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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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


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
张惟捷
一、
所谓殷人「尙白」的文化,一直是学界关注的焦点,由于此现象能透过卜辞与传世文献进行双重映证,历来获得较多的瞩目。在甲骨文中,关于祭祀时选用白豕(《合》995)、白牛(《合》1280)、白豖(《合》1524)、白彘(《合》1990)、白牝(《合》7399)、白牡(《合》22904)的贞问屡见不鲜,相较于其他颜色,「白」在殷人心中确实佔有较为独特的地位,这一点历来学者已有不少的讨论,而裘锡圭先生在〈从殷墟甲骨卜辞看殷人对白马的重视〉一文中曾以白马为例(以下简称「裘文」)做过深入的分析,指出卜辞中往往透露出商代文化对白马有特殊的爱好,当时人对其他颜色的马能否生出白马带有殷切的期盼;[1]其观点引证详实,是有说服力的。
不过,裘文在结尾处引用了一条卜辞,说明「白」可作为形容词,修饰「羌」,可能值得商榷。他指出:
最后,附带解释一条可以与上引占卜马崽是否白色之辞相比照的卜辞:
(29)丁亥卜□(王?):子白羌毓(育),不□(其?)白。 京津2064,合3410
卜辞或言「尞白人」,姚孝遂先生以为「白人」当指其肤色而言。上引卜辞里的「子白羌」疑指商王之子所「幸」的白皮肤的羌族女子。有一条卜旬之辞的验辞说「之日子羌女老」(《合》21021),「子羌女」与上辞的「子白羌」可能是一类人。上辞可能是在「子白羌」即将生育时卜问所生之子的肤色是否白色的卜辞。如果上面的解释大致不误的话,白羌究竟属于古代的那一个种族,殷王室血统中是否可能含有少量白种的成份,就都是可以研究的问题了。[2]
裘先生以敏锐眼光发掘问题着实令人钦佩,提出王室血统的相关线索更是值得注意。然而,《合》3410该片有所残损,虽然透过体会文意能够大略得知卜辞内容,但严格说起来还是有点问题;所幸本片最近有了新缀合,完整地还原了卜辞原貌,以下对此稍做说明。
二、
《合》3410是一片龟腹甲的右首甲,其上端断落,不过并不影响全辞的识读。近来首都师範大学王红女士将此片与《合》11051相缀合,后者是右前甲,如此一来便得到了完整的卜辞,兹释文如下(参附图壹):[3]
(一) 丁亥卜王: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子白。癸酉毓(育),不白。《合》3410+《合》11051
透过缀合我们可以发现,原来此组卜辞并非女子生育之纪录,而是关于某种马(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所生后代的贞问,商王提出的问题是此马之子是否「白」,而验辞显示,到了46天后的癸酉日,该马生育,结果其子「不白」。事实上,裘先生早已观察到另有《合》3412「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子白。不。十一月」与这里的《合》11051很可能为同一事,[4]不过受限于《合》3410的残笔,直接误导了学者判读上的结论。其他有些学者释读《合》3410「白」下该字,亦误认为即「羌」字的上端残笔,如《甲骨文校释总集》即逕释「羌」并加[]框以示拟补;[5]现在藉由这组新缀,确认了「白」下该字乃干支「癸」字,可知原本所谓的「白羌」至少在这组甲骨上是不能成立的。
除了本组甲骨以外,所谓「白羌」尚被认为存在于其他辞例中,也就是《合》293、296两版,释文如下:
(二) 戊子卜宾贞:叀(惟)今夕用三白*羌于丁,用。《合》293=《燕》245
(三) 三白*羌于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合》296=《存》2.195
由于这两条辞例中的白*字写成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与一般的「百」字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不同,因而不少学者认为此处应读为「三白羌」,而非量词的「三百羌」,如《摹释总集》、《校释总集》均以「白羌」释之;瞿润缗、姚孝遂、李旼姈、刘书芬、刘新民等学者均抱持相同观点,其所根据不外乎认为「卜辞中此二字用法判然有别」、「祭祀用羌数未见超过百人之例」,以及另有以所谓「白人」进行燎祭的辞例,可与之相参照等意见。[6]
笔者认为,从种种迹象来判断,这两条卜辞所谓「三白羌」的释读仍不甚可靠,还是应该释做「三百羌」为宜,关于这点我们可以透过类似文例之比对清楚看出一些端倪,试比较以下辞例:
(四) □丑卜宾贞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三百(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羌于丁。《合》294
