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变法-宋伯鲁与戊戌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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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宋伯鲁与戊戌变法


百日维新期间,台谏中有两个极为活跃的人物,一是被称为戊戌六君子的杨深秀,另一个当推掌山东道监察御史宋伯鲁。伯鲁思想敏锐,学通中外,在担任御史的数年中,“丰裁峻整,弹劾不避权贵”(《续修礼泉县志稿》卷七。),尤其是在变法开始后,他发人之所不敢发,言人之所不敢言,与阻挠维新的顽固派进行了反复较量,对百日维新起了促进作用。亲历戊戌变法的梁启超就曾指出:台谏诸臣中,惟宋伯鲁“言诸新政最多”(梁启超:《戊戌政变记》(中华书局版,下同)第91页。)。本文拟据清宫档案中的有关记载,对宋伯鲁在戊戌变法期间的活动作一考察。
(一)
宋伯鲁,字芝栋,亦称子钝,晚号芝田,陕西省醴泉县人。“家素丰,后中落”,其父为生员,工花卉,有“南田”之誉。伯鲁由廪生“以优行贡成均”,中光绪十一年乙酉科举人,次年联捷成进士,入词林,散馆授职编修。1891年充辛卯科顺天乡试同考官,1894年又充甲午科山东乡试副考官,旋擢山东道监察御史。
在宋伯鲁任京官期间,清政府已江河日下,政治十分腐败,上下贿赂公行,军备废驰,吏治败坏。宋伯鲁对这种状况痛心疾首,多次上书要朝廷澄清吏治,整饬军备。如光绪二十二年他曾先后三次上书,疏陈长江水师积弊,提出整顿办法,以图巩固江防;奏参陕西地方官傅汝梅劣迹,请饬查办;痛陈陕西商州一带被灾情形,请求朝廷派员赈抚,并建议惩处讳灾不报的地方官员(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光绪二十二年军机档记载,宋伯鲁于当年六月十五日递《长江水师积弊亟宜振整折》,八月二十六日递《请饬查傅汝梅劣迹片》,十二月十六日递《请赈抚商州灾情片》。)。为了防止官吏贪墨,他要求压缩、严核工程开支,凡必须兴建的重大工程,经勘估后,仍应交工部复核,以杜漏卮(朱寿朋:《光绪朝东华录》总第3968页。)。宋伯鲁的这一系列奏疏,都表明他早已对清廷腐败政治不满和对民瘼的关心。然而,宋伯鲁由一个受传统教育的封建士大夫转变为维新派亲密的合作者,是在中日甲午战争以后。他目睹清政府在这次战争中惨遭失败,“国势顿挫,人心震叠”;民族危机变得十分严重,加上以康有为为代表的维新派的思想影响,使他痛切地感到:不改变旧法,中国是没有出路的。他对于旧营垒的弊端看得更加清楚,指责执掌朝政者,“但知泥古,不知通今”,“谈经术词章则有余,论艰难宏济则不足”(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乡会试策题宜专问时务片》(光绪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日)。此片为《请设总署额缺折》附片之三。又《续修礼泉县志稿》卷十二,艺文类,亦辑此片,惟舛误之处颇多。),评击洋务派大多是“龌龊之辈”,“操利权者多中饱,怀诈□者必叵测”,因此,“终年谈洋务而时局日棘也”(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乡会试策题宜专问时务片》(光绪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日)。此片为《请设总署额缺折》附片之三。又《续修礼泉县志稿》卷十二,艺文类,亦辑此片,惟舛误之处颇多。)。
