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用1887年7月至8月(北洋海军外购舰的最后建成期)为分水岭日期,日方出动的十艘舰有六舰是晚过这日期才造出来的(“松岛”、“严岛”、“桥立”、“吉野”、“千代田”、“秋津洲”)。这样说只讲了镜子的一面。六艘当中包括丰岛海战(1894年7月25日)前四个月才竣工的“秋津洲”,和仅早一个月方加入日海军的“桥立”。新舰所必须经过的工程调整期(可能还会带出若干改建)和舰队操练配合期都谈不上。调拨绝新的舰上阵理应是自加的弱点,但本身千疮百孔的北洋海军却占不了这天赐的便宜。
二、各日舰的排水量较中方诸舰平均得多,最重的四千两百七十八吨(那三艘三景舰——“松岛”、“桥立”、“严岛”),最轻的两千两百四十八吨(“比叡”),不像中方的极端悬殊(“镇远”的七千两百二十吨对“广甲”的一千三百吨)。组成舰队各单位之间实力平均与否当反映在战场上的表现。
三、日方添舰,除了为克制中方二铁甲舰而设计的三景舰外,有一笃守的原则,即依法国少学派(Jeune Ecole)的主张,务求增置速高、快炮多而索价较廉的巡洋舰,以求善用资源。这与清季筹海人士刻意钟情自己根本不明白而价格高昂的铁甲舰,成强烈对比。
四、在丁汝昌眼中遍布木料装配,慢如蜗牛的旧舰“超勇”、“扬威”够资格双双上阵。拥有它俩的姊妹舰的日海军却不让那艘“筑紫”号出战,仅让它担起些与战事有关的辅助工作。这显示日人有选择的余地,中方则没有,淘汰品也得打头阵。
五、如用“广甲”的排水量和“超勇”、“扬威”的建成期来做双方选舰的最低线,那么日人可投入战阵之舰除“筑紫”外,起码尚有“八重山”、“武藏”、“大和”、“海门”、“天龙”等,绝不如中方面对的困局。
六、若谓日方出动武装商轮“西京丸”和仅稍过六百吨的小舰“赤城”是败笔,此事难说是舰队司令伊东祐亨可以操纵的,更不可能是他主动安排出来的。他仅能办到不把它们列入预期负起战斗任务的先锋队和主队内。日本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要乘武装商轮逼近观战,舰队司令唯有做出较安全的布置,即派“赤城”去提供保护。这就是为何“赤城”的三艘姊妹舰(“摩耶”、“鸟海”、“爱宕”)均与这场海战无关,而这艘不该参加大型战斗的小舰却被牵入激战。这事还带出一个未必无意义,却不用回答的问题:能否期望李鸿章等筹海大员会主动要求乘轻武装舰船直入战圈观察?这是双方软件差距的一个表现。结果“西京丸”和“赤城”均为择弱而食的中方所猛击,这岂不是捕捉野猫便算是猎虎吗?后世史家却不断渲染此为中方伟大的战绩!殊不知在这样的大场拼杀中,就算击沉对方一艘武装商轮和一艘稍过六百吨的小舰,应视为胜之不武,这才是泱泱大国风的表现。更何况此两舰船很快就修复好,继续在中日战事中运作。这还未把“西京丸”十年后仍参加日俄战事,而“赤城”更活至1953年此等事实也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