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简帛解读的知识背景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读书-简帛解读的知识背景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简帛解读的知识背景
(武汉大学简帛研究中心)
在这次会议上谈这个题目,应该説是“命题作文”。夏含夷教授在设计会议时,要求周凤五教授和我谈谈建立简帛学的方法论问题。对于方法和理论,我缺乏足够的思考和把握。爲了不过于偏离夏教授的设想,我选择现在这个题目,作一些粗浅的讨论。
所谓简帛解读,涉及文本复原和内涵探求两个层面的工作,包括释字、句读、编连、分章以及人物事件、名物制度、思想观念等等比较宽泛的目标。在进行这项工作的时候,依托的知识背景呈现什麽样的形态或者特徵呢,我们尝试作一些考察。
一、简帛解读的知识系统
简帛行用的年代,据出土资料而言,大致始于战国,迄于魏晋。虽然历经两千年左右的淘洗,那时形成或留存的文献仍然有一部分传世,并且得到历代学者的推敲、诠释,构成解读简帛的知识背景。我们使用“系统”一词,首先是指这些知识沟通古今,一脉相承。
在横向方面,这些知识涉及相关的多个层面,比如文字、词彙、语句、篇章。它们往往相互影响,彼此关联。这是我们使用“系统”一词的又一个原因。
古文字的考释方法,已有多位学者作过讨论。以高明先生归纳的四项爲例,[1]“辞例推勘”和“据礼俗制度释字”大致是基于传世文献的记载;而对于“因袭比较”和“偏旁分析”这两种字形分析方法而言,《説文》早先被视作经典,现今也还是重要的参考书。由于简帛文献的迅速积累,由文句反过来推定文字的情形愈来愈多。所以李零先生要説:“简帛文字的大量出土使我们进入了一个‘大规模识字’的阶段。”[2]作爲哲学家的庞朴先生通过郭店竹书《性自命出》34~35号简与《礼记·檀弓下》子游之语对读而使简文得到通释,[3]可以説是一个突出的例证。
在文本层面,简帛文献与传世典籍更有千丝万缕的联繫。简帛古书中的语句以至篇章往往与传世典籍相合或相当。郭店竹书与马王堆帛书《老子》、郭店竹书与上博竹书《缁衣》,是篇章相当的显着例证。郭店竹书《语丛一》31+97号简“礼因人之情而爲之节文者也”之与《礼记·坊记》等古书,[4]《语丛四》“窃鈎者诛,窃邦者爲诸侯”之与《庄子·胠箧》,以及刚才提到庞朴先生的发现等等,则是我们熟悉的语句方面的例证。
狭义书籍以外的资料,例如文书、卜筮记録和丧葬记録,这种对应没有那麽多,但通过细心比勘,也还能发现不少。比如包山131+136号简中的“听狱”,[5]包山267号简中的“用车”,[6]楚卜筮简中“以其故説之”的“説”,[7]等等。
这种古今传承的知识系统,奠定了解读简帛文献的认知基础。因而我们经过适当的专业训练,通过一定的努力,就能步入这个看似高深的学术领域,作出或多或少的成绩。
二、缺环与局限
虽然用“系统”称呼解读简帛的知识背景,我们也还清楚地知道,由于历史缺环和资料本身的局限,这个“系统”并不完善,也不是那麽可靠。
所谓“缺环”,是説作爲历史知识的载体,书籍在流传过程中长期遭受“水火兵虫”之灾。[8]《隋书·经籍志》记述的几场大灾就有:秦挟书之令,王莽之乱,董卓之乱,西晋惠、怀之乱,南齐末兵火,梁元帝焚书,北魏尔朱之乱。能历经劫难而流传至今的先秦、秦汉古籍,大概不过万一。
在历代流传中的毁损之外,古书也还有其他问题。比如,在印刷术行用之前,书籍靠抄写流传,豕亥之讹在所难免。又如,历代注家在作诠释时,也可能郢书燕説,疑误后学。[9]更有甚者,一般看作某一古书原初或确切形态的“底本”、“定本”,其实并不容易确定。对此,夏含夷教授曾引述罗西尼剧本的例子,作了生动的説明。[10]
上面説到的问题,其实都只是围绕书籍而言的。在简帛时代,还大量存在其他类型的文献,比如文书、档案、卜筮与丧葬记録。书籍写出来,一般是要给儘量多的人閲读。而文书、档案等一类文献的閲读者却十分有限,流传不广,传世的可能性也非常小。这意味着,它们在传世文献构成的知识系统中,更难找到参照物。
三、立场与目标
与简帛文献相关的知识背景略如上述。作爲解读者,我们的立场、目标应该与此相适应。