宋伯鲁急切地要求改变现状。他一面疏请变通科场旧制,一面建议总理衙门广泛颁印有裨实用的西学新书,并建议出使各国大臣博采精择,推荐回国,以便沟通中西,开扩见闻,使“迂疏之士皆化为有用之才”(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乡会试策题宜专问时务片》(光绪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日)。此片为《请设总署额缺折》附片之三。又《续修礼泉县志稿》卷十二,艺文类,亦辑此片,惟舛误之处颇多。)。
光绪二十三年十月,德国出兵强占胶州湾,沙俄等帝国主义接踵而至。中国民族危机更加严重,在康有为等维新派的策动下,宋伯鲁于是年冬天,与阎要□竹等人在京师积极筹划组织“关学会”。该会之缘起略谓:有清二百多年来,官守成法,士耽俗学,终于酿成德发难端,闹聚胶墨,英觊长江,耀兵舟山,俄舰□集,养虎自卫。关中为“奥区神皋,天府四塞”,拟为陪都,然而“士仅知耻而鲜声气之求,民之奉法而乏勇敢之气”(《京师关西学会缘起》,见《知新报》第四十五册。),工窳商蹙,一无可恃,此种状况,亟待改变。该会主张组织旅京的同乡集会,研讨新政,筹划变法,并以京师为起点,“鸠联桑梓”(《京师关西学会缘起》,见《知新报》第四十五册。),带动整个关中地区奋起维新。“关学会”以鲜明的爱国主义宗旨,吸引了许多有志于改革的士大夫,为后来“保国会”的成立,在组织上作了准备。
(二)
当百日维新的高潮到来之际,宋伯鲁十分活跃。他满腔热情地投入了这场政治改革。综括他这一时期的活动,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不顾顽固派的坚决反对,大胆提出要学习西方的政治制度,对封建政体实施改革。
宋伯鲁的爱国主义思想有一个显着的特征,即认为要解脱民族的苦难,使国家臻于强盛,必须走向西方学习的道路,尤其是学习他们先进的政治制度。光绪二十四年二月初八,他奏请清廷设立议政处,就充分反映了这种思想。
宋伯鲁在这个奏折中明白提出议政处的宗旨,应“略师泰西议院之制”(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光绪二十四年军机档记载,二月初八日宋伯鲁递有《请设议政处折》;又《翁文恭公日记》同日亦记有:“宋伯鲁,请设议政处,片:发洋书交翰林读。”查清宫档案,宋折盖已阙失,惟附片尚存,而《续修礼泉县志稿》卷十二艺文类适辑有此折。可能戊戌政变后,伯鲁将此折底稿携归故里,故得以保存。此折对研究维新派政治活动极为重要。)。他在该折的开头部分即尖锐指出,封建专制制度的弊端,在于将国家大事“责诸数人,万绪千端,决于一旦”,其结果往往是“揆诸时务,或似合而实离;施之天下,或始集(济)而终殆”(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光绪二十四年军机档记载,二月初八日宋伯鲁递有《请设议政处折》;又《翁文恭公日记》同日亦记有:“宋伯鲁,清设议政处,片:发洋书交翰林读。”查清宫档案,宋折盖已阙失,惟附片尚存,而《续修礼泉县志稿》卷十二艺文类适辑有此折。可能戊戌政变后,伯鲁将此折底稿携归故里,故得以保存。此折对研究维新派政治活动极为重要。),于是导致了大局岌岌,不可收拾。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则将国事交付议院商讨,“盖不虚衰则理不显,不博采则事不明也。泰西上下议院深得此意,其所以强耳”(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光绪二十四年军机档记载,二月初八日宋伯鲁递有《请设议政处折》;又《翁文恭公日记》同日亦记有:“宋伯鲁,请设议政处,片:发洋书交翰林读。”查清宫档案,宋折盖已阙失,惟附片尚存,而《续修礼泉县志稿》卷十二艺文类适辑有此折。可能戊戌政变后,伯鲁将此折底稿携归故里,故得以保存。此折对研究维新派政治活动极为重要。)。宋伯鲁主张把议政处摆在“与军机、军务两处并重”的地位(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光绪二十四年军机档记载,二月初八日宋伯鲁递有《请设议政处折》;又《翁文恭公日记》同日亦记有:“宋伯鲁,请设议政处,片:发洋书交翰林读。”