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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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


《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
(首发)
邓少平
清华大学历史系
郭店楚墓竹简《性自命出》简21—22云:
拜,所以【为敬也】;其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文也。币帛,所以为信与徵也;其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宜道也。[1]
在上博馆藏楚竹书《性情论》简12—13中,相应之处为:
拜,【所以为敬也】;其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文也。币帛,所以为信与徵也;其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宜道也。[2]
对于前一句,丁原植谓:“简文似以拜礼的举止,说明其中涵蕴礼仪文饰的真义。”[3]其后,周凤五指出“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当读为“数”,“其数”犹《周礼·大祝》“九拜”及先秦文献所见如一拜、再拜、三拜、拜稽首、再拜稽首、九顿首等。[4]其说是。参以郭店《语从四》简 41“恸,哀也;三恸,文也”,更可见“其数”所指。而丁原植在还未识出“数”字的情况下,对简文作出的理解也相当贴切,这当得于其对简文整体思想的细緻揣摩。但对后一句,学界的理解仍呈现分歧,察其关键则在对“其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宜道也”的不同看法。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在楚简中为一常见字,依具体语境可读为“治”、“辞”、“始”、“殆”等词。而对此处的“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字,学者也各依其对文意的理解而有不同读法。郭店楚简的整理者读为“词”,或作“辞”,[5]意为“辞令”。大陆多数学者和台湾学者周凤五都从此说。郭沂读为“始”,意为“开始”。[6]上博原整理者濮茅左读为“治”。陈伟、丁原植、陈霖庆、季旭昇等读为“贻”,意为“馈赠”。[7]以上诸说中,读“辞”及“贻”信从 者较多。大体说来,读为“辞”的各家,都将此句译为馈赠币帛之言辞要合乎义道,而读为“贻”的各家,则将此句译为馈赠币帛是合乎或体现义道的。[8]
今按:简文“其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宜道也”对应“其数,文也”,先不管 “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究竟作何解释,它本身就该是“宜道” ,即如丁原植先生所言“这种行为本身即蕴涵着义理的真义”[9]。所以,上引诸说中,“体现着义道”、“就是义道”、“是合于义道的 ”等较它说为準确。而将“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解为“辞令”的诸说,都不符合这一点。但解为“馈赠”也不可信,因为简文“币帛”已含有“馈赠币帛”之意,无须再重複,“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字显然另有所指。
学者多指出,“其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宜道也”与上文“其先后之叙,则宜道也”相呼应。那么,要想对其中的“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字作出合理解释,也就必须对“宜道” 有一个正确的理解。
“宜”,郭店和上博的整理者都读为“义”。郭沂认为:“‘义道’即义。将义称为‘义道’是一种特别的用法。 ……至于义,从‘其先后之序则义道也’一语看,为礼中先后之序的层面。这就是说,义是礼的一个组成部分。……这是一种新观念,为其他典籍所不及。” [10]廖名春师、李天虹读如本字,训作“当” 。[11] 陈伟读为“仪”,指礼的仪节、仪式。仪道,即仪的方式。陈文引《左传》相关记载,认为:仪指“自郊劳至于赠贿”与“揖让、周旋”一类礼节中的程式,与简文“先后之序”相当。[12]赵建伟读“宜道”为“宜导”,意为因循诱导。[13]
今按:简文“宜道”与紧接其后的“文”、“容貌”并列为礼的三个方面(关于这点,我将在后文详述),所以它应为一个名词,廖名春师、李天虹、赵建伟的释读难以取信。而整理者将其读为“ 义道”似乎很合理,从而也为多数学者所遵循。但是,在此处,正如郭沂已指出的,它“为礼中先后之序的层面”、“是礼的一个组成部分”,以至被其视为“一种新观念,为其他典籍所不及。”这却让人生疑。一般来说,义当为礼的依据,而非从属于礼。上博竹书《天子建州》云:“礼者,义之兄也。”裘锡圭指出“义”当读为“仪”,并言“礼应以义为根据,不得言礼为仁义之义之兄;仪出于礼,故可言‘礼者,义之兄也。’”[14]如此看来,《性自命出》与《性情论》此处的“宜”绝不可读为“义”,而应如陈伟读为“仪”,典籍中“宜”与“仪”相通之例甚多。[15]“仪道”即如陈伟所言指仪的方式。下文 “君子美其情,贵其宜”中的 “宜”也应如陈伟所补读作“仪”。[16]
