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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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


(北京大学中文系)
上博竹简《容成氏》1-3号有一段讲述远古帝王政治的文字,原文内容如下(释文用宽式,有些字释法仅爲少造字,并不代表我们认爲一定是这个字):
[尊]卢氏、赫胥氏、乔结氏、仓颉氏、轩辕氏、神农氏、混沌氏、垆毕氏之有天下也,皆不授其子而授贤。其德酋清,而上爱下,而一其志,而寝其兵,而官其材。于是乎喑聋执烛,矇瞽鼓瑟,跛躃守门,侏儒爲矢,长者䆃宅,偻者坆数,瘿者煮盐,宅蝢者渔泽,□弃不举。凡民罢羸者,教而诲之,饮而食之,使役百官而月青之。[1]
“其德酋清”一句是对远古帝王德行的概括,“酋清”是“其德”的具体内容。整理者李零先生疑“酋清”“是清静无爲的意思”,但没有给出具体读释意见。何琳仪先生读爲“酒清”,引《礼记》“酒清人渴而不敢饮也”。黄德宽先生认爲是“酋”是“尊”字的省写,“酋清”即“尊清”。[2] 黄人二先生把此句同郭店竹简《尊德义》13号“△德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联繫起来,把“酋清”读爲“庄靖”。[3] 颜世铉先生读爲“浏清”、“漻清”,谓犹“淑清”。[4] 史杰鹏先生读爲“浏清”、“漻清”、“潚清”或“淑清”。[5] 杨泽生先生读爲“輶清”。[6] 陈英杰先生认“酋”爲“詹”的省写,读爲“澹清”。[7] 田炜先生把“酋”读爲“猷”,跟上文“德”字连读爲“德猷”。[8] 连劭名先生读爲“犹清”。[9]
我们认爲,要真正弄清楚“酋清”的具体含义,还得看其上下文“不授其子而授贤”和“而上爱下,而一其志,而寝其兵,而官其材”等所表达的思想。
“不授其子而授贤”是远古时代禅让制度的体现。《礼记·礼运》所记的大同社会正是古人心目中理想的远古时代政治:[10]
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爲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天下爲公,选贤与能”、“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跟“不授其子而授贤”相当。“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跟“喑聋执烛,矇瞽鼓瑟,跛躃守门,侏儒爲矢,长者䆃宅,偻者坆数,瘿者煮盐,宅蝢者渔泽,□弃不举。凡民罢羸者,教而诲之,饮而食之,使役百官而月青之”接近,也就是“官其材”。《礼运》所记跟大同社会相对立的是小康社会,那时候“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则大同社会时甲兵尚未兴起,跟“寝其兵”相当。这一时期政治的总体特点是“谋闭而不兴”,即不需要用谋虑来统治,是一种不爲之爲,不治之治。故《荀子·解蔽》说:“仁者之行道也,无爲也。圣人之行道也,无强也。”
颜世铉先生最先指出,《孔子家语·好生》下录一段话可以同《容成氏》上引一段简文对读:
舜之爲君也,其政好生而恶杀,其任授贤而替不肖,德若天地而静虚,化若四时而变物。是以四海承风,畅于异类[11],凤翔麟至,鸟兽驯德。无他也,好生故也。
颜先生认爲,“授贤而替不肖”,犹简文“不授其子而授贤”;“德若天地而静虚”,犹简文“其德酋清”;“四海承风,畅于异类,凤翔麟至,鸟兽驯德”,犹简文“而上爱上,而一其志,而寝其兵”。[12] 其说可从。《吕氏春秋·有度》:“此四六者不蕩乎胸中则正,正则静,静则清明,清明则虚,虚则无爲而无不爲也。”《荀子·解蔽》:“人何以知道?曰心。心何以知?曰虚壹而静。”上博竹简《恒先》1号:“恒先无有,质、静、虚。”又2号:“虚静爲一,若寂寂梦梦,静同而未有明。”[13] 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十六引《慧苑音义》:“无爲曰虚,无事曰閑。”凡此都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虚静”的含义。
《殷周金文集成》着录的10175号史墙盘铭文有下引一段文字:
青(静)幽高祖,在微灵处。粤武王既歼殷,微史烈祖廼来见武王。武王则令周公舍宇,于周俾处。
“静幽”是描述高祖德行的形容词。史墙家族的发迹是在烈祖来见武王之后。其高祖辈本在微地隐居,或许是不被重用,或许是避祸乱世,总之是无所事事,是另一种形式的不爲不治。史墙用“静幽”一词来形容他高祖的这种不爲不治,是再巧妙不过了。
简文“其德酋清”的“酋清”应当与《孔子家语·好生》的“静虚”和史墙盘铭文的“静幽”义近,疑应读爲“幽静”,是史墙盘铭文“静幽”的倒文。“清”、“静”二字音义皆近,可以通用。例如:《礼记·乐记》“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史记·乐书》“静”作“清”。《老子》二十六章“重爲轻根,静爲躁君”,马王堆汉墓帛书甲本“静”作“清”。上古音“幽”属影母幽部,“酋”属从母幽部。二字韵部相同,声母也有关係,例如从“酋”声之“犹”《广韵》有居祐切一音,属见母,与影母音近,因此可以通用。“酋”、“就”二字音近古通。例如:《史记·鲁周公世家》“鲁公伯禽卒,子考公酋立”,司马贞《索隐》:“《系(世)本》作就,邹诞本作遒。”“幽”、“就”二字也音近古通。例如:《左传》襄公十七年“遂幽其妻”,《汉书·五行志中》引“幽”作“就”。所以,“酋”、“幽”二字也应该可以通用。山东高青陈庄西周城址发现的引簋铭文有“幽公”,王恩田先生认爲是齐献公山的父亲癸公慈母,司马贞《索隐》引《世本》作“庮公慈母”,“庮”爲“幽”的假借字。[14] “庮”、“酋”二字皆从“酉”声。如果此说可信,是“酋”与“幽”相通的直接例证。“其德幽静”是说远古时代帝王的统治不用谋虑,他们的德行都是清静无爲的。
附带谈一下上引郭店竹简《尊德义》13号“△德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的释读。我们先把相关文句抄写在下面:
是以爲政者教道之取先。教以礼,则民果以轻。教以乐,则民△德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教以辩说,则民亵陵长贵以妄。教以势,则民野以争。教以技,则民小以矜。教以言,则民吁以寡信。教以事,则民力啬以面利。教以权谋,则民淫惃远礼亡亲仁。先之以德,则民进善安化。[15]