查清宫档案,宋折盖已阙失,惟附片尚存,而《续修礼泉县志稿》卷十二艺文类适辑有此折。可能戊戌政变后,伯鲁将此折底稿携归故里,故得以保存。此折对研究维新派政治活动极为重要。)。议政员人选,由各省督抚举荐“博通古今,洞晓时务,体用兼宏者各一人”,“由京官一品以上共举十人”,“以三十员为限,月给薪水,轮流住班。有事则集,不足则缺”(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光绪二十四年军机档记载,二月初八日宋伯鲁递有《请设议政处折》;又《翁文恭公日记》同日亦记有:“宋伯鲁,请设议政处,片:发洋书交翰林读。”查清宫档案,宋折盖已阙失,惟附片尚存,而《续修礼泉县志稿》卷十二艺文类适辑有此折。可能戊戌政变后,伯鲁将此折底稿携归故里,故得以保存。此折对研究维新派政治活动极为重要。)。议政处的职能为:“凡国家大政大疑,皆先下议政处,以十日为限,急则三、五日,议成上之军机王大臣,不可则再议,军机复核无异,乃上之皇上而裁断施行焉。”(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光绪二十四年军机档记载,二月初八日宋伯鲁递有《请设议政处折》;又《翁文恭公日记》同日亦记有:“宋伯鲁,请设议政处,片:发洋书交翰林读。”查清宫档案,宋折盖已阙失,惟附片尚存,而《续修礼泉县志稿》卷十二艺文类适辑有此折。可能戊戌政变后,伯鲁将此折底稿携归故里,故得以保存。此折对研究维新派政治活动极为重要。)他认为这样便可以“合众通才而议一事,可决其算无遗策矣”(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光绪二十四年军机档记载,二月初八日宋伯鲁递有《请设议政处折》;又《翁文恭公日记》同日亦记有:“宋伯鲁,请设议政处,片:发洋书交翰林读。”查清宫档案,宋折盖已阙失,惟附片尚存,而《续修礼泉县志稿》卷十二艺文类适辑有此折。可能戊戌政变后,伯鲁将此折底稿携归故里,故得以保存。此折对研究维新派政治活动极为重要。)。
显然,宋伯鲁设计的这个“议政处”,是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议院是颇有相似之处的,所不同的只是它最终还是对封建皇帝负责,“议政员”也非出自民选。因此,它实质上是一个类似于康有为提出的“制度局”一类的机构,其目的是要光绪皇帝拔擢维新志士参与议政处,从而将守旧势力架空,以利于新法的推行。所以这个建议必然遭到顽固派的反对,使光绪帝不得不将此折“留中”(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光绪二十四年军机档记载:宋折于二月八日“随事递呈,次日发下”,“另匣封存”,并注明将此折“恭呈慈览”。)。然而,宋伯鲁并未停止这方面的努力。在光绪皇帝颁诏宣告维新不久,他再次递折,要光绪帝采万国良法,对于迂谬愚簪的守旧派当“褫其一二以警天下”,并再次提出改革封建政体的建议:“臣考察西论政,有三权鼎立之义。三权者,有议政之官,有行政之官,有司法之官也。夫国之政体,犹人之身体也。议政者譬若心思,行政者譬如手足,司法者譬如耳目,各守其官,而后体立事成。”(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戊戌变法档案史料》第4—5页。)
宋伯鲁在这里表露了对资产阶级国家三权分立制的向往之情。他将清政府的现行体制与资产阶级国家作了一番对比,指出“军机为政府,跪对不过须臾,是仅为出纳喉舌之人,而无论思经邦之实”(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戊戌变法档案史料》第4—5页。)。至对六部和总署,都是“行政守例之官,而一切条陈亦得与议,是以手足代谋思之任,五官乖宜,举动失措”(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戊戌变法档案史料》第4—5页。)。