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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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


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
补白
刚刚出版的《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伍)》所收《殷高宗问于三寿》篇,文辞恢诡谲怪,有些语句近乎“天书”,真正读通全篇尚有待于大家共同努力,反复探研。这裏仅将初读此篇所想到的一些很不成熟的意见写出,聊博一粲。

简16论述“寺(时)名曰德”的一段,开头几句整理者释读爲(对于释读方面没有疑义的字,一般不加隶定):
楑(揆)中水衡,不力,寺(时)型(刑)罚𧧩(赦),晨(振)若叙(除)态(慝)……
整理者怀疑“不力”前抄脱二字(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李学勤主编《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伍)》下册156页,上海:中西书局,2015年4月。下引此书简称“《清华(伍)》”)。
彭祖回答殷高宗何谓“祥”、“义”、“德”、“音”、“仁”、“圣”、“智”、“利”、“信”之问,其文皆有韵,而且首句绝大多数入韵(如关于“祥”,首句爲“闻天之常”;关于“义”,首句爲“迩则文之化”;关于“音”,首句爲“惠民由壬”;关于“仁”,首句爲“衣服端而好信”;关于“圣”,首句爲“恭神以敬”;关于“利”,首句爲“内基而外比”;关于“叡信之行”,首句爲“观觉聪明”。只有关于“智”的一段,首句不入韵,那是由于此段首句与次句关係紧密,也可以认爲两句合起来才构成完整的意思,详下则)。讲“德”的这段话押职部韵(力、慝、福、力、德),如按整理者的断读,其首句便不入韵,似不合行文之例。
今按当以“揆中水衡不力”爲句。参考整理者的注释,可知“揆中水衡”指準则法度中正、平衡(简27~28:“恭神劳民,楑(揆)中而象常。束柬和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尃(补)缺而救枉。”亦言“揆中”,与此同。顺便提一下,“束柬和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颇费解,疑“柬”读爲“谏”、“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读爲“谟”,“束谏和谟”乃聚集谏议、和同谋略之义,待考)。“力”疑即《周礼·夏官·司勋》“事功曰劳,治功曰力”之“力”,指“治法成制”之功(看郑玄注);“不力”即不以爲力。此句意谓统治者所制定、实行的準则法度中正、平衡,但不以此爲功劳。下文言“冒神之福,同民之力”,似是说统治者把刑赦分明归功于上蒙神福、下赖民力,这种姿态当然算得上是“德”了。

讲“时名曰利”的一段,开头两句爲:
昔勤不居,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祗)不易。(简19~20)
整理者把前一句的“勤”训爲功劳之“劳”(《后汉书·段熲传》“当并录功勤”,“功”、“勤”连文可证。“勤”有劳苦义,又有功劳义,与“庸”同例),并说“简文谓不居旧功”(《清华(伍)》下册157页),大体可从(“旧功”之“旧”承其训“昔”爲“往”而来,不确);读后一句的“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读爲祗敬之“祗”,也是正确的。但训“昔”爲“往”、读“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爲“浃”,意皆难通。“暮四郎”先生读“昔”爲“作”、读“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爲“谦”(简帛网“简帛论坛”2015年4月12日: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9丩出,经纬顺齐。
整理者读“𢼩”爲“并”、训“兼合”,读“丩”爲纠察之“纠”。(《清华(伍)》下册158页)按“𢼩”在本篇简19中用爲“屏”,当从“并”声,“并”、“并”古音不同部,无由相通。“暮四郎”先生读此句爲“强屏丩黜”,“屏、黜义近对言,不过强、丩如何读待考”。(简帛网“简帛论坛”,2015年4月13日: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9”之“𢼩”疑可读爲“㔙”。《广韵·庚韵》:“㔙,大力也。”《玉篇·力部》:“㔙,大也。”“㔙”字可分析爲从“力”从“并”、“并”亦声,“并(併)力”则力大,故当以《广韵》释义爲是。“强”似指强势者,“㔙”似指大力者。与“经纬顺齐”之“顺齐”对应,“丩出”疑读爲“收绌(或‘诎’)”。“强㔙收绌(或‘诎’)”意思是说强势大力者要使其收缩、减损,这跟“经纬顺齐”相类,都是就统治者如何平衡各种势力、理顺各种关係等事而言的。

简25~26有如下之语: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高玟(文)富而昏忘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
这句话很不好懂。整理者读“
补白:清华简《殷高宗问于三寿》臆说四则”爲“感”(《清华(伍)》下册159页),似不如“暮四郎”先生读爲“歆”、训爲“贪”合适(简帛网“简帛论坛”,2015年4月13日:http://www.bsm.org.cn/bbs/read.php?tid=3249”,《玉篇·贝部》:“䝭,稟给也。”“富”与“䝭”义正相关。这句话可能是批评统治者因贪羡“高文”之富而昏忘了稟给之事,所以引发了下文所说的“神民并尤而仇怨所聚”(简26)。
2015年4月15日晚草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