现在,我们可以回过头来看“币帛,所以为信与徵也;其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仪道也。”这句话。我认为,“其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仪道也”最有可能讲的是在馈赠币帛的礼仪当中合乎先后之序即礼仪之道的一个程式,因此,这裏的“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可读为“辞”——不是“辞令”之“辞 ”,而是“辞让”之“辞”。
我们知道,在西周春秋时期贵族的见面中,来宾须按照自己的身份与特定任务,手持一定的礼物,举行规定的相见仪式,杨宽称其为“贽见礼”。[17]“币帛”便是“贽”即礼物的代名词,上博竹书《孔子诗论》云“币帛之不可去也”,所说也是这种“贽见礼”。[18]既然说“币帛”“不可去”,却又要“辞让”,似乎自相矛盾。这就涉及到在“贽见礼”礼物授受过程中的一个环节,即在某些情况下,主人必须再三辞让,然后才接受礼物。礼书中关于“辞挚”、“辞玉”、“辞币”的记载多有,以下试举数例:
《仪礼·士相见礼》:
士相见之礼。挚,冬用雉,夏用腒。左头奉之,曰:“某也愿见,无由达。某子以命命某见。”主人对曰:“某子命某见,吾子有辱。请吾子之就家也,某将走见。”宾对曰:“某不足以辱命,请终赐见。”主人对曰:“某不敢为仪,固请吾子之就家也,某将走见。”宾对曰:“某不敢为仪,固以请。”主人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将走见。闻吾子称挚,敢辞挚。”宾对曰:“某不以挚,不敢见。”主人对曰:“某不足以习礼,敢固辞。”宾对曰:“某也不依于挚,不敢见,固以请。 ”主人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 ”出迎于门外,再拜。客答再拜。主人揖,入门右。宾奉挚,入门左。主人再拜受,宾再拜送挚,出。
士见于大夫,终辞其挚。……若尝为臣者,则礼辞其挚,曰:“某也辞,不得命,不敢固辞。”宾入,奠挚,再拜,主人答壹拜,宾出。使摈者还其挚于门外,曰:“某也使某还挚。”宾对曰:“某也既得见矣,敢辞。”摈者对曰:“某也命某,某非敢为仪也,敢以请。 ”宾对曰:“某也,夫子之贱私,不足以践礼,敢固辞!”摈者对曰:“某也使某,不敢为仪也,固以请! ”宾对曰:“某固辞,不得命,敢不从?”再拜受。[19]
《仪礼·聘礼》:
贾人东面坐,啓椟,取圭垂缫,不起而授上介。上介不袭,执圭屈缫授宾,宾袭执圭。摈者入告,出辞玉 ,纳賔。賔入门左,介皆入门左,北面西上。……公侧袭,受玉于中堂与东楹之间。
公用束帛,建柶,北面奠于荐东。宾降,辞币。公降一等,辞。栗阶升,听命,降拜,公辞。升,再拜稽首,受币当东楹北面。[20]
又《左传·文公十二年》:
秦伯使西乞术来聘,且言将伐晋。襄仲辞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临鲁国,镇抚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辞玉。”对曰:“不腆敝器,不足辞也。”主人三辞。宾答曰:“寡君愿徼福于周公、鲁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诸执事,以为瑞节,要结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结二国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国无陋矣。”厚贿之。[21]
根据以上所引,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币帛,所以为信与徵也;其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仪道也”就是针对贵族相见、诸侯朝聘所行“贽见礼”而言,这裏的“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当读为辞,意指辞币的举动,而这种辞让恰恰体现了具备先后之序的礼仪之道。如是,简文中的“先后之序”、“仪道”、“币帛”、“辞”等词语才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互为呼应,从而呈现出其本该具有的丰富内涵。因此,我们可以将此句语译为:
赠送币帛,是为了表示诚信与徵念,(在其授受之中的)辞让,则体现了(具备先后之序的)礼仪之道。
本文最后,我想根据上述观点,对《性自命出》与《性情论》中“其先后之叙,则宜道也。或叙为之节,则文也。至容貌,所以文节也。”这几句有关“礼”的简文做些疏通。
这段简文是用来说明“礼”“有为举之也”,简文分别从礼的“仪道”、“文”与“容貌”三个方面来阐述礼的施行,而这三个方面明显具有层层递进的关係。如上文所言,“其先后之叙,则宜道也”是指礼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其仪式的先后程式,也即是礼仪的方式。“或叙为之节,则文也”承接上文,指对前文的“仪”更进一步地从细节上规範,此处的“或”当从李零读为“又”[22] ,表递进关係。“至容貌,所以文节也”,则是指用“礼容”来进一步修饰前文的规範。
对于“至容貌,所以文节也”一句,学界在断句与解释上还存在不少问题。先说“至”字的解释。裘锡圭以为当读为“致”[23] ,学者多从之,并以“致容貌”为致力于容貌的修饰。廖名春师读如本字,训为极、尽。[24] 在断句上,除断为“至容貌,所以文节也”外,李零断为“至容貌所以文,节也”,[25] 而陈霖庆、季旭昇则断为“致容貌,所以文,节也”。[26]
今按:断为“至容貌,所以文节也”是正确的,“至”当读如本字,为一转接连词, [27] 可译为“至于”。前面分别讲了礼的“仪道”和“文”两个方面,这裏接着说“礼容”,“文节”当如丁原植所云“是对节的文饰”。[28] 此句的“节”即指“又叙为之节”中的“节”,只不过在此处用为名词。如此,“至容貌,所以文节也”才能得到确切的理解,而简文的承接递进关係,也将豁然显现。