(五) 三百(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羌用于丁。《合》295=《续》2.16.3
同样的祭祀动词(用)、祭祀对象(丁),同样属于宾三类字体,(二)、(三)、(四)、(五)四辞所贞问的很可能就是同一件事情,也就是用三百羌人祭享于丁(应即武丁),只是在用字上没有严格的规範。陈梦家先生早已察觉它们之间的关係,直接将《合》293的白羌释为「百羌」,并将其与《合》295「三白羌用于丁」进行文法的比较,可惜没有更多的讨论。[7]后来曹锦炎先生对此问题做了较详细的申论:
应该指出,甲骨文中「白」、「百」两字的构型大体上是不混的,用法也有别。但是,在具体使用过程中也偶而出现互作的例子,如:(捷按:以下举出合293-296四辞,兹略)(6)(7)两辞的「三白羌」显然应读作(8)(9) 两辞的「三百羌」。……白、百互假,这是因为「百字的造字本义,係于白字中部附加一个折角形的曲划,作为指事字的标志,以别于白,而仍以白字为声」(捷按:引自于省吾)的缘故。[8]
其说立基于「白」、「百」二字的同源关係,可信。陈炜湛先生同样也从合文与辞例比对的角度提出过类似观点:
甲骨文白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既可读为方伯之伯,又是方国名或地名,还可指称颜色之「白」,为形容词,偶用作百,为数词。……卜辞又有三白羌、三白牛之语,「白」究为颜色之「白」还是数字之「百」,如无相应辞例比勘,殊难决定。《甲骨文字典》读《契》245一辞之「白」为百(捷按:下引合293,兹略)按卜辞「羌」屡见,向无色泽之区分,此辞三白二字合书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此三白羌之非三「白羌」人甚明,而读之为「三百」羌,视白为百之假借确较可信。再验以《合》294云(捷按:下引合294、295,兹略)所卜事类与此同而称三百羌,足证白之当读为百。[9]
由此可见,类似文例的比勘是解决「白羌」问题的重要关键。至于卜辞中「白」、「百」二字用法虽然大部分确实判然有别,但如同曹先生所指出,仍存在少数混用的情形,在前引诸例之外笔者另举《合》297为例来说明。此版由首都师範大学何会女士加缀《合》431,参见附图贰,其相关辞例如下:[10]
(六) □□卜贞: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羌三百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于祖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
贞:御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于丁百羌,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衁)三牛。
两辞都是对先王进行用羌的祭祀,前一条羌三百的百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后一条的百即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在同一版中出现了明确的混用情形,且前一条羌三百的量词在后,没有误读为「白羌」的可能,这对我们正确释读「百羌」是很有帮助的。
此外,曾有学者指出商王用羌「没有超过一百的数」,且「三百有整而无零,更使人怀疑它不是三百而是三白」,以此为基础申论「白羌」为羌人中「皮肤白皙,或者毛髮皤白」者。[11]笔者认为,所谓用羌「没有超过一百的数」大概是对文本不甚熟悉所导致的失检,显然质疑者没见过《合》294、295两版卜辞,因而有此误解。而所谓「三百有整而无零」,则是商代杀牲祭祀之通例,除确指羌人的辞例外,用百人以上行祭还可略举下述例子:
(七) 癸丑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贞:五百寇*用。旬壬戌ㄓ,用寇*百。三月。
贞:五百寇*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勿)用。《合》559
(八) 癸丑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贞:五百〔寇*用〕。旬壬戌ㄓ,用寇*〔百〕。《合》560
(九) 丁巳卜争贞:降,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千牛。
不其降,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千牛、千人。《合》1027
(十) 丁酉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贞:伐九百,示不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合》3852
至少在笔者目前所见的例子中,尚未见到以百数以上人牲行祭而有畸零数者,这个现象或许和商人传统祭祀习惯有关,很难作为怀疑「百」字的依据。至于又有引用燎祭「白人」辞例作为白羌存在的佐证,卜辞如下:
(十一) 己丑卜□贞:燎白人。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燎白人。《合》1039
此处的「白」的确有指称肤色白皙之人的可能性,但由于卜辞中仅见此一例,在意义的确认上有较模糊空间,相较于燎祭辞例中屡屡出现的以百数以上祭牲行祭的情况,如「王燎南于大甲□百㞢五十」(《合》1442)、「燎三百」(《合》15545)、「㞢燎于父丁百犬、百豕,卯百牛」(《合》32674)、「百燎,卒告于父丁三牛」(《合》33033)等,可知此处的「白」应理解为与「百」字互作,甚至只是单纯讹写的可能性还是较大的。类似的情形亦见于花东卜辞中,《花东》220有辞云:
(十二) 甲申卜:叀(惟)配乎曰帚好告白屯。用。
□□卜:子其入白屯,若。
此处的「白屯」是一种进献的贡品,学者已根据辞例比对,确切指出应当读为「百屯」,指的是百位屯族之人,而非某种白色的丝织品或人物。[12]
综上而言,我们可以明确地指出,目前所见的甲骨文辞例中并没有所谓「白羌」的存在,藉由以上论证可以肯定这一点;裘先生在该文附注中对《合》293、296「白羌」的释读持保留态度,或许也是观察到上述现象的缘故。[13]但必须指出的是,目前辞例中不见「白羌」并不表示商人脑海中一定不存在这种观念与印象,以颜色形容词修饰各种动物的情形早已习见于卜辞之间,因此以同样方式修饰种族人称的情形是完全可能存在的,这一点由春秋战国时期关于白狄、赤狄等族群的相关记载可以明确看出。事实上,在殷商时期中原人群族属虽以蒙古种为主,但与北方(赤峰文化区等)、西方(鄂尔多斯、甘肃走廊等)的部族均有大量确切考古交流证据存在,兹以与商文明关係密切的南西伯利亚卡拉苏克文化(Karasuk Culture,1500B.C.-800B.C.)为例,近代以来对其人骨标本进行的人种学DNA谱系分析指出,该族群带有浅色头髮,以及蓝、绿色瞳孔等高加索种特徵;[14]只是我们已无从得知商人在语言中是如何指称这些具有明显别异外徵的异族了。
三、
最后我们打算针对《合》3410+《合》11051此组中的马名「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稍做讨论。此马名经清晰处理后如右图所示: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是从马从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的一个字,仅见于《合》11051。《甲骨文字诂林》根据《殷墟甲骨刻辞类纂》收入第1650条,摹图漏去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的「廾」旁,其按语指出「字不可识,其义不详。」[15]事实上,观察此马名所从偏旁,可以确认该字即卜辞习见的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字(以下以△代称),△字又可改易「廾」旁方向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即此马名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旁呈现的构型,两类写法实为一字异体。[16]
姚萱女士曾对△字在王卜辞、非王卜辞中的用法做过很好的梳理,她分析△两手所持之物为糸、丝或其省体,并结合其所在辞例多与治癒疾病有关作思考,认为△字的意义当与「间」、「瘳」、「蠲」、「瘥」相类,指病癒,进一步指出:
我们怀疑,这个字就是「搓」的表意初文,字形像两手各执一丝绪,将其搓成丝线或绳索一类东西之意。……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作为「搓」的表意初文,自然可以读为意为「病癒」的「差」或「瘥」(这两字在表示病癒义时古书常通用无别)。拿「瘥」字去读前引诸辞,大都文从字顺,无须再多加解释。[17]
其说符合△字构型原理,同时质诸实际辞例,笔者认为姚氏观点应合理可信。如此看来,《合》11051的马名似可分析为从马差声的一个字,可宽式隶定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
此马名虽仅出现于师宾间类的《合》11051中,但值得注意的是,△字在使用上不只独立呈现,亦偶有附加声符的现象出现,以花东甲骨来说,姚萱列举△字图例,对其中的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44.1)、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286.18)两形表示:
末两形右上或左上半多出「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旁,《花东》1579页考释已指出其与前面诸形「为同字之异构」。这类写法在全部字形中只佔少数,后文举到的旧有殷墟甲骨文里这个字的异体,也都没有这一偏旁。[18]
