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剪如同是要了余诚格的命,他惨叫--声,昏倒在地。他手下的人上前齐唤,叫醒了他,他抱起辫子,号啕大哭起来。
王亚樵等人依旧冷若冰霜。傍晚时,他们走出安徽会馆。王亚樵对余诚格说:“我是个急性子人,喜欢一步走到头,本想今天就能接收会馆的。但现在看来,要做三步走了,今天剪辫子,明天割脑袋,后天接收会馆。”
当夜余诚格收拾了一下细软,连夜搭车回安徽老家了。
王亚樵终于接收了安徽会馆。这是1916年3月间的事情。
有了固定的“基地”,“安徽旅沪劳工工会”发展更快了,“斧头党”的名声在上海滩骤响,王亚樵开始名声大振。
上海滩上提起斧头党,没有不为之色变的。就连流氓大亨黄金荣等人也胆战心惊,常常告诫门徒说:“斧头党的事,多一件不如少一件,能躲就躲。”一些街头泼皮无赖,自然也都避之不及。以至于赌徒们在赌场上发誓时都说:“哪个瘪三赖账,让他出门撞上王老九。”
王亚樵字九光,上海滩人便呼其王老九。又因王亚樵手下子弟众多,打仗常出奇不意,有人相助,上海滩人又称其为“九手手”。湖北会馆民国初年在上海滩,素以足智多谋著称,但到了王亚樵面前,他们每次都相形见绌。当时,上海滩曾有人编过一首打油诗,来叙说这种情形:
“十只九头鸟,斗不过一个王亚樵;王老九九只手,能捉十只九头鸟。”
九头鸟也叫“苍鸆”,是古代传说中的不祥怪鸟。周密的《齐东野语》中说:“世传此鸟,昔有十首,为犬噬其一,至今血滴人家,能为灾咎。故闻之者必叱犬灭灯,以速其过。”
上海滩人把湖北人喻为“九头鸟”,意思是谁碰上谁倒霉。
随着队伍和影响的扩大,王亚樵十分注意内部建设。为了站稳脚根,他还聘请了著名大律师李次山为“安徽旅沪劳工工会”的法律顾问,使“斧头党”能运用法律保护自己。
同时,王亚樵还具有相当精明的政治头脑,他挑选门徒中精通文墨的人,组织起一个“公平通讯社”,作为喉舌,自办油印小报,为自己声张呐喊。
不久,王亚樵又推动改组了“安徽旅沪劳工工会”,推举柏文蔚为会长。当然,柏文蔚追随孙中山,整日为革命奔走,“工会”实际上还是靠王亚樵负责。但如此一改组,他进一步接近了皖籍名流,与政界取得了越来越多的联系,结识了不少政界名流。如他在李少川的公馆,结识了来沪避难的陈铭枢,二人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在以后的岁月里,王亚樵曾和国民党西南派一直保持亲密关系,就是因为与陈铭枢熟识。
这是1921年6月,夏至刚至,上海滩上就热得人胸闷心慌,拥挤的弄堂里,到了夜晚,更是寸步难行,纳凉的人已将有限的空间全占据了。
就在夏至之夜,座落在日晖巷的安徽会馆中,闯进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九爷,九爷!你要为我主持公道!”
在会馆里被炎热折磨了半夜而依然无法入睡的安徽汉子们听见喊声,立刻全部坐了起来。不用问,来人是安徽同乡,从他那独特的“爷”字的发音上,可以断定他是皖中合肥一带的人。
被称作“九爷”的人住在会馆后面的另一个小院里,这里有几棵参天的梧桐树,茂密的枝叶把小院遮得严严实实,显得很僻静。
“九爷”30岁多一点,脸色不黑不白,身材消瘦,站起来并不高大。他的眉毛很短,眼神很和蔼,虽是单眼皮,小眼睛,但透过那和蔼的笑意,依然能让人觉得他的眼睛有慑人魂魄的力量。
“九爷”把那汉子让进了自己的卧室。这里是“安徽旅沪劳工工会”的核心地带,旅沪皖人一系列惊世骇俗、叱咤风云的壮举都是在这里酝酿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