他提出,要推行新政,当务之急是“开立法院于内廷,选天下通才入院办事,皇上每日亲临,王大臣派为参议,相与商榷,一意维新,草定章程,酌定宪法”(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戊戌变法档案史料》第4—5页。)。宋伯鲁认为,只要设立了立法院、议政处之类的机构,全国的志士仁人一定会欢欣鼓舞,振弊起衰,指日可待,守旧之徒也会“洗心回面,改视易听,而奉宣新法矣”(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戊戌变法档案史料》第4—5页。)。宋伯鲁的这些建议,带有资产阶级民主色彩,它表达了中国新兴的资产阶级迫切要求挣脱封建专制制度的束缚,把先进的政治思想引进中国的强烈愿望和急切心情。
为了推进向西方学习的进程,宋伯鲁还向清廷建议,将总理衙门官书局的时务书籍尽快颁发给翰林们阅读。近代中国的历史表明,许多读经书的封建文人长期拘泥于“夷夏之防”,纲常名教,不知西学为何物。他们“以不谈洋务为高见,有讲求西学者,则斥之曰名教罪人,士林败类”(郑观应:《盛世危言》卷一。),以致“制造局译出之书,三十余年而销售仅一万三千本,京师书肆尚无地球图,其讲求之寡可想矣”(梁启超:《戊戌政变记》第二章,新政诏书恭跋。)。排斥西学在翰林院尤盛。宋伯鲁尖锐指出:京师言储才首推翰林院,而翰林院所讲求的,“仍不出记诵辞章之肤末,汉唐宋明之旧法,敝精殚神,□时玩日,将来循资按格,□历卿贰,以其所学,达诸所用,南辕北辙,圆凿方枘,至于折足覆□,始悔前此不学”(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总署官书局时务书籍请饬发翰林院片》。)。因此,他提议除学“经学四子”而外,还应该“兼习各国图书公法”,重点考求西方国家“政事之得失,制度之短长,旁及算法格致等学”,力求做到“探其源而极其流”(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总署官书局时务书籍请饬发翰林院片》。),取人之长,补我之短。他建议朝廷将所有切要之书,统统颁发,“俾各员一律讲求,毋许仍前胶执,以期人才蔚起,其有愿入署究阅,或愿自行购读者,均听自便”(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总署官书局时务书籍请饬发翰林院片》。),但每月底必须将心得日记交送院长,院长“第其高下而进退之”(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总署官书局时务书籍请饬发翰林院片》。)。这项建议得到光绪帝的支持。
二、在思想文化方面,极力主张废弃八股取士,为此同顽固派进行了坚决斗争。
百日维新的序幕一拉开,宋伯鲁即代维新派第一个递上了请废除八股的奏折,痛陈八股危害,要求“将浮饰八股文章永行停止”(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戊戌变法档案史料》第215页。)。这个建议遭到礼部尚书许应□等顽固分子的反对,宋伯鲁与杨深秀联衔上书,弹劾许应□“日以窒塞风气禁抑人才为事,致圣意不能宣达,天下无所适从”(朱寿朋:《光绪朝东华录》第4099页(原件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要求令其“退出总理衙门,解去礼部职务,以为守旧误国者戒”(朱寿朋:《光绪朝东华录》第4099页(原件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戊戌五月五日光绪帝诏令自下科始,乡会试及生童岁科各试一律改试策论。守旧之徒“有窃窃然议阻此举者”,有些直隶士人甚至于对维新派行刺(《康南海自编年谱》,见《戊戌变法》第四册第148、161页)。但宋伯鲁临危不惧,于五月十二日再次递折谓:“八股取士,行之千数百年,守旧之徒,舍此无所谓学,一旦改革,失所凭依,必有起而力争之者。”认为中国历来的改革之所以进行不下去,就是由于“恃守旧法为生涯,倚弊政求衣食”之人充塞于天下,一有兴革,必群起而攻击。要求光绪帝“持以毅力,勿为所摇,并申下谕旨,如有奏请复用八股试士者,必系自私误国之流,重则斥革降调,轻亦严旨申饬,庶几旧焰消沮,人心大定”(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戊戌变法档案史料》第216—217页。)。这些都充分反映了宋伯鲁锐志更张的坚定立场。