在△字上附加「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旁,黄天树先生指出很可能就是声符的加注现象,姚萱引用其说表示:
甲骨文偏旁单複往往无别,如「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可省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合20948),故「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疑即「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彗)字。「瘥」古音在从纽歌部,「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彗)在邪纽月部,声皆为齿头音,韵阴入对转,故「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彗)很可能是在会意字「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上加注的声符。古文字中类似加注声符之例多见。[19]
从音理上来看,黄先生的观点是可信的。而姚氏认为「旧有殷墟甲骨文里这个字的异体,也都没有这一偏旁」,其实是不正确的,《合》3406反(《乙》970)已有此字,图例如右: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仔细观察拓本可以确认此字明显从「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彗)从△,裘锡圭先生曾质疑此字「下部有些像『衣』……似可释为见于《仪礼》、《礼记》等书的『褶』字」,这从字形上来看可能值得商榷。
按,《合》18271有马名,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此字从马从「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彗),唐兰、孙海波等学者释为「騽」,裘先生从之,可信。[20]黄组卜辞亦有此马名,不过已经将声符直接写为「习」,作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合》37514)。[21]《合》18271的辞例如下:
(十三) 騽毓(育),白。 《合》18271=《乙》1654
从字体上看,此条辞例具有宾一类以及典宾类特徵,将之归入崎川隆先生分出的「过渡2类」中较为合理。[22]在此辞中,商王关切「騽」马能否生育白子,这和《合》3410+《合》11051对「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马的关切是相同的,基于两字得声偏旁的紧密关係,笔者认为「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和「騽」事实上只是不同组类刻手对商代同一种马类的不同写法,仅在声符选择上有所不同,其实则并无二致。[23]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字不见于字书;「騽」字指称马类,则是一种体色以深黑为主的骏马。《尔雅.释畜》:「骊马黄脊,騽。」指出此种马脊毛黄而身黑的特色。至于现在流传版本的《说文解字‧马部》:「騽,马豪骭也。」徐锴《说文繫传.卷十九》指出:「豪骭,马膝胫多长毛。」段玉裁《说文注》:「豪骭,谓骭上有脩豪也。」徐、段、桂等人都已分别指出《说文》此处和「驔」字有互混的情形,唐兰认为当从《尔雅》的旧说。[24]《合》37514有辞云:
(十四) 叀(惟)骊眔(暨)騽亡灾。
前面的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字,唐兰释为「骊」,这从周原甲骨骊字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FQ5④)写法来看很可能是正确的;「骊」是黑马,此辞将此二马相提并论,或许即着眼于牠们的毛色相类,都以深黑色为主。裘先生讨论《合》18271的「騽」字时便指出:「殷人希望騽马也生白子,其崇尚白马的心情跃然可见。」确属洞见。
初稿于2014年1月16日写毕
附图壹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
附图贰

甲骨文-张惟捷:说卜辞中「白羌」的有无与相关问题



[1]裘锡圭:〈从殷墟甲骨卜辞看殷人对白马的重视〉,《裘锡圭学术文存‧甲骨文卷》(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6月)
[2]同前注,页307-308。
[3]王红:〈甲骨缀合第二十一则〉,发表于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先秦史网站」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3542.html(2014年1月1日)
[4]同注2,页307。
