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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試釋孔家坡漢簡《日書》之“緰”、“禹”、“女過”
(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
孔家坡漢簡《日書》中《到室》篇有一則避忌涉及神化傳説:
西大母以丁酉西不反(返),緰以壬戌北不反(返),禹以丙戌南不(簡一四九壹)反(返),女過與天子以庚東不反(返)。(簡一五〇壹)[1]
對此至今討論者尚少,因此不揣淺陋,對這裡提到的“緰”、“禹”、“女過”三個人物妄加擬測,以就正於方家。
緰
釋文原注:“緰,人名,待考。”我認爲這裡的“緰”就是傳説中的鯀。
“鯀”,《漢書·古今人表》、《楚辭·天問》及《列子·楊朱》寫作“鮌”。玄、系、糸,形近可通用。“魚”古音魚部,“俞”古音侯部,[2]“魚”、“侯”旁轉,故“緰”可通“鯀”。
鯀傳説紛繁,而其為在南之民族可知。《竹書紀年》有“三十年帝産伯鯀居天穆之陽”。《山海經·大荒西經》:“西南海之外,赤水之南,流沙之西。有人珥兩青蛇,乘兩龍,名曰夏后開。開上三嬪於天,得九辯與九歌以下。此天穆之野,髙二千仞開焉,得始歌九招。”郭璞注:“《竹書紀年》顓頊産伯鯀,是維若陽。正謂此也。” 啓為禹之子,鯀之孫,故於其祖出生之地歌九招以祀之。《竹書紀年》也有“十年帝巡狩,舞九韶于天穆之野”。則天穆之野在“赤水之南,流沙之西”的西南之地。
《史記索隱》引《連山易》“鯀封於崇”,《國語·周語下》“其在有虞,有崈伯鯀”,韋昭注“崈,鯀國,伯爵也”,《竹書紀年》稱爲“伯鯀”和“崇伯鯀”。童第業有《說驩兜所放之崇山》,已證“唐以前解釋崇山者多祗謂其在南方”。[3]《漢書·王莽傳》有“廼流棻于幽州,放尋于三危,殛隆于羽山”。童第業以爲“四罪地名已見其三,獨無崇山,可見當時已不知崇山之實在地,故有罪者無從放之也。”我認爲不知崇山在何處,因崇山即“崇”、“崈”之訛,非實有其山,而崇在南方。
《大戴禮·五帝德》:“放驩兜于崇山,以變南蠻”,即以驩兜治鯀之封地崇。楊寬《中國上古史導論》已有《丹朱驩兜與朱明祝融》一文,[4]認爲驩兜、祝融為一神之分化。祝融亦有治南方之傳説,《管子·五行篇》“黃帝得祝融而辨於南方”;《越絕書》“祝融治南方”。《山海經·海内經》又稱“帝令祝融殺鯀於羽郊”,由此可知鯀生于西南而封于南方之崇,後祝融(驩兜)殺鯀而治其地。
簡文所稱“緰以壬戌北不反”,即鯀由所居之崇出發向北。此次出行或因治水,黃河在崇之北。而更可能是因爲戰爭,即與祝融之戰。《尚書·舜典》“殛鯀于羽山”,孔安國傳“羽山,東裔”。羽山即此戰鯀最後失敗之地點,而此戰出發是“以壬戌北”,故後世以此日出行爲不吉利。
禹
釋文原注:“傳説禹南巡至會稽而亡。《史記·太史公自序》‘二十而南游江淮,上會稽,探禹穴’,《集解》引張晏曰:‘禹巡狩至會稽而崩,因葬焉。’”
注所引《集解》雖稱“禹巡狩至會稽而崩”,但並未稱禹會稽之行爲南巡。會稽在越地,為中華之東,且《史記·夏本紀》“十年帝禹東廵狩至于會稽而崩”,則會稽之巡狩為向東而非向南。
原注因《太史公自序》司馬遷“二十而南游江淮”而定禹至會稽為南巡,大誤。《自序》稱南游,因此次司馬遷壯遊範圍重點在南方,並非一直南行。其實際路綫,王國維《太史公行年考》描繪如下:
适長沙,觀屈原所自沈淵。《屈原賈生列傳》。浮于沅、湘,《自序》。窺九疑,同上。南登廬山,觀禹疏九江,遂至於會稽太湟,《河渠書》。上會稽,探禹穴,《自序》。上姑蘇,望五湖。《河渠書》。[5]
