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
(首发)
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是一篇有传本对照的古书,它的内容见于传本《礼记·孔子闲居》和《孔子家语·论礼》,讲的是子夏向孔子请教“何如而可谓民之父母”的故事。两人的对话中多次提到诗,本文就来谈一谈这个“诗”字的写法。
《民之父母》中三次提到诗,“诗”字的写法都不相同。第二、三次提到诗见于7-8号简(释文用宽式):
子夏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何诗是迡?”孔子曰:“善哉,商也!将可教诗矣。”[1]
前一个“诗”字原作“志”,志从之声,诗从寺声,寺又从之声,基本声符相同,所以二字可以通假。后一个“诗”字原作“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的偏旁“寺”原从“之”从“又”,从“寸”的字在古文字中多写作从“又”,[2]所以这个偏旁确实是“寺”。“诗”、“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都从寺声,所以这两个字可以通用。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季庚子问于孔子》7号简“夫诗也者,以志君子之志”和《君子为礼》16号简“子治诗书”的“诗”字也都写作“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3]
第一次提到诗见于1号简:
【子】夏问于孔子:“《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敢问何如而可谓民之父母?”[4]
我所说的“诗”字作A: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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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A对应的字,传本《礼记·孔子闲居》和《孔子家语·论礼》都作“诗”,而且所引的诗见于传本《诗·大雅·泂酌》,所以整理者怀疑A是“诗”字异体。但是对于它的构形没有解释。学者之间对于A的认识很不一致,到现在为止共有五种说法:
(一)把A右面部分(以下用B表示)的上面部分看作声符,下面部分看作饰符。(1)苏建洲认为B右上部分是“帀”字省写,“帀”与“诗”古音通,所以A可以假借为“诗”。[5]
(二)把B看作声符。(2)刘乐贤认为B是“颐”字的篆文,“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与“之”古音相近,所以A可以用作“诗”。[6](3)杨泽生认为B是“台”字,A是“诒”字。“诒”借为“诗”。[7]
(三)也把B看作声符,但是读为其它的字。(4)杨泽生认为B是“昏”字,所以A是“諙”字。“諙”借为“文”,与“诗”的意思相近。[8](5)房振三认为B是“皆”字的省写,把A释为“谐”,“谐”与“诗”是同义互换。[9]
按B又见于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季庚子问于孔子》17号简:[1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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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字上面部分很明显是“人”字形,因此(1)、(2)、(3)的说法都不可信。但此字在“人”字右笔中间的部分有较为突出的一块笔画,使人怀疑它是“氏”字竖笔中间的一点,事实上也正有人因此而把此字释为“昏”。[11]但是仔细观察就可以知道,它是人字右笔起笔时的顿笔,由于竹丝爆起而造成笔画右移,所以看起来很像是一点。再者,在所有可以确认的“昏”字中,下面从没有做“甘”字形的,这也可以作为此字不能释为“昏”的佐证。(4)说A所从之B与《昔者君老》4号简“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字“昏”旁相近,这也是不正确的。这两个字除上面两撇相近之外,其它地方都有很大差异,不可能是一个字。“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字字形演变的轨迹应该是这样的: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大盂鼎》(《殷周金文集成》2837)——→《姑成家父》简2[12]——→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民之父母》简1[13]——→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昔者君老》简4[14]——→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柬大王泊旱》简21[15]
《姑成家父》“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字上面的笔画,当是从《大盂鼎》该字上面的三点而来,并且借用“昏”旁和“耳”旁最上面的一笔形成一个“尔”字形。《民之父母》该字省掉了中间的竖笔,但“尔”字却不再借用“耳”旁的上笔,看起来像是“宀”。《昔者君老》的B字则把这种“宀”写分开来,到了《柬大王泊旱》就全都省掉了。因此,“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上面的两笔,实际上是“尔”字形的一部分。把一个字的某个偏旁只省掉一部分但却保留另一部分,这种省减办法恐怕是不大可能存在的。由此看来,(4)的说法也是不对的。
下面再看看(5)的说法。(5)认为B上面的部分从“人”,这是很正确的。他还认为,上面的“人”是“皆”字上面的两个“人”省掉了一个,从文字学上讲这也是可能的。但是把A释为“谐”,B释为“皆”,带到原文中都讲不通。首先看《季庚子问于孔子》17号简,原文作: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者因古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豊而章之毋逆百事B青行之
这支简上端残去,下端完整。在这一篇中我们找不到可以同它联读的简。[16]B,整理者释为“旨”,读为“皆”。已有学者指出不应释为“旨”,但他直接释为“皆”。[17]所以他们的基本观点还是一致的。整理者是这样标点这段话的: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者,因古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豊而章之,毋逆百事,皆青(请)行之。”
在“之”字下点断应该没有问题,关键是看下面八个字。整理者在“事”字下点断,训“逆”为“不顺从,违反”,[18]“毋逆百事”就是“不要违反百事”,这句话好像没有说完。读“青”为“请”,“皆请”都没有上文对应。可见这样的断法是有问题的。但是如果把B释为“皆”,似乎也只能这么读。可见释B为“皆”是有问题的。