[5]参见曹锦炎、沈建华:《甲骨文校释总集》(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6年12月),页455。对于《合》3410的释文,《甲骨文合集释文》将「白」下该字以□缺空处理,而《殷墟甲骨摹释总集》根据残笔将该字直接释为「癸」,可见后者释者眼力绝佳。不过笔者认为,面对此类残缺较甚的字,在释文上採取类似《合集释文》的保守态度,避免务求释出,或许是较为审慎的作法。
[6]瞿、姚说见姚孝遂:〈商代的俘虏〉,《古文字研究》第一辑(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页378。亦载于省吾主编:《甲骨文字诂林》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12月),页1019、1026;李旼姈:《甲骨文例研究》(台北:台湾书房,2003年6月),页455;刘书芬:〈甲骨文中的颜色形容词〉,《殷都学刊》第3期(2010);刘新民:《甲骨刻辞羌人暨相关族群研究》(重庆:西南大学博士论文,喻遂生教授指导,2012年),页19。
[7]陈梦家:《殷墟卜辞综述》(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4月),页101。
[8]曹锦炎:〈甲骨文合文研究〉,《古文字研究》第十九辑(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8月),页454。
[9]陈炜湛:〈读契杂记〉,载王宇信等主编《2004年安阳殷商文明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9月),页6。
[10]何会:〈宾组三类龟腹甲试缀一例〉,发表于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先秦史网站」http://www.xianqin.org/blog/archives/1716.html(2009年10月20日)
[11]洛人:〈「三白羌」辨〉,《史学月刊》第3期(1983),页80。
[12]蔡哲茂:〈花东卜辞「白屯」释义〉,载《第十八届中国文字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台北:辅仁大学中文系、中国文字学会,2007年5月),页149-172。
[13]同注2,页307附注3。
[14]关于卡拉苏克文化与中国古代北方文明的交流,可参李琪:〈史前东西民族的迁移运动─关于卡拉苏克文化的思考〉,《西北民族研究》第2期(总23期,1998)、冯恩学:《俄国东西伯利亚与远东考古》(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02年11月),页350-361。DNA谱系分析结果引自C. Keyser et al. 2009. “Ancient DNA provides new insights into the history of south Siberian Kurgan people.” Human Genetics.
[15]见《甲骨文字诂林》第二册,页1602。
[16]姚萱:《殷墟花园庄东地甲骨卜辞的初步研究》(北京:线装书局,2006年11月),页201-202。
[17]同前注,页210-211。
[18]同前注,页199。
[19]同前注,随页注1。
[20]关于「」和「习」的关係,唐兰先生已有很好的探讨,参氏着《殷虚文字记》(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页20-22;蔡哲茂先生、裘锡圭先生分别在〈说「」〉、〈殷墟甲骨文「彗」字补说〉文中有进一步探讨,可参,蔡文载中央大学文学院中国文学系所主编,《第四届中国文字学全国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台北:大安出版社,1993)、裘文载《裘锡圭学术文存‧甲骨文卷》,页422-430。
[21]《新甲骨文编》已将此二形同归「騽」字条下,是很正确的。参见刘钊编:《新甲骨文编》(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9年5月),页540。
[22]崎川隆:《宾组甲骨文分类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12月),页121。
[23]透过此马名得声偏旁所从之△或彗的关係来思考,卜辞中表示疾癒义的「△(瘥)」和「(彗)」,很可能也是同一语源概念在不同组类中呈现的写法差异,而没有本质上的不同;限于篇幅,拟另外专文申论。
[24]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台北:洪叶文化,1999年11月),页466-467;桂馥:《说文解字义证》(济南:齐鲁书社,1994年3月),页826-828。唐兰:《殷虚文字记》,页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