黄人二先生最早把“△德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与《容成氏》“其德酋清”联繫起来,把“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酋清”看作一词的异写。其说得到一些学者的支持。[16] 我们认爲,这种联繫是不可信的。第一,“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酋”二字的字形当中虽然都包含“酉”字,但却并不都从“酉”得声,二者古音不近。前者应分析爲从“酉”、“爿”声,是“酱”字的古文,而后者则是在“酉”上加“八”字形羡符而从“酉”字分化出来的一个字。孙飞燕先生用李家浩先生提出的异读理论来把二者统一爲从“酉”声,其说虽有据,但古文字异读必竟是一种极特殊的文字现象,不可随意扩大化。第二,“△德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中用△表示的字不能确识,主要有“弗”和“弔”两种释法。无论是哪种释法,都无法跟“其德静幽”的“其”对应。尤其是把△释爲“弗”,则“德”字很可能应读爲“得”,“弗得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跟“其德静幽”就更扯不上关係了。第三,《尊德义》此段文字是讲教民以“礼”、“乐”、“辩说”、“势”、“技”、“言”、“事”、“权谋”等而不先教以“道”都会有副作用,只有先教以“道”,才不会有问题。这段话中的“果以轻”、“亵陵长贵以妄”、“野以争”、“小以矜”、“吁以寡信”、“力啬以面利”、“淫惃远礼亡亲仁”,无一不是带有贬义的,“△德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也不应例外。那么,它跟褒义的“其德静幽”就更不会有关係了。根据这三点,我们可以肯定,“△德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的“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与《容成氏》“其德酋清”的“酋清”记录的确实不是同一个词。“△德清
文化-上博竹简《容成氏》“其德酋清”解”倒底应该如何释读,有待进一步研究。
(编者按:[1]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第93-95、250-25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
[2]以上二说出自安徽大学古文字研究室:《上海楚竹书(二)研读记》,简帛研究网,2003年1月13日;朱渊春、廖名春主编《上博馆藏战国楚竹书研究续编》,第432页,上海书店出版社,2004年。
[3]黄人二:《读上博藏简容成氏书后》,简帛研究网,2003年1月15日;收入《出土文献论文集》,第243页,台中高文出版社,2005年。
[4]颜世铉:《上博楚竹书散论(四)》,简帛研究网,2003年2月20日。颜世铉:《上博楚竹书(一)、(二)读记》,《台大中文学报》第十八期,2003年6月,第27-28页。
[5]史杰鹏:《上博简〈容成氏〉字词考释二则》,《江汉考古》2007年第1期,第92-93页。
[6]杨泽生:《上海博物馆所藏竹书札记》,简帛研究网,2003年4月16日。杨泽生:《读上博竹书札记六则》,《古文字研究》第二十五辑,第355页,中华书局,2004年。杨泽生:《战国竹书研究》,第171页,中山大学出版社,2009年。
[7]陈英杰:《读上博简(二)札记五则》,简帛研究网,2005年2月15日。陈英杰:《楚简札记五种》,《汉字研究》第一辑,第475-476页,学苑出版社,2005年。
[8]田炜:《释〈容成氏〉“其德酋清”》,简帛网,2006年10月25日。田炜:《读〈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零札》,《江汉考古》2008年第2期,第115页。
[9]连劭名:《上海博物馆藏楚简丛释》,刘大钧主编《简帛考论》,第271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
[10]参看梁涛:《战国时期的禅让思潮与“大同”“小康”社会——兼论〈礼运〉的作者与年代》,《儒学与当代文明纪念——纪念孔子诞生255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第1845-1854页,九洲出版社,2005年。
[11]
[12]颜世铉:《上博楚竹书散论(四)》,简帛研究网,2003年2月20日。颜世铉:《上博楚竹书(一)、(二)读记》,《台大中文学报》第十八期,第27-28页。
[13]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三)》,第105、106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
[14]赵晓林:《陈庄西周城址应是齐国都城——本报记者对话山东省着名考古学家王恩田》,《济南日报》第九版,2010年5月11日。王戎:《“高青陈庄西周遗址发掘专家座谈会”侧记》,《东岳论丛》2010年第7期,第191页。李学勤先生亦有相似的看法,看氏着《高青陈庄引簋及其历史背景》,中国古文字年会第十八届年会论文,北京香山饭店,2010年10月。
[15]荆门市博物馆:《郭店楚墓竹简》,第55-56、173页,文物出版社,1998年。
[16]孙飞燕:《读〈尊德义〉札记一则》,简帛网,2007年11月27日。单育辰:《新出楚简〈容成氏〉与中国早期国家形成的研究》,吉林大学“985工程”研究生创新基金资助项目,2008年,第199页。曹峰:《〈尊德义〉分章考释》,《中国文字》新三十四期,台湾艺文印书馆,2009年。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386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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