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初讀《上博(六)》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国学-初讀《上博(六)》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初讀《上博(六)》
(彰化師大國文學系)
傍晚時分終於拿到期盼已久的《上博(六)》!參照學者已作的考釋,可以幫助我們比較快進入狀況,這是要提出感謝的。今將閱讀過程中,尚有可供討論之處札記如下:
(一)
《莊王既成》01-02“吾既果成亡(無)鐸(射)[1]以供春秋之嘗,以
国学-初讀《上博(六)》(?)四鄰之△1”,“△1”字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1)
国学-初讀《上博(六)》(△2)
整理者隸定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讀作“賞”(頁244)。何有祖先生贊同這樣的隸定,但是認為應讀作“犒”。[2]李學勤先生亦作如此的隸定,但讀爲“徼”,意爲邊塞。
建洲案:此字上部與“高”不類,應隸定為“
国学-初讀《上博(六)》”,字形可參見《包山》92“
国学-初讀《上博(六)》”作“△2”。只是△1“命”旁的“口”省略了,這並不少見。[3]當然也可以將“△1”隸定為上部從“令”,命、令本是一字之分化。古代迎送賓客、燕飲、祭祀、射禮均奏樂,[4]《詩‧小雅‧鹿鳴》:“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所以“△1”可能讀為“賓”,“△1”從“命”得聲,明紐耕部;“賓”,幫紐真部。聲紐同為唇音,韻部關係密切,[5]如《包山》265
国学-初讀《上博(六)》,簡文中讀作“鼎”(耕部),學者釋為“真”(真部)省形。[6]又如【命與民】、【令與民】常見相通,[7]其中“民”便為真部。而且“賓”字本有“貝”旁,[8]正與“△1”相同,這應該不是偶然的。所以簡文可以讀為“吾既果成無射,以供春秋之嘗,以待四鄰之賓。”
(二)
關於《莊王既成》中楚莊王鑄無射大鐘的事,陳偉先生有段說法值得注意:“無射是周景王所鑄鐘名,見載于《左傳》昭公二十一年和《國語‧周語下》。據《國語》所記單穆公的批評,是一種大鐘。魯莊公鑄大鐘的故事,見於《初學記》卷十六所引《慎子》佚文和上博竹書《曹沫之陳》。現在看到的是楚國版本的這類故事。”[9]《曹沫之陳》筆者曾撰文指出是具有齊魯特色的底本,[10]後來看到董珊先生亦有相同的看法。[11]筆者懷疑《莊王既成》可能是楚國人根據齊魯一系的底本所改編的故事。工滕元男先生曾指出:“我們應該注意,《柬大王泊旱》的主題與殷湯王、齊景公的傳說或故事基本相同。要說《柬大王泊旱》有一定的特點,便是楚簡王要將自己的身體作為犧牲求雨,
国学-初讀《上博(六)》尹、大宰等反對,偏要主張按傳統的‘常制’舉行,而作者對此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我們從中可以看出《漢書‧地理志下》所說的‘信巫鬼,重淫祀’這種楚文化的地域特徵吧。從這個意義來說,陳偉先生將《柬大王泊旱》視作楚人之作的解釋很恰當,但這是否屬於歷史事實又是另外一個問題。我們倒不如認為,是楚人在當時業已存在的殷湯王、齊景公的傳說或故事基礎上,將其改編,變成了楚簡王的故事。”[12]在另文也說:“以楚系文字書寫的該篇文字,儘管所述為楚王之故事,然而其記述動機則與《呂氏春秋‧季秋紀‧順民篇》所見殷之湯王(成湯)、《晏子春秋‧內篇諌上》所見齊景公之故事等基本相同,因此,難以從其中窺見楚之地域性特點。更毋寧說,此簡內容乃以此前的乞雨故事為背景,改造加工為楚簡王之事情。”[13]歐陽禎人先生也指出:“《民之父母》雖然是北方齊魯地區儒家的文獻,但它卻是楚國人根據楚國現實政治的需要而抄錄的。”[14]所見這種改編的情況是有可能發生的。另外,從字形上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比如簡1“無鐸”之“鐸”字從甶形,陳偉先生已指出這與楚系文字的寫法不類,而在古璽寫法接近。進一步考察,這應該是指《璽彙》0098,這是屬於齊璽。(《戰國古文字典》頁554、《戰國文字編》頁690)。另外,簡5-6“陳公【五】忘夫朸述之下乎?”其中“夫”作“△”,與一般楚系文字寫法不同,而與《山東博物館藏古印》第一集所著錄一“魯國”官璽“房
国学-初讀《上博(六)》夫”:
国学-初讀《上博(六)》(△)
国学-初讀《上博(六)》(房
国学-初讀《上博(六)》夫)
之“夫”字同形。[15]附帶一提,《君子之於教》[16]簡13“戎夫”之“夫”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簡32“夫婦”之“夫”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亦是帶有齊魯特色者,請詳拙文。[17]所以比較合理的看法,應該是楚國人根據齊魯一系的底本重新編寫故事,而在抄寫的過程中,某些齊魯系字形被直接抄錄過來,而未經更改。由於是楚人改編,所以竹書文本直接稱“莊王”,而不叫“楚莊王”也就可以理解了。[18]
(三)
《用曰》17簡:“△之不骨(過[19]),而廛(展[20])之亦不能違。”其中“△”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
何有祖先生將此字與
