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有许多内宠,其中最宠爱的是郭氏。郭氏不仅善媚,并且善谋,曹丕能够被立为太子,也是受益于闺阃。曹丕篡汉建魏,进郭氏为贵嫔,本来想立她为皇后,只因为前边还有甄妃,便拖延下来。曹丕对于甄妃和曹植错综复杂的关系难以释怀,所以仅封她为妃,甄妃始终未能得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地位。郭氏为谋夺后位,多方谗间,曹丕听信郭氏的话,将甄妃留置在邺城。不久说她心怀怨望,平白地将她赐死。郭氏无子,独甄妃有一子名曹叡。曹丕立郭氏为皇后,将曹叡交与郭后抚养。
甄妃死后,有一次曹植入朝到宫里,曹丕将甄妃使用过的一个盘金镶玉枕头赐给他。曹植睹物思人,不免触怀伤情。回来时经过洛水,夜宿舟中,恍惚之间,遥见甄妃凌波御风而来,并说出“我本有心相托”等语,曹植一惊而醒,方知是南柯一梦,遂就着蓬窗微弱的灯光写下一篇《感甄赋》,借洛河中的水神宓妃作为甄妃的化身,抒发蕴积已久的爱慕之意。赋中写他经过洛水,遇见美丽的洛水之神宓妃,相互发生爱慕,终因神人道殊,不能结合,最后不得不怅怅而别。文中这样描述甄妃的美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容耀秋菊,华茂春松,若轻云之蔽月,似流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望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面辅承权,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曹叡与父亲曹丕的做法一样,专任异姓,冷落同宗。任城王曹彰,在曹丕黄初二年就已经暴亡;甄城王曹植这时还在世,他被徙居于浚仪,心里时常怏怏不乐。曹丕死后,群臣本来想迎立当时为雍丘王的曹植为帝,因此曹叡即位后,对于他这位才华横溢而又深得人心的叔叔,产生了莫大的戒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徙封不已。后人有诗说:“君王不得为天子,半为当年赋洛神。”
魏主叡嗣位时,虽已追谥生母甄妃为文昭皇后,但对于甄夫人冤死的情形,并不知道。相传甄夫人死时无人收殓,披发覆面,用糠塞口。但这件事被曹植听闻。太和四年,太皇太后卞氏病殁,曹植还都奔丧,乘间对曹叡述及甄夫人惨死情状,曹叡疑信参半,私下询问庶母李贵人,才知道曹植说的都是实情,不胜悲愤。于是命甄夫人的兄子甄象为太尉,持节赴邺城改葬甄夫人。并且改封曹植为陈王。曹植虽得增封,却仍然不被信任。虽然他屡次上疏自荐,希冀能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但始终不受重用。明帝太和六年曹植在抑郁中“汲汲无欢”而病逝于淮阳。因其被封为陈王,谥号为思,故后世多称其为陈思王。
曹叡得到曹植遗著颇丰,其中有那篇《感甄赋》,因牵涉到曹植与甄妃之间的一段错综复杂的感情,行迹太过明显,就改名为《洛神赋》。曹叡到郭太后那里诘问甄妃的死状,郭太后忿然道:“先帝自赐彼死,与我何干?况你为人子,何必追仇死父,为前母逼死后母?”曹叡更加气愤,从此凡是郭太后的饮食服用,故意裁减,气得郭太后有口难言,郁郁而死。曹叡令内侍棺殓,像当初郭后对甄妃一样,只是表面上按礼仪治丧。
东晋画家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是根据曹植的《洛神赋》画的。画中洛神乘车现于洛水之上,洛水之中大鱼护送着车子。由于此赋的影响,加上人们感动于曹植与甄氏的恋爱悲剧,故老相传,就把甄后认定成洛神了。对于《洛神赋》一文的创作动机,前人历来对此颇有不同看法。有人认为曹植见甄妃的玉镂金带枕,哀伤感怀而做,初名《感甄赋》,由明帝改为《洛神赋》,见于唐朝李善为《文选》所做的注文。也有人认为曹植与甄妃之事于史无证,胡克家在《文选考异》中认为这是世传小说《感甄记》与曹植身世的混淆,作品实是曹植“托词宓妃,移寄心文帝”而做。也有人认为“感甄”之说确有,如朱干在《乐府正义》中指出,但所感者并非甄妃,而是曹植黄初三年的被贬地鄄城。直到现在,甄妃与曹植的情事依然是一个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