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
戰國文字中常見一個上从“之”下从“首(或从‘頁’)”的字(以下用A代替此字)。[1]過去,大家已多次見到此字在璽印、簡牘等材料中出現,但是由於辭例比較簡單,難以對此字的釋讀作出足夠合理的判斷。近來,由於《上博(五)》和《上博(六)》的出版,使我們對此字有了新的認識。
下面先把此字出現的辭例列舉出來:
(1)A
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 《古璽彙編》3376
(2)A□ 《古璽彙編》3487
(3)A童頁 《古璽彙編》3645
(4)御,良舄A翠造。[2]信陽2.4
(5)一柧A因(絪)。信陽2.21
(6)一和