国学-初讀《上博(六)》(包山文書135號簡)、
国学-初讀《上博(六)》(包山文書136號簡)聯繫起來,這是很對的。這種變化如同:
(1)
国学-初讀《上博(六)》(《郭店‧窮達以時》13,“無”)、
国学-初讀《上博(六)》(《帛書乙》12.90,“無”)
国学-初讀《上博(六)》(《郭店‧語叢四》22,“無”)、
国学-初讀《上博(六)》(《包山》263,“蕪”)
(2)
国学-初讀《上博(六)》(《三體石經‧春秋經‧僖公二十八年》“盟於踐土”之“踐”)。[21]
国学-初讀《上博(六)》(燕王職壺“踐”)、
国学-初讀《上博(六)》(燕王職壺“
国学-初讀《上博(六)》”)、
国学-初讀《上博(六)》(燕王職矛“踐”)[22]
由以上(1)、(2)字形的上部,可以發現
国学-初讀《上博(六)》、
国学-初讀《上博(六)》、
国学-初讀《上博(六)》三形可以互作。[23]所以將《用曰》的“△”與《包山》135、136的字型聯繫起來自無問題。不過上引何文將“△”隸作“僉”,並認為疑讀作“儉”或“斂”。李銳先生贊同其說。[24]但是
国学-初讀《上博(六)》、
国学-初讀《上博(六)》二字裘錫圭先生曾釋為“戔”字變體,讀為“戔”或“殘”。[25]“戔”是“殘”的初文,“殘”的本義是殘害。[26]依此說,簡文可讀為“殘之不過,展之亦不能違。”《左傳‧昭公二十年》:“仲尼曰:“善哉!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論語‧子路》:“子曰:“‘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誠哉是言也!””孔注說:“古有此言,孔子信之。”可見“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是孔子引用的成語。[27]簡文“殘之不過”似與上二引文相關。
(四)
《用曰》17“謀事既無功”,[28]其中“既”作“△1”:
国学-初讀《上博(六)》(△1)
国学-初讀《上博(六)》(△2)
相同字形意見于簡12,作“△2”。還見於簡10、13,其中“旡”旁寫法有點奇怪。這個偏旁會讓我們想起《上博‧子羔》簡10-11簡文曰:“契之母,……有燕銜卵而措諸其前,取而
国学-初讀《上博(六)》(吞)之”,現在可以確定馬承源先生將“吞”字隸定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是可信的。[29]古文字“欠”、“旡”二旁偶有混用。裘先生亦同意隸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也是很具卓見的。[30]另外,還可以聯想到《新蔡》甲三175有字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3)
文例是“△陵陳豧之述”,整理者釋此字為“肥”。[31]邴尚白先生同此說。[32]此說實可疑,楚簡“肥”字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新蔡》甲三240)、
国学-初讀《上博(六)》(《新蔡》乙四80)、《上博(三)‧周易》31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33]皆可見右旁與“△3”字不同,所以不能釋為“肥”。
宋華強先生將“△”釋為“脃”,並指出:“此字右旁與睡虎地秦簡、馬王堆帛書“絕”字所從“色”旁類似(參看陳振裕、劉信芳:《睡虎地秦簡文字編》,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年12月,136頁;陳松長:《馬王堆簡帛文字編》,文物出版社,2001年6月,522頁),疑是“脃”字。《說文·肉部》:“脃,小耎易斷也。從肉、從絕省。””[34]但是《子羔》簡12有字作
国学-初讀《上博(六)》,馬承源先生將之與簡11
国学-初讀《上博(六)》右旁當作一字,所以隸作“欽”。裘錫圭先生指出:“其右旁明顯與11號簡下段‘
国学-初讀《上博(六)》’字的‘欠’旁有別,而與《郭店楚墓竹簡》中《五行》篇13、14號‘色’字相似,與14號簡之
国学-初讀《上博(六)》尤為一致。”[35]看得出來,《新蔡》甲三175“△3”字右旁顯然與“△1”、“△2”是同一個寫法,加上裘先生已說“欠”、“色”字形相差頗大,所以“△3”恐怕不能釋為“脃”,而應釋為“
国学-初讀《上博(六)》”,此字見於《玉篇》。
7月19日凌晨
(編者按:[1]“亡(無)鐸(射)”的釋讀,參陳偉:〈讀《上博六》條記〉,簡帛網,2007.07.09、李學勤:〈《讀上博簡〈莊王既成〉兩章筆記》〉,孔子2000網站,2007.07.16(底下引李學勤文,皆參此篇,不再注出。)
[2]何有祖:〈上博六札記〉,簡帛網,2007.07.09。
[3]參李守奎:《楚文字編》(上海:華東師範大學,2003.12)頁66。
[4]錢玄:《三禮通論》(南京: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1996.10)頁553。
[5]參董同龢:〈與高本漢先生商榷“自由押韻”說兼論上古楚方音特色〉《董同龢先生語言學論文選集》頁9、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曾侯乙墓》(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7)頁512注12、陳偉武《簡帛兵學文獻探討》(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1999.11)頁166。
