤,是否就是上述秦「冣」的标籤、或其上述秦「冣」意义是否存在差异,暂因资料所限难以判断。盼将来有更多史料佐证。
(承蒙黎明钊老师及郭文德、唐俊峰两师兄之宝贵意见及指正,启发甚多,特此致谢。)
(编者按:本文收稿时间爲2013年11月8日15:16。)
[1]陈伟主编,何有祖、鲁家亮、凡国栋撰着:《里耶秦简牍校释》(第一卷),武汉大学出版社2012年。以下所引《里耶秦简》简文均以《里耶秦简牍校释》为据,下文兹不赘引。
[2]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着:《里耶秦简(壹)》,文物出版社2012年,第101页。《里耶秦简》图版均以《里耶秦简(壹)》为据,下文兹不赘引。
[3]除库守悍呈作徒薄的公文用语以外,还见同日「隶臣负解行廷」的信息,全简字迹一致,当为副本。
[4]查秦始皇廿六年至秦二世元年曆谱,符合「二月辛未」条件的有:廿六年二月廿日、廿八年二月初一、廿九年二月初七、丗二年二月廿五、丗五年二月十二、丗六年二月十八。曆谱资料悉据徐锡祺着:《西周(共和)至西汉历谱》,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年。
[5]查秦始皇廿六年至秦二世元年曆谱,符合「五月甲寅」条件的有:廿七年五月初十、廿八年五月十六、廿九年五月廿一、丗一年五月初三、丗五年五月廿七、秦二世元年五月十四。
[6]简牍由何有祖先生后期缀合。参何有祖(着):〈里耶秦简牍缀合(二)〉,《简帛网》2012年5月14日,网址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1695。
[7]简牍由何有祖先生后期缀合。参何有祖(着):〈里耶秦简牍缀合(七则)〉,《简帛网》2012年5月1日,网址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1679。
[8]简牍由何有祖先生后期缀合。参何有祖(着):〈里耶秦简牍缀合(六)〉,《简帛网》2012年6月4日,网址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1708。
[9]查秦始皇廿六年至秦二世元年曆谱,符合「三月癸丑」条件的有:廿七年三月初八、廿八年三月十四、廿九年三月十九、丗一年三月初一、丗五年三月廿五、秦二世元年三月十二。
[10]简牍由何有祖先生后期缀合。参何有祖着:〈里耶秦简牍缀合(六)〉,《简帛网》2012年6月4日,网址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1708。
[11]「受」例可见上引8-686+8-973例、「付」例可见8-2089「一人付畜官」条。
[12]「乡」例有正月二十、四月廿一、四月十三、五月初六、五月十一日、七月初二、九月廿七、九月三十、十月十三、十月廿一;「司空」例有三月初五、四月初二、七月初一;「库」例有五月廿五、八月廿四。
[13]甘肃简牍保护研究中心等编:《肩水金关汉简(壹)》,中西书局2011年。
[14]甘肃简牍保护研究中心等编:《肩水金关汉简(贰)》,中西书局2013年。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343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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