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史-讀《上博六》雜記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中国古代史-讀《上博六》雜記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讀《上博六》雜記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
《上博六》已經出版。但我獨居孤島,暫時看不到原書,只能從網上拜讀各位先生的研究。拜讀之下,不免有些想法。閑來無事亂繙書,拉雜記成若干散劄。無所指歸,故以“雜記”為題。
因爲看不到原書,所据簡文資料都是從“簡帛網”所見各位先生的文章中轉引。因爲是劄記,所以也不用言必有據,註釋都一併省略了。這一點,想也能見諒于同聲之友。
1、《平王問鄭壽》“景平王就鄭壽,繇之於宗廟”,“就”訓為“造”,造訪。“繇”當從陳偉先生讀為“猷謀”之“猷”。“宗廟”是“繇(猷)”的話題,並不是談話的地點。
2、《平王問鄭壽》:“臣為君王臣,介備名,君王踐處辱於老夫”“踐處”讀為“閒處”,與“閒居”意同,《莊子·外篇·刻意》“就藪澤,處閒曠,釣魚閒處,無爲而已矣。”《晏子春秋·卷六·內篇雜下·高糾治晏子家不得其俗乃逐之》“嬰之家俗,閒處從容不談議,則疏。”《孔子家語·卷三·賢君第十三》“孔子閒處,喟然而嘆曰:……”。“君王踐(閒)處辱於老夫”謂君王無故被老夫所辱。 “臣為君王臣介備名”當斷讀為“臣為君王臣,介備名”,“介”訓“恃”,《左傳》襄公二十四年:“以陳國之介恃大國”王念孫《讀書雜誌》按“介,恃也。”“備名”讀“服命”,《尚書微子之命》“往敷乃訓,慎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康誥》:“無我殄享,明乃服命”,“服命”謂賜官服受命。簡文句意謂:“我是君王之臣,介恃有服命在身”,因此敢于諫言,所以君王無故被老夫所辱。這是鄭壽委婉地認錯。
3、《平王問鄭壽》“君王所改多多君王保邦。”應當讀為“君王所改多,多(宜)君王保邦”。“宜”字本從“多”得聲。這是鄭壽仍堅持平王是因自己諫言而多所改過,並開始阿諛平王。由鄭壽之答辭可見春秋之楚臣在楚王面前談話的技巧。
4、《平王問鄭壽》“毀新都、戚陵、臨陽”之“毀”,經傳或作“墮”,《春秋》定公十二年經及《左傳》記載魯自墮三都:郈、費、成。魯之所以自墮三都,是因爲三都大而近齊,易叛魯服齊而為齊所用。簡文講鄭壽建議楚平王自毀三都,也應該是出於某種政治上的考慮,或“大都耦國”之類。“戚陵”又見《臨淄商王墓地》所出銅器銘文“戚陵夫人”,戰國時有封君,地望待考。
5、《平王問鄭壽》“溫恭淑惠,民是當望”,“溫恭淑惠”從何有祖讀,“當”字據說原從“尚”、從“見”,此應即“黨”字,應讀為“所”。《左傳》哀公五年萊人之歌“何黨之乎”,杜預注:“黨,所也。”《國語·越語上》“上黨之國”,韋昭注:“黨,所也。”“黨”之與“所”,實乃音近通假。“是”讀為語氣詞“寔”,或亦作“實”。“民是(寔-實)黨(所)望”,言君上有溫恭淑惠之德,此實乃民之所望。
6、《莊王既成》:“載之專車以上乎,殹(抑)四舿以逾乎?”“專”訓為基數詞“壹”或“一”,“舿”應讀為“航”、“行”,字面意義的“專車”指一車,“四舿(航-行)”指四車隊。此句當與同簡“四與五之間”意義相關,是對莊王所問“吾後之人,幾何保之”的回答。大概是以車行之數喻楚君的世代數。詳細待考。