[6]劉信芳:《包山楚簡解詁》(台北:藝文印書館,2003.1)頁285、李守奎:《楚文字編》(上海:華東師範大學,2003.12)頁501。
[7]高亨、董治安編纂:《古字通假會典》(濟南:齊魯書社,1997.7二刷)頁152。
[8]李守奎:《楚文字編》(上海:華東師範大學,2003.12)頁383。
[9]陳偉:〈讀《上博六》條記〉,簡帛網,2007.07.09。
[10]蘇建洲:〈以古文字的角度討論上博楚竹書文本來源-以《周易》、《曹沫之陣》、《鮑叔牙與隰朋之諫》為例〉,《第十八屆中國文字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台北:輔仁大學、中國文字學會主辦,2007.5.19-20),頁227-231。
[11]董珊:(〈《曹沫之陣》中的四種“復戰”之道〉,簡帛網,2007.06.06。
[12]工藤元男:〈楚文化圏所見卜筮祭禱習俗——以上博楚簡《柬大王泊旱》為中心〉《簡帛》第1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10)頁147。
[13]工藤元男:〈地域文化論所見“楚文化”〉,簡帛網,2007.3.24。
[14]歐陽禎人:〈論《民之父母》的政治哲學內涵〉,《孔子研究》2007年第一期 頁43。
[15]徐在國,〈釋齊官“祈望”〉,《第四屆國際中國古文字學研討會論文》(香港:香港中文大學,2003.10.15)頁569。亦見賈連敏,〈戰國文字中的“穴”〉,《楚文化研究論集》第六集(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5)頁667、吳良寶,〈古幣考釋兩篇〉,《中國歷史文物》2(2005),頁8-10。
[16]即本來的《成之聞之》,稱《君子之於教》是重新編聯的結果,參廖名春:《郭店簡〈成之聞之〉的編連和命名問題》,《中國史研究》2001年第2期、陳劍:〈郭店簡《尊德義》和《成之聞之》的簡背數字與其簡序關係的考察〉,將刊於武漢大學《簡帛》第二輯。
[17]蘇建洲:〈以古文字的角度討論上博楚竹書文本來源-以《周易》、《曹沫之陣》、《鮑叔牙與隰朋之諫》為例〉,《第十八屆中國文字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台北:輔仁大學、中國文字學會主辦,2007.5.19-20),頁227-231。
[18]這方面的問題參陳偉:〈《昭王毀室》等三篇竹書的幾個問題〉,《出土文獻研究》第七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1月)頁31、陳偉:〈上博楚竹書〈苦成家父〉研究〉,“簡牘所見中國古代史”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韓國]慶北大學2006年6月,後載於《中國古中世史研究》(韓國)第16輯 頁12、以及上引筆者拙文。
[19]“過”字參董珊:〈讀《上博六》雜記〉,簡帛網,2007.07.10。
[20]“廛(展)”參何有祖:〈上博六札記〉,簡帛網,2007.07.09。
[21]商承祚《石刻篆文編》2.34(北京:中華書局,1996.10)頁111。
[22]參董珊、陳劍〈郾王職壺銘文研究〉《北京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中心集刊(第三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10)頁40。
[23]參拙文:〈《上博(五)‧苦成家父》“帶”字考釋〉,待刊稿。
[24]李銳:〈《用曰》新編(稿)〉,簡帛網,2007.07.13。
[25]裘錫圭:〈《太一生水》“名字”章解釋-兼論《太一生水》的分章問題〉,《古文字研究》22輯 頁225。
[26]裘錫圭:《文字學概要》(北京:商務印書館,1988.8)頁177。
[27]參李零:《喪家狗-我讀論語》(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7.5)頁238。
[28]依李銳先生斷讀,李銳:〈《用曰》新編(稿)〉,簡帛網,2007.07.13。
[29]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12)頁196。
[30]裘錫圭:〈釋《子羔》篇“
国学-初讀《上博(六)》”字並論商得金德之說〉《中國簡帛學國際論壇2006學術研討會論文》,(武漢:武漢大學,2006.11)頁244。
[31]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著《新蔡葛陵楚墓》(河南:大象出版社,2003.10)頁194。
[32]邴尚白:《葛零楚簡研究》(台北:台灣大學博士論文,2007.1)頁316。
[33]更多字形參看李守奎:《楚文字編》(上海:華東師範大學,2003.12)頁262。
[34]宋華強:〈新蔡簡釋文分類新編〉頁52。
[35]裘錫圭:〈釋《子羔》篇“
国学-初讀《上博(六)》”字並論商得金德之說〉《中國簡帛學國際論壇2006學術研討會論文》,(武漢:武漢大學,2006.11)頁245。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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