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放马滩秦简《丹》一处断句与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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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天水放马滩秦简《丹》一处断句与解释


(枣庄广播电视台)

天水放马滩秦简的《丹》篇,又称《墓主记》或《志怪故事》,[1]记载了一个叫“丹”的人死而复生的故事,其中言丹复生后的情况,说:
“盈四年乃闻犬犻鸡鸣而人食其状类益少麋墨四支不用”。
关于这段文字,李学勤先生的断句是:
“盈四年,乃闻犬犻鸡鸣而人食,其状类益、少麋、墨,四支不用。”[2]
方勇先生的断句与李先生同:
“盈四年,乃闻犬犻鸡鸣而人食,其状类益、少麋、墨,四支不用。”[3]
宋华强先生的释读和断句是:
“乃闻犬吠鸡鸣而人食,其渊类,益少麋墨,四支不用。”[4]
李零先生的断句是:
“盈四年,乃闻犬犻(吠)鸡鸣而人食,其状类(纇)益(缢)、少麋(眉),墨,四支(肢)不用。”[5]
孙占宇先生《天水放马滩秦简集释》中综合诸家的意见是这样的:
“盈四年,乃闻犬犻(吠)鸡鸣而人食,其状:类(纇)益(嗌)、少麋(眉)、墨、四支不用。”[6]
且不说诸家对其中文句的如何解释,单就断句而言,笔者认为就是有问题的;断句有问题,则解释很可能便不可靠。其正确的断句很可能是:
“盈四年,乃闻犬犻(吠)鸡鸣而人食,其状类益少,麋(眉)墨,四支(肢)不用(庸)。”
这里面一些词语的解释:
1、状类:这个词语在汉代典籍中是很常见的,其主要的意思就是“样子好像……”,仅就《史记》而言就有不少,如:
《天官书》:“国皇星,大而赤,状类南极。”
又:“五残星,出正东东方之野,其星状类辰星。”
又《孔子世家》:“孔子状类阳虎。”
也用为形状与种类义,如:
《龟策列传》:“人民得名龟,其状类不宜杀也。”
后世典籍中这个用意比较常见,如元结《窊尊诗(在道州)》:“窊石堪为樽,状类不可名。”《太平广记·女仙十一·谢自然》:“其虫大小赤白,状类颇多。”本文当为“样子好像……”的意思。
2、益少:这个词语在古书里主要有三个意思,一个是为量少的增加、补充,如《春秋繁露·基义》:“有时损少而益多,有时损多而益少。”一个是越来越少的意思,如《史记·平準书》:“钱益多而轻,物益少而贵。”一个是更加年少的意思,这种话在那些讲神仙故事的书里是很常见的。如:
《太平广记·神仙九·孔元方》引《神仙传》:“常服松脂茯苓松实等药,老而益少,容如四十许人。”
又《神仙十三·孔安国》引《神仙传》:“每断穀入室,一年半复出,益少。”
又《神仙四十六·王太虚》引《仙传拾遗》:“磨服桃核,身康无疾,颜状益少。”
又《女仙四·太玄女》引《女仙传》:“不知其何所服食,颜色益少,鬓髮如鸦。”
又《女仙四·西河少女》引《女仙传》:“二百余年,容状益少。”
如此等等,都用为越来越年轻的意思,表示其得仙道。根据《丹》篇的文意看,里面的“益少”应该就是第三种意思。
3、麋(眉)墨:就是眉毛黑的意思。“墨”古用为“黑”义,《广雅·释器》:“墨,黑也。”《孟子·滕文公上》:“面深墨”,赵注:“墨,黑也”,谓面色深黑。眉白为年老的表现,眉黑为年轻的表现。“状类益少,眉墨”与《女仙传》说的“颜色益少,鬓髮如鸦”意思类同,“眉墨”与“鬓髮如鸦”都是说人的毛髮色黑以表示年轻。
4、四支(肢)不用:“用”当是“庸”的假借字,[7]《尔雅·释诂》:“庸,劳也”;《诗·兔爰》:“尚无庸”,郑笺:“庸,劳也。”这里是疲倦义。“不用(庸)”就是“不劳”,即不疲倦,表示肢体强健。
这几句是要说丹复活满四年之后,才能听到犬吠鸡鸣并开始吃饭,并有返老还童的迹象:他的样子好像更年轻了,眉毛墨黑,四肢不知疲倦。正因为有这个神异之象,所以他下面说了一番“鬼话”才能让人相信,什么“死者不欲多衣,死人以白茅爲富,其鬼胜于它而富”、什么“祠墓者毋敢嗀,嗀,鬼去敬(惊)走。已,收腏而罄之,如此鬼终身不食殹(也)”云云,因为他曾经死了做过鬼,死而复生后又返老还童,好像得了仙道,因而能言鬼神之事。这样解释,感觉文意比较通畅。
(编者按:本文收稿时间爲2015年6月4日21:35。)
[1]王辉先生云:“《志怪故事》何双全先生原称《墓主记》……李学勤先生称作‘志怪故事’……《放秦简》改标题《志怪故事》……若据事主命名,我以为这则故事以《丹》或《丹记》作为标题,才比较确切。”见王辉:《〈天水放马滩秦简〉校读记》,《简帛》第六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66-67页。孙占宇《天水放马滩秦简集释》从王先生说题名《丹》,兹从之。
[2]李学勤:《放马滩简中的志怪故事》,《文物》1990年第4期。43页。
[3]方勇:《读放马滩秦简〈志怪故事〉》札记(一)》,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2009/11/6. 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965
[4]宋华强:《放马滩秦简〈志怪故事〉札记》,简帛网2010-03-05。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1229
[5]李零:《秦简的定名与分类》,《简帛》第六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8页。
[6]孙占宇:《天水放马滩秦简集释》,甘肃文化出版社2013年。269页。
[7]高亨纂着、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会典》,齐鲁书社1989年。8-9页【用与庸】条。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312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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