三、极力主张尽快发展民族经济,从帝国主义列强手中挽回利权。
宋伯鲁在百日维新过程中,一方面敦促清政府在政治、文化方面实施改革,同时也要求把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有机地结合起来,一并进行。他之所以主张振兴民族经济,首先是为了对付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他在戊戌二月十七日所递的《请统筹全局折》痛陈丧权辱国的状况说:“自胶州据后,强邻以藩属待我。”“山西铁路、矿务既借与俄,直隶、山东、山西练兵皆请俄教习,是北方非我有也!长江吴越厘金与英,是南方非我有也;顷又闻琼州已为法据,大连湾将让与俄人。”认为其原因就在于中国的经济落后,“国势既弱,一言恫喝,俯首听命”(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请统筹全局派员往美集大公司折》光绪二十四年二月十七日。)。因此,他主张派员往美集款数万万,开发矿产,修筑铁路,开设银行,并发展军事工业,开办枪炮厂和水师学堂,只有这样才能“保大权而存疆土”。尽管宋伯鲁向美国寻求借款的计划未必就能实现,然而,他借此以兴内政、以弭外患、以保疆土的愿望却是不容置疑的。
宋伯鲁的经济改革思想有两个重点:第一,反对官办,主张多发展民办企业。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十一日,他上书清廷,疏陈官办铁路的弊端,强调“官不如商”(中国第一历档史案馆:宋伯鲁《各省举办铁路官不如商折》。),主张让各省商人筹款承修铁路。第二,主张学习和引进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技术。同年七月二十八日宋伯鲁再次疏请依照西法,修筑京师道路。谓:京师为首善之区,而道路凸凹不平,污秽万扰,其原因是承修者拘守旧法,敷衍了事,“今日铺平之道,明日一雨,则冲刷淤塞,泥塘如故,再雨再修,再修再雨,……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终无工竣之期,亦终无可行之路”(中国第一历档史案馆:宋伯鲁《各省举办铁路官不如商折》。)故建议派“通达西政之大臣一员,专理其事,依照西法,择九城内外要紧干路先行修筑,安设电灯,巡捕必周必密,一切详细章程,均须采用外国,总期有利无弊”(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请仿西法修路片》。)。
综观宋伯鲁在百日维新期间的表现,他是积极主张实行全面改革的,他善于从对比中认识到西方资本主义比当时的封建主义中国优越,因此,在整个变法期间的奏章中,都贯穿着“向西方学习”的思想,他大声疾呼:“变或可存,不变则削,全变乃存,小变仍削,深通其故,显豁无疑,而后推行新政,可无滞碍。”(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戊戌变法》第3—4、170页。)他告诫清统治者应“晓然于天变之道,古今之殊,无泥古自骄,无拘墟自惑”(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戊戌变法》第3—4、170页。)。这种迫切要求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面貌来改革现状的思想,表现了强烈的民族责任感,应当肯定在当时是有进步意义的。
(三)