首先,由传世文献构成的知识背景作爲解读简帛文献的基础,在文字考释、文句推敲以及内涵探究上,都应该从中寻找綫索。考释、研究中的引经据典不仅无可避免,而且应该儘量充分和精确。
其次,由于古书形成、流传中的问题,以及非书籍类文献的不易传世,解读简帛文献时需要留心通过已知知识推测、获取未知知识,特别要注意简帛文献自身信息的梳理、比勘和内在规律的体悟和勾稽,不断拓展认知,完善知识系统。[11]在整理非书籍类简帛的时候尤须如此。这需要付出艰辛而浩繁的劳动。正是对于未知领域的不断探求,才使我们的工作充满兴趣和激情。
我们在解读简帛文献时应该通过最大的努力,儘量去接近古人文本和文义的本来面貌。然而,由于知识背景的局限,文本的完全复原和文义的完整诠释,通常不大能够作到。必须强调的是,这并不是要给我们自己寻找懈怠的理由,而是要求我们更加谦恭和勤勉。
附记:这是在由武汉大学、台湾大学、芝加哥大学共同主办,芝加哥大学顾立雅古文字研究中心承办的“中国简帛学国际论坛2008”(芝加哥2008年10月31日至11月2日)上的发言。
(编者按:[1]高明:《中国古文字学通论》,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67-172页。
[2]李零:《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三联书店2004年,第170页。
[3]庞朴:《初读郭店楚简》,《历史研究》1998年第4期。
[4]参看李天虹《释楚简文字“
读书-简帛解读的知识背景”》,《华学》第4辑,紫禁城出版社2000年。
[5]二简连读,参看拙着《包山楚简初探》,武汉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32页。
[6]“用”简文作“甬”,参看前揭小书182页。
[7]参看李学勤《竹简卜辞与商周甲骨》,《郑州大学学报》1989年第2期;李家浩《包山竹简“𥳆”字及其相关之字》,《第三届国际中国古文字学研讨会论文集》,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中国语言及文学系1997年。
[8]鲁迅説:明人刻书、清人修四库和今人标点古书,是“古书水火兵虫之外的三大厄”(《且介亭杂文·病后杂谈》,《鲁迅全集》第六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第191页)。
[9]作爲我个人深有感受的一个例证是,《国语·吴语》记云:“乃令左军衔枚溯江五里以须,亦令右军衔枚踰江五里以须。”韦昭注:“踰,度也。”其实,这裏“踰”与“溯”相对而言,指顺水流方向行走的动作。历代辞书中皆未给出“逾”字的这一义项,韦昭的这一疏忽难辞其咎。参看于鬯《香草校书》,中华书局2000年,第932-933页;陈伟《郭店竹书别释》,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19-21页。于鬯对韦昭注的订正,由李家浩教授指出,见所撰《包山卜筮简218~219号研究》,《长沙三国吴简暨百年来简帛发现与研究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中华书局2005年,第203页注71。
[10]《〈重写中国古代文献〉结论》,《简帛》第二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509-514页。李若晖教授也以中国的资料作过论证。见所撰《郭店竹书老子论考》,齐鲁书社2004年,第74-80页。
[11]这裏可以举胡平生教授的一个发现。青川《爲田律》“田广一步、袤八则爲畛”的“则”,一般以爲连词,胡平生《青川秦墓木牍“爲田律”所反映的田亩制度》(《文史》19辑,中华书局1983年)参照阜阳双古堆汉简“三十歩爲则”,始知其爲量词。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096.html
以上是关于读书-简帛解读的知识背景的介绍,希望对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