則司馬遷至會稽,仍是向東而行。因此,不能由此推出原注所謂“禹南巡至會稽而亡”的傳説,而且也不能將簡文“禹以丙戌南不反”直接與“禹巡狩至會稽而崩”的傳説相聯係。
《竹書紀年》本有禹南巡之傳說:
五年巡狩,會諸侯于塗山。南巡狩,濟江中流,有二黄龍負舟。舟人皆懼,禹笑曰:“吾受命于天,屈力以養人。生,性也。死,命也。奚憂龍哉”龍于是曳尾而逝。
《呂氏春秋·知分》、《淮南子·精神訓》、[6]《吳越春秋·越王無余外傳》[7]及《宋書·符瑞志》都有類似記載。
此傳説中除為禹南巡外,可注意者有二:一,遇不祥之預兆,涉及生死;二,不祥預兆為“龍”,而龍日即《日書》行忌日之稱。或許禹南巡遇二龍負舟的傳説,即《日書》原有禹不避忌日,在丙戌龍日南巡而死亡的傳説的演變。
女過
釋文認爲“過”與“媧”通假,並注曰:“天子,疑指伏羲”。
確實有女媧為伏羲妻子的傳説,但無論伏羲、女媧,時代都在鯀、禹之前,不當在《日書》中列于“緰”、“禹”之後。
我認爲,此“女過”即禹之妻女趫,“天子”指禹。《漢書·古今人表》有:“女趫,禹妃,塗山氏女,生啓。”《路史》稱爲“趫”與“后趫”。《吳越春秋·越王無余外傳》、《列女傳》、曹植《禹妻贊》及《廣韻》寫作“女嬌”。《大戴禮記》及《史記索隱》作“女憍”。
《日書》“過”从“辵”與“趫”从“走”同。“咼”為“喬”之誤。《史記索隱》引《系本》曰“塗山氏女名女媧”,“喬”已誤為“咼”。
女趫本有死于非命的傳説。《漢書》顏師古注引《淮南子》有化石生啓之説:
禹治鴻水,通轘轅山,化為熊,謂塗山氏曰:“欲餉,聞皷聲乃來”。禹跳石誤中皷,塗山氏往見,禹方作熊,慙而去。至嵩高山下,化為石。方生啓,禹曰:“歸我子”。石破北方而啓生。
應劭注亦曰:“啓生而母化為石”。另外,《楚辭·天問》有“啟棘賓商,《九辯》《九歌》。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王逸及洪興祖以爲“屠母”指“禹腷剥母背而生”的傳説,[8]而朱熹《楚辭集注》則認爲指《淮南子》所記化石生啓之事。
睡虎地秦簡《日書》甲種有:“癸丑、戊午、己未,禹以取(娶)梌山之女日也,不棄,必以子死”。[9]可知女趫生子而死的傳説早已被《日書》所吸收。至於“女過與天子以庚東不反”指女趫隨禹的哪次出行,還有待進一步考察。
(編者按:[1]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隨州市考古隊:《隨州孔家坡漢墓簡牘》第146頁,文物出版社2006年。
[2]唐作藩:《上古音手冊》,江蘇人民出版社第159頁,1982年9月。
[3]呂思勉、童第業:《古史辨七(上)》第326頁,上海古籍出版社。
[4]《古史辨七(上)》第307頁。
[5]王國維:《觀堂集林》卷十一,史林三,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11月,第248頁。
[6]何寧:《淮南子集釋》第533頁,中華書局1998年10月。
[7]周生春:《吳越春秋輯校匯考》第106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7月。
[8][宋]洪興祖:《楚辭補注》第99頁,中華書局1983年3月。
[9]雲夢睡虎地秦墓編寫組:《雲夢睡虎地秦墓》第276頁,文物出版社1981年9月。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64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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