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还要从“烛影斧声”开始说起。“斧”有通“父”,“父”指生父或义父,引申指“一家之长”。“斤”本义指“砍伐工具”,转义指刑具。在原始的父系家长制度中,“父”与“斤”联合起来表示“家长的生产工具和治家的刑具”。到了专制统治时期,“斧”便作为了祭祀的礼器,是帝王权力的象征,有两句描述春秋战国时期的“斧”:“王权衰落,诸侯称霸。执斧钺而有争雄之志,掌宝玺即有问鼎之心。”其中“斧”作为地位的象征,重要性不言而喻,“烛影斧声”便具有了隐喻的意义,而关于这次国祚事件,后人也是争议不断。
北宋初期文莹和尚《湘山野录》记载:“上御太清阁四望气。…俄而阴霾四起,天气陡变,雪雹骤降,移仗下阁。急传宫钥开端门,召开封王(即太宗也)。延入大寝,酌酒对饮。宦官、宫妾悉屏之。但遥见烛影下,太宗时或避席,有不可胜之状。饮讫,禁漏三鼓,殿雪已数寸,帝引柱斧戳雪,顾太宗曰:‘好做,好做!’遂解带就寝,鼻息如雷霆。是夕,太宗留宿禁内,将五鼓,伺庐者寂无所闻,帝已崩矣。太宗受遗诏于柩前即位。”文莹和尚对于这个事件的描述言辞闪烁,追随之人不在少数,执反对意见的也大有人在。这一段记载的开始,文莹和尚是想宣扬太宗得位的神秘性,但一不小心,把太宗上位的可疑性给暴露了出来。身体健康的太祖次日凌晨突然驾崩,而且身边只有御弟一人。人们无法不怀疑太宗继位的合理性及合法性。
于是,赵光义弑兄登基的传闻,从这时起,便开始被后世史家、文人论证了。
太祖去世几十年后,史学大家司马光撰写了《涑水纪闻》的书,在书中为太宗辩解“太祖驾崩,已是四鼓时分,宋皇后派内侍王继恩召次子、秦王赵德芳入宫,安排后事。王继恩却召开封府尹、晋王赵光义,当时赵光义亲信程德玄也在府外等候。赵光义闻后大惊,说‘吾当与家人议之。’王继恩劝他赶快行动,赵光义便与王继恩、程德玄三人雪地步行进宫,径自进入太祖寝殿。宋皇后问:‘德芳来耶?’王继恩答:‘晋王至矣。’宋皇后知事有变,哭对赵光义:‘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光义答以:‘共保富贵,勿忧也!’”得出结论,太祖死时,太宗不在寝殿,故不可能弑兄。太宗弑兄的可能性被排除,但即便如此,太宗夺位之嫌并不能抹杀。
金匮之盟便是所知比较早的史料来源,指史料所载宋朝杜太后(赵匡胤、赵光义、赵光美的生母)临终时召赵普入宫记录遗言,命太祖赵匡胤死后传位于弟赵光义。这份遗书藏于金匮之中,因此名为“金匮之盟”。这个事件起来有点牵强,因为《续资治通鉴》的作者,也就是清代史学家毕沅的观点:太宗即位,既不是篡弑即位的;也不是奉太祖遗诏即位的,因为太祖“未尝明降诏旨”,“非实有遗诏也”。《续资治通鉴》中的有关宋太祖“非实有遗诏”的观点一经问世,即被视作史料论断上的权威结论而被广泛接受,影响了史学界达二三百年之久。
中国历史上有一幅著名的情色画《熙陵幸小周后图》,据传便是由宋太宗亲自命人作画。“熙陵”是指宋太宗,他死后葬在河南巩县的永熙陵。元人冯海粟在图上题诗:“江南剩得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怪底金风冲地起,御园红紫满龙堆。”讽刺之味犹浓。而明人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篇》中也描述了这幅作品,语言犀利直白,浅显易懂,太宗为人可见一斑。
还有一部由宋末元初徐大焯所编,在清朝才现于世的野史《烬余录》中所说,赵光义对赵匡胤妃子花蕊夫人(“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便是其所作)垂涎已久,趁赵匡胤病重昏睡时调戏,赵匡胤惊醒,要用玉斧砍杀他,赵光义遂杀之。在历史记载中香艳的情史似乎比刻板的正史更让人信服,至少人们更愿意看到有凭有据的结论,而不是史书中语焉不详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