[1]荆门市博物馆编《郭店楚墓竹简》,图版第 62页,释文第180页,文物出版社1998年5月。“
邓少平:《性自命出》与《性情论》“其辞,仪道也”试解”为张光裕先生隶定,“为敬也”三字据陈伟先生、周凤五先生补,“文”字从李天虹先生释。参张光裕主编《郭店楚简研究·文字编》,第586页,台北艺文印书馆1999年;陈伟《郭店竹书别释》,第188页,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1月;周凤五《上博〈性情论〉小笺》,《齐鲁学刊》2002年4期,第13页;李天虹《郭店竹简〈性自命出〉研究》,第14—22页,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1月。
[2] 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图版第82—83页,释文第238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12月。
[3] 丁原植《楚简儒家性情说研究》,第 118页,台北万卷楼图书有限公司2002年5月。
[4] 同前引周文,第13—14页。
[5] 李零《郭店楚简校读记》(增订本),第 137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8月。
[6] 郭沂《郭店竹简与先秦学术思想》,第 243页,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年2月。
[7] 前引陈伟书,第188页;丁原植《楚简儒家性情说研究》台北:万卷楼图书有限公司2002年5月;季旭昇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读本》,第184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1月。
[8] 前者如刘昕岚《郭店楚简〈性自命出〉篇笺释》,武汉大学中国文化研究院编《郭店楚简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第338页,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5月;前引李天虹书,第155页;刘钊《郭店楚简校释》,第96页,福建人民出版社2003年12月;前引周凤五文,第13页注1。后者如丁原植《郭店楚简儒家佚籍四种释析》,第59页,台湾古籍出版有限公司2004年9月二版(按,此书初版于2000年12月);又《楚简儒家性情说研究》,第119页;前引季旭升书,第184页。
[9] 丁原植《楚简儒家性情说研究》,第119页。
[10] 前引郭沂书,第242页。
[11] 廖名春《郭店简〈性自命出〉篇校释劄记》,载氏着《新出楚简试论》,第143页, 台湾古籍出版有限公司2001年5月;前引李天虹书,第152页。
[12] 前引陈伟书,第187页。
[13] 赵建伟《郭店竹简〈忠信之道〉、〈性自命出〉校释》,《中国哲学史》1999年第2期,第37页。
[14] 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六)》, 图版第 144页,释文第313—314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7月;裘锡圭《〈天子建州〉(甲本)小劄》,第105页,武汉大学简帛研究中心主办《简帛》第三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10月。
[15] 参见高亨纂着、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会典》,第 660页,齐鲁书社1989年7月。
[16] 前引陈伟书,第187页。
[17] 杨宽《西周史》,第790—819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11月。
[18] 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释文第149页;参廖名春师《上博〈诗论〉简“以礼说〈诗〉初探》,载氏着《新出简帛丛考》,第44—48页,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2月。
[19] (清)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上册,第975—976、976页,中华书局1980年影印本。
[20] 同上,第1053—1054、1057页。
[21] 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修订本),第588页—589页,中华书局1990年版。杨注说:“辞玉为聘礼中应有之仪节。杜注谓‘不欲与秦为好,故辞玉’,恐非传旨。”
[22] 李零《郭店楚简校读记》(增订本),第137、140页。
[23] 荆门市博物馆编《郭店楚墓竹简》,释文第182页注14裘按。
[24] 廖名春《郭店简〈性自命出〉篇校释劄记》,载氏着《新出楚简试论》,第143页。
[25] 前引李零书,第137、145页。
[26] 前引季旭昇书,第182页。
[27] 参杨树达《词诠》,第189页,中华书局2004年7月第3版。
[28] 丁原植《楚简儒家性情说研究》,第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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