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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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朱凤瀚:释“甗羌”


释“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羌”*
朱凤瀚
北京大学历史系
旅顺博物馆藏甲骨50号,即《合集》451[1],是牛肩胛骨刻辞,属宾组,其文曰:
贞,其用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羌,叀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彡用。 (图一)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图一
与此条卜辞有关係的是《合集》452卜辞,曰:
……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白人归于…… (图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图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羌”之“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常弘释作“黾”。丁山释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左侧下边的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此字形应即本文讨论之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异体)作“象虫口之利于戈戟者”,并释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为蠹字。李孝定从之。饶宗颐隶定该字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是将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释作“黾”。姚孝遂否定读“蠹”说,但未释读,只认为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为用牲之法”[2]。方稚松释此字作“鼄”,以为是“进献”之义[3]。但此字很可能是“甗”字的异体。“甗”字在宾组卜辞中多写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为甗的象形。在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合集》18567)、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合集》34343)字中,下边的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亦应是甗的象形字。裘锡圭《论历组卜辞的时代》曾举出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合集》10076)认为是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的异体[4],亦可证甗字可写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或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西周早期器献侯鼎的“献”字写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其左下部甗的象形字形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现在我们讨论的“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羌”之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其上部的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应即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及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的异体,亦即甑部。下部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即是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或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鬲的象形)的异体。此字中间的一横画,疑即表示甗甑、鬲之间的箅。下面做简要论证。
上文提到的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见于以下卜辞[5]:
庚子卜,大贞,王又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且,叀今辛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又 (《合集》27376)
……亥卜,其又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毓…… (《合集》27378)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合集》27379)
……于匕庚叀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合集》27540)
癸亥卜,其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于河。 (《合集》30428)
由这个字不同的写法可知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与“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羌”之“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均应是一字之异体。
西周金文中“献”字所从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在卜辞中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合集》26954),在西周金文中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献侯鼎)、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史獣鼎),“虍”下本从“甗”字象形,从鬲(或鼎)是西周中期以后的讹变。金文中“献”字所从“甗”之象形多有形变,如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簋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不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簋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下边的“鬲”部皆极简化,而在西周早期器伯贞甗铭文(图三)中,“甗”写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图三(吴镇烽《铭图》03247)
所从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应即是“甗”字通常所写的象形字形之异体,而这一字形与上边所列举的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及其异体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等尤为接近,不同的仅是下部鬲的三足在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或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等字形中省成两足,而器物之三足省成两足,卜辞中习见。说至此,“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羌”之“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应是“甗”字常规写法之异体似乎可为一说了,故“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羌”即“甗羌”。
在这里,“甗”当读作“献”,卜辞中另一可读作“献”字的字是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即“见”,此为治甲骨学者熟知。献、甗皆从“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声。从上古音看,“甗”、“献”均元部字。声母,“甗”为疑母,“献”为晓母,“见”为匣母,疑母为牙音,晓、匣同为喉音,但从“干”、从“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从“原”得声的字,则分布在疑母或晓母、匣母中,所以“甗”、“献”、“见”三字上古音近可通。
“甗”读作“献”,那么上引旅顺博物馆所藏卜辞《合集》451中“贞,其用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献羌,叀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彡用”其大意即可理解为是贞问:是否用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献来的羌作人牲,在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彡之祭祀时用?
《合集》452言“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献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白人归于……”,因辞残,不能知其完整的语义,因“羌”后有“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所以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向王所献除羌外,似乎尚有其他被俘获的异族人,后边“白人”不知是否会在其中。“白人”也可能是指白皮肤之人(白种人?)[6]。以“甗”读作“献”使用,在卜辞中有其他例子,如何组卜辞:
乙卯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贞,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献)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其用匕辛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合集》26954,图四)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图四
这也是言“献羌”用于祭祀。
……王贞,余乎甗 (《合集》20317)
王所乎“甗”,自当读作动词“献”。
以“甗”为“献”,也有用作王在祭祀时奉献祭品于祖先之用语,如历组卜辞有:
甲寅贞,来丁巳尊甗(献)于父丁,宜卅牛。
乙卯贞,其尊甗(献)又(有)羌。 (《合集》32125)
上引《合集》651、652言“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献羌”,殷墟王卜辞中还多见卜问下属是否“来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以)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以)羌”,其义虽会有某种差别,但大致均是讲向王致送俘获的羌人。由卜辞多卜“来羌”、“以羌”亦可知,当时商王令下属捕获、致送羌人似已成为常制。从卜辞看,可能大部分的羌人在送来不久即都被王用作人牲了。如:
丙子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贞,今来羌率用。 (《合集》248正)
辛亥卜,旅贞,有来羌其用。在四月。 (《合集》22539)
丙寅卜,宾贞,小来羌,来甲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用。 (《合集》241)
甲辰贞,射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羌其用自上甲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至于父丁。叀乙巳用,伐卌。 (《屯》636)
在宾组卜辞中可见商王用羌狩猎(《合集》154——158),知送到王室的羌人也有被留作奴隶侍奉商王的,但多数还是被用作祭祀时的人牲了[7]。商王朝不甚珍惜劳动力,不是将俘获的异族人用到生产中去,而是大量用作人牲,确实像以往学者们指出的,除了反映出当时确以祭祀为“国之大事”外,也折射出商人的社会与所谓奴隶社会的状况有所不同。



*本文曾于2014年10月16日在旅顺博物馆·中国社会科学院甲骨学殷商史研究中心举办的“《旅顺博物馆所藏甲骨》首发式暨甲骨文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宣读。
[1]按:即新出版的宋镇豪、郭富纯主编的《旅顺博物馆所藏甲骨》(上)图版403正(1)、(2),(中)拓本403,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以下图一用的是此书拓本。又,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现学者通读作“竹”,本文暂用其原篆。
[2] 以上诸家说见《甲骨文字诂林》第四册,3347页——3349页。
[3] 方稚松《殷虚甲骨文五种记事刻辞研究》,线装书局,2009年,62页。按:其释义是对的。
[4] 收入《裘锡圭学术文集·甲骨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115页。
[5] 下边所引诸卜辞中的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下部似为从甗戈声字。“戈”是见母歌部字,与“咼”音同,则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似可通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锅)。此字如可读为从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束声(束为书母屋部字),疑即可读作“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亦即“
文化-朱凤瀚:释“甗羌””字,《说文》训为“鼎实”。商代鼎实主要是肉食。在下列卜辞当作动词用,或即为以鼎实祭祀之专用词。
[6] 参见裘锡圭《从殷墟甲骨卜辞看殷人对白马的重视》,收入《裘锡圭文集·甲骨文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305——308页。
[7] 羌人已成为商人用来作祭祀人牲之主要对象,相比羌人,其他异族族群作人牲者似乎要少得多。这一种可能是因为羌人族群在商人周围的异族中人数相对较多,且居住地分布广泛,以至于像在卜辞中见到的那样,商人田猎即能捕获羌人。二是可能因为羌人在殷代前期,即廪、康之前,武装力量较弱。在何组卜辞中可见“王令五族戍羌方”《合集28053》,知此时羌人已成为商人军事劲敌,但时已至廪、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