再看《民之父母》。把A释为“谐”,认为“谐”与“诗”同义互换,这恐怕也是有问题的。我们先来看看“谐”是什么样的文体。据《文心雕龙·谐隐》篇的定义“谐之言皆也,辞浅会俗,皆悦笑也”及相关的论述,“谐”应该是一种来自民间的不登大雅之堂的作品,它的语言浅俗滑稽,适合一般人,所以大家听了会发笑。《文心雕龙》“谐”、“隐”合为一篇。(5)所引《汉书·东方朔传》也是“谐”、“隐”并提,从其上下文来看,两者当是指同一内容,即后面的“令壶龃,老柏涂,伊忧亚,狋吽牙”数句话。可见“谐”和“隐”的性质是相近的。“隐”即“隐语”,由于有很多是用诙谐的方式表达出来的,而许多“谐语”又包含有隐含的意义,所以两者名称有时可以通用。据我所知,比较早的以“谐”为名的著作是《庄子·逍遥游》所引的《齐谐》。《逍遥游》说:“《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记述怪异之类的作品情节比较古怪离奇,可以作为谈笑之资,所以也可以归入“谐”一类。由这一引文我们可以看出,先秦“谐”一类的作品“和韵”并不是它的本质特征,《汉书·东方朔传》师古曰“谐者,和韵之言也”只是随文注释,并没有指出“谐”的实质。它的本质特征就是我们前面论述的诙谐滑稽,其上者含有深刻意义,其下者聊供谈笑而已。以这个标准来看,先秦时代以“言志”为主要目的的“诗”是不能归入“谐”一类中的。因此A不可能是“谐”字。
那么A倒底是一个什么字呢?虽然目前的资料还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我们认为还是应当从传本《礼记·孔子闲居》和《孔子家语·论礼》读为“诗”,A应该就是“诗”字的异体。A可以以“寺”为声符,也可以以“之”为声符(如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孔子诗论》1号简“诗无隐志”的“诗”[19]),当然也可以以其它读音相同或相近的字为声符。相似的例子可以举出“愆”字,它以“衍”为声符,《说文》古文以“侃”为声符,但是古文字中又有以“涧”的表意字为声符的(如《殷周金文集成》4.1805)。所以A是一个以B为声符的“诗”字的异体字,而B是一个读音与“诗”相同或相近的字。B的结构虽然没有弄清楚,但是可以肯定它上面的偏旁是“人”字形。根据上面的认识,我们把《季庚子问于孔子》17号简的B字读为“之”,把“青”读为“情”,并断句如下:
毋逆百事之情,行之……
情,是“道理、情理”的意思,《吕氏春秋·诬徒》“则得教之情也”高诱注:“情,理”。“毋逆百事之情”,意思是说不要违反事物的情理,要根据事物的规律行事。“行之”下面应当还有“以”之类的字,在它下面的一支简上,可惜已经无法找到,具体的意思也无从得知了。
2006年8月30日
(编者按:2006年8月30日)
[1]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图版23-24页、释文考释164-16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教”字原作“𡥈”,或读为“学”。按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仲弓》15简记孔子曰“善哉,问乎!足以教矣”之“教”也作“𡥈”,从文意上该字只能读作“教”(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三)》图版87页、释文考释274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韩诗外传》卷二“嘻!吾子始可以言诗已矣。然子见其表,未见其里”,《论语·八佾》“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矣”,又《学而》“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都是孔子评价弟子学诗有一定的造诣,可以同你进一步讨论诗的更深层次的意义了。《民之父母》此句的意思也应是这样,是说将可以教给你诗(指诗的“里”)了。
[2]看郭守中等:《郭店楚简文字编》32-33页“得”字、56页“尃”等字,文物出版社2000年。
[3]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五)》图版49、96页,释文考释212、264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4]《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图版17页、释文考释154-156页。
[5]苏建洲:《〈民之父母〉简1‘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字再议》,简帛研究网站,2003年2月27日。
[6]刘乐贤:《读上博简〈民之父母〉等三篇札记》,简帛研究网站,2003年1月10日。
[7]杨泽生:《〈上海博物馆所藏竹书(二)〉补释》,简帛研究网站,2003年2月15日。
[8]同上。
[9]房振三:《释谐》,简帛研究网站,2005年9月25日。
[10]《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五)》图版59页、释文考释226页。
[11]陈斯鹏:《读〈上博竹书(五)〉小记 》,简帛网站,2006年4月1日。
[12]《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五)》图版70页。
[13]《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图版17页。
[14]《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图版90页。
[15]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四)》图版65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
[16]整理者原把18号简与此简拼联。但是根据我们的编联,18A号简(A、B指整理者拼接的一支简的上、下半截)应该接在11B号简之后,讲的是季康子问他的闻言是不是“左乎”,孔子回答他“子之言也已重”。全文有两个大的拼联组:第一个1至4简→5→6至7→11B→18A,拼联的线索是谈论“君子”怎么怎么。5号简的前后肯定有缺简,7号简和11B之间可能没有缺简。第二个是陈剑等人整理的,8→12→15B→22B→11A→18B→21至22A→13至15A→9至10→19至20→23。23号简简末有留白,肯定是最后一支简。8与12、15B与22B、18B与21号简之间可能有缺简。8号简到18号简之间的顺序容或有改动,但大都应该是季康子转述葛㓹呁(?)的话。福田哲之认为16号简属于《昔者君老》,应该是正确的(《上博四〈内礼〉附简、上博五〈季康子问于孔子〉第十六简的归属问题》,简帛网站,2006年3月7日)。唯有17号简,从字体上看确实是属于这一篇竹书,但是上下都找不到可以安排的地方。
[17]何有祖:《〈季庚子问于孔子〉与〈姑成家父〉试读》,简帛网站,2006年2月19日。
[18]或将“逆”字改释为“
博物馆-说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书《民之父母》中的“诗”字”,恐不可信。看杨泽生:《〈上博五〉零释十二则》,简帛网站,2006年3月20日。
[19]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图版1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92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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