附錄舊劄一則:
鄂君啓舟節(《集成》12113、《中國青銅器全集》第10卷98頁左):“屯三舟為一舿,五十舿歲一返”,此“舿”應當讀為“航”。《說文》:“𣃚,方舟也。從方、亢聲。《禮》:天子造舟,諸矦維舟,大夫方舟,士特舟。(小徐本“大夫方舟”作“大夫𣃚舟”。)(臣鉉等曰:今俗別作航,非是。)”其所謂“《禮》”,見《春秋公羊傳》宣公十二年何休《解詁》引以及《爾雅·釋水》,李巡注:“並兩船曰方舟也。”又《說文》“方,倂船也。象兩舟省總頭形。”《方言》卷九:“舟,自關而西謂之舟,自關而東或謂之舟,或謂之航。”郭璞《音義》:“航,行伍。”可見,“航”既為兩船相倂之稱,再轉爲量詞,指三舟為一組,是容易理解的詞義引申。冉鉦鋮銘(00428):“自作鉦鋮,以□其船其航,□□□大川,以□其陰其陽”。其“航”字原作:
中国古代史-讀《上博六》雜記
中国古代史-讀《上博六》雜記
從“亢”聲。冉鉦鋮銘文有韻,主要是魚、陽合韻,“航”字押韻的情況也可以證明釋讀不誤。可見“航” 字也是早已有之,並非俗別字。
7、《景公虐》:“公舉首答之:尚然。是吾所望於汝也。”“尚然”當改釋為“甚然”,是加強肯定語氣的答辭。《韓非子·難三第三十八》:“左右對曰:甚然。”《呂氏春秋·審應覽·應言》:“王曰:甚然。”
8、《景公虐》“今內寵有會譴,外=有梁丘據”之“外=”應當就是“外嬖”一詞的合文,可拆為“外外”讀“外閒”,“辟”是支部字,與歌、月、元三部字的通假屢見不鮮(《古字通假會典》485頁);“辟”與“閒”為唇、喉通轉,信陽楚簡、天星觀楚簡“前鐘”即應讀為“編鐘”,其聲母關係可以與“閒”讀為“嬖”相比。
9、《景公虐》:“約挾諸關,縛應諸市”讀“要挾諸關、縛纓諸市”。 “應”字據陳偉先生説,原從雁、從糸。《左傳》及《晏子春秋》“内寵之妾,肆奪于市,外寵之臣,僭令于鄙”之下皆作“私欲養求,不給則應”,杜預注:“所求不給則應之以罪”,《釋文》:“應,應對之應”。疑簡文“縛”、“應”同義連用,簡文與《左》、《晏》之“應”皆當讀為“纓”,意為纏繞繩子,“縛纓”詞義為綁縛,引申義為抓人。
10、《景公虐》:“祭正不隻祟,以至于此,神見吾逕暴”,“祭正”是泛稱巫卜祝史之官,“隻祟”讀“獲祟”,即“得祟”;“逕暴”之“逕”是“淫”之誤字,“淫暴”乃古書常見之詞。“坙”、“淫”與“涅”三字互訛,在古書、古文字資料中都很常見。拙文《論陽城之戰與秦上郡戈的斷代》(《古代文明》第3卷,文物出版社,2004年)之註釋[9]:
秦兵置用地“徒淫”還見於:1、三年呂不韋矛(《考古》)1996年第3期86頁),2、三年上郡殘戈內(《集成》11287)。地名“徒淫”當為《漢書·地理志》西河郡屬縣“徒經”,“經”字為“淫”之誤,張家山247號漢墓竹簡《二年律令·秩律》452簡中正寫作“徒淫”(見《張家山漢墓竹簡[二四七號墓]》圖版44頁,文物出版社,2001年。該書196頁釋文誤釋為“徒涅”,注釋已懷疑是西河郡屬縣“徒經”),王莽改此地名為“廉恥”,亦從“淫”字取義。
“徒經”亦作“徒涇”《後漢書·西羌傳》“(秦惠文王後元10年)秦伐義渠,取徒涇二十五城”。事見《史記·秦本紀》、《匈奴列傳》等。
再抄出舊筆記中關於“淫”、“涅”相訛之例:《考工記·