对于宋伯鲁在戊戌变法期间的活动如何估价,历来看法不大一致。这里仅就评价中应注意的几个问题谈点看法:
一、关于宋伯鲁同维新派的关系问题。
晚近以来,在评述戊戌变法的某些文章中,往往忽略了宋伯鲁的活动。其实宋伯鲁在百日维新前后,与康、梁等维新派关系十分密切,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小的。他不仅多次代康有为呈递变法奏章,而且康有为当时不便讲,或不敢讲的许多话,都通过宋伯鲁之口讲了出来。譬如,效法泰西上下议院之制,设立议政处、立法院等建议,即由宋伯鲁提出。又如,顽固派企图藉赴上海办报,将康有为排挤出京师。宋伯鲁即于五月二十九日提出“官报宜设京都”(宋伯鲁《请改时务报为官报折》。)的主张,与守旧势力针锋相对。维新派要开懋勤殿,宋伯鲁即带头上折提出:“请选通才以备顾问”(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光绪二十四年七月军机档。)的建议,并首先推荐黄遵宪、梁启超等人参与其事(《康南海自编年谱》云:“四卿亟欲举新政,吾以制度局不开,琐碎拾遗终无当也。故议请开懋勤殿以议制度,草折令宋芝栋上之。举黄公度、卓如二人。”见《戊戌变法》第四册第159页。)。
宋伯鲁与维新派之间这种密切合作的关系是始终如一的。戊戌七月之后,新旧两党矛盾已极度尖锐。守旧势力十分猖獗,京师气氛极为紧张,宋伯鲁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同康有为交往更加密切。他于七月二十八日代康有为递上了弹劾“昏老悖谬、阻抑新政”(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参谭钟麟折》。)的两广总督谭钟麟和广东省臬司魁元,主张用李端□、陈宝箴等倾向维新的大员取而代之。直到政变前夕,他还和杨深秀等人同往康有为住处慰问。戊戌八月初六日慈禧颁布了训政诏书,宋伯鲁还代维新派递上了最后一个奏折,痛陈列强“眈眈环视,旦夕宰割”,要光绪皇帝采取紧急措施,重用康有为以挽危局。
宋伯鲁的上述表现说明,他是维新派的真诚合作者,在变法期间,发挥的作用是很大的,对此应作出实事求是的评价。
二、关于宋伯鲁对帝国主义的态度问题。
应当肯定,宋伯鲁在变法期间,对某些帝国主义国家是寄于幻想的。如他认为:“万国之中,美国最富,又不利人土地,若招集美商办此,彼必乐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宋伯鲁《请统筹全局派员往美集大公司折》光绪二十四年二月十七日。)在《请速简重臣,结连与国,以安社稷而救危亡折》中说:“昨闻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来京,往见工部主事康有为,道其来意,并出示分割图。渠之来也,拟联合中国、日本、美国及英国为合邦,共选通达时务、畅晓各国掌故者百人,专理四国兵政税则,及一切外交等事,别练兵若干营,以资御侮。凡有外事,四国共之,则俄人不敢出。俄人不敢出则德法无所附,势必解散”(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戊戌变法》第3—4、170页。)。从宋伯鲁的这些见解来看,他只把沙俄和德、法帝国主义者视作敌人,而对英、日,特别是美帝国主义的侵略本性缺乏了解,以至相信传教士李提摩太的鬼话,搞什么“四国合邦”,无疑是十分错误的。这表现了当时人们对帝国主义的认识,还停留在低级的感性认识阶段。这里应该指出的是,宋伯鲁的上述见解,并非仅是他个人的意见。康有为在其自编年谱中说,“及夜杨漪川、宋芝栋、李孟符、王小航来慰……吾……以李提摩太交来‘瓜分图’令诸公多觅人上折”(《康南海自编年谱》,见《戊戌变法》第四册第148、161页。)。可见,宋伯鲁正是按照康有为的意图提出上述建议的。因此,如果因为宋伯鲁在对帝国主义的认识上有这些错误,而否定其在变法中的积极作用,那是不妥当的。
而且,从新近发现的档案材料来看,早在甲午战争之后,宋伯鲁即对帝国主义分子在华活动感到可疑,并提醒清政府予以注意。他在光绪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九日的奏片中写道:
“臣风闻美国传教士李佳白,在于宣武门内后水泡地方创立尚贤堂,欲讲求中西学问,格致博物等事,又在各处分送书册,有强华溯源、中国变新等名目。又间在督办军务处呈递条陈,种种行径,令人可疑。臣查洋人入中国传教,例所不禁,若干预政事,侈谈新法则前此所未有也。该教士以羁旅之臣,目击时艰,发为论说,且欲设学堂教育人才,似非心存叵测者可比,然朝廷用人行政,自有权衡,岂容外人越俎。且欧洲学问,中国非不讲求……然该教士所为,究未审若何居心!是否有别项情由,均难悬揣惟渠既在督办军务处曾上条陈,应请旨饬下督办军务处详细查核,是否应行禁止,抑或准其设立,均应听侯圣裁。”(中国第一历档史案馆:宋伯鲁《美国传教士李佳白设立学堂并在督办处呈递条陈请饬查片》。)
宋伯鲁的这个奏片说明他对传教士在华的活动还是警惕的,对于他们“目击时艰,发为论说”,设立学堂,教育人才,传播西方的先进文化并不反对,但对传教士干预中国的“用人行政”,却表示怀疑。他当时所采取的这种态度,应该说是比较适当的。
三、关于宋伯鲁和洋务派的关系问题。
有些论者以宋伯鲁奏折中有“夫中学体也,西学用也,无体不立,无用不行,二者相需,缺一不可”的议论,即认为宋氏与洋务派张之洞的主张有近似之处,对此亦应作具体分析。
查宋伯鲁此论出自《请经济岁举归并正科并各省岁科迅即改试策论折》。该折认为:“中国人才衰弱之由,皆缘中西两学不能会通之故,故由科举出身者,于西学辄无闻知,由学堂出身者,于中学亦茫然不解。夫中学体也,西学用也……今世之学者,非偏于此,即偏于彼,徒相水火,难成通才,推原其故,殆颇由取士之法歧而二之也。……似宜将正科与经济岁科合并为一,皆试策论。”(此折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显然,宋伯鲁在这里所谓的“中体西用”。是用来论说将正科与经济岁科合并为一、皆试策论的必要性的,与张之洞《劝学篇》的用意是有区别的。
再者,据《康南海自编年谱》记:“乡会试既废八股而用策论,生童岁科试仍未改,吾三月所上之折,交总署议而未行,欲因势并行之,乃自草一折,为杨漪川草一折,又令卓如草一折,交宋芝栋上之。奉旨允行。”(《康南海自编年谱》,见《戊戌变法》第四册第148、161页。)可见宋伯鲁所呈折出自梁启超之手笔。梁在拟定京师大学堂章程时曾说:
“中国学人之大弊,治中学者则绝口不言西学;冶西学者亦绝口不言中学。此两学所以终不能合,徒互相诟病,若水火不相入也。夫中学体也,西学用也,二者相需,缺一不可,体用不备,安能成才?且既不讲义理,绝无根柢,则徒慕西学,必无心得,只增习气。”(《奏议辑览》《军机大臣总理衙门遵筹开办京师大学堂折》所附章程。)
将梁启超的观点与宋伯鲁上呈奏折相对照,内容简直毫无二致。我们不能因同样的言论出自宋伯鲁之口,便推论其与张之洞的《劝学篇》有相似之处,何况对“中体西用”的口号也应作历史的分析。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中曾明确提出:“甲午丧失,举国震动,年少气盛之士,疾首扼腕言‘惟维变法’,而疆吏李鸿章、张之洞亦稍和之,而其流行语则有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者,张之洞最乐道之,而举国以为至言。”可见“中体西用”的口号,并非只是洋务派一家使用,当时,凡谈时务、言变法的人无不接受这一主张。同样是“中体西用”,维新派与洋务派各自理解亦不尽相同,而且在百日维新期间,双方亦未就这一口号发生过什么原则性争论。具体到宋伯鲁而论,他在变法过程中自始至终与康有为等人志同道合,休戚与共,他的许多奏章,既表达了他本人的意志,也反映了维新派的政见,因此很难把他同康梁等维新派分开,而与张之洞等洋务派联系在一起。
【资料来源:《人文杂志》198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