中国古代史-讀《上博六》雜記氏湅絲》:“淫之以蜃”鄭玄注引杜子春曰“淫當為涅,書亦或為湛。”《山海經》常見“涅石”、“石涅”之稱,而《西山經》“號山多汵石”、《中山經》:“鹿蹄之山其中多汵石”,畢阮云:“汵石,即涅石也,汵、涅,聲之緩急”。按:“涅”字並當為“淫”字之訛,“汵”、“淫”聲相假借,聲之誤也。所見其它“淫”、“涅”相訛之例尚多,又例如陸德明《經典釋文·周禮·典同》:“韽讀為飛鑽(疏作“鉗”,謂《鬼谷子》“飛鉗篇”)涅闇之闇,涅,乃結反,劉其兼反。”“涅”亦“淫”字之訛,但問題較爲複雜,暫記于此,以爲它日之資。(可參看吳承仕《經籍舊音辨證》113頁)
11、《孔子見季桓子》“容貌不逮”,“容貌”從何有祖釋,“不隶”讀為“不逮”,謂容貌不及。
12、《用曰》:“不□拜絕以為紀,拜賜民”,《說文》“繼”下“一曰,反𢇍(絕)為繼”,“絕”當改釋為“繼”,“絕以為紀”謂入繼大統以為綱紀,即為君,故曰“拜賜民”。“不拜絕(繼)以為紀”文意已足,“不□拜”中的“□”或是筆削之跡。
13、《用曰》“難之少疋於㝅,亦不邇於賊。”“疋”讀為“毀家紓難”之“紓”,《左傳》莊公三十年:“鬪穀於菟為令尹,自毀其家,以紓楚國之難”;《左傳》成公二年,“子得其國寶,我得其地,而紓於難,其榮多矣。”“紓”訓為“緩”,文獻又有“紓憂”、“紓禍”二詞,簡文謂由“㝅”所引起的禍難稍稍紓緩,但又離外賊之禍不遠了。《說文》“㝅,乳也”,謂親生乳子,楚令尹子文名“穀(應作㝅,參看段玉裁《說文解字注》)於菟”謂虎子;古璽印有“著君之㝅”(見施謝捷《古璽彙考》,安徽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6年,147頁),謂著地封君之子。“㝅”當謂近寵,並后、匹嫡之類,“賊”謂外賊,兩政、耦國之類。
14、《用曰》“繼原流滸”改釋為“絕源流滸”,“絕其源”見《說苑·卷二·臣術》“四曰明察幽,見成敗,早防而救之,引而復之,塞其間,絕其源,使君終以無憂,如此者,智臣也。”《鹽鉄論禁耕》:“夫不蚤絕其源而憂其末,若決呂梁,沛然,其所傷必多矣。”《鹽鉄論·園池》:“今欲罷之,絕其源,杜其流,上下俱殫,困乏之應也。”但“絕原”尚應再破讀為“決源”,“絕”、“決”均祭部字,《論衡·卷十·非韓篇第二十九》“決其源障”,岸上為滸,“繼(絕-決)原流滸”意即開決源障,則水沖流到岸上。
15、《用曰》“僉之不骨,而廛(展)之亦不能違。衆誚諫,羞聞惡謀。事既無功,衆人無文,言以爲章。”“不骨”應讀“不過”,與“不違”對言,見《周易·系辭上》:“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又“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違”謂“離”,句意謂展、斂皆有範圍,行動不自由。“衆誚諫,羞聞惡謀”謂不願聼到衆人的譏誚,厭惡參謀衆人之諫言。因爲聼不進衆人之誚諫,所以到了“事既無功”的地步,則“衆人無文,言以爲章”,“文”、“章”同義連用,“衆人無文”謂大家都不説話了,“言以爲章”謂自己開始以言語文過飾非。
2007-7-9
(編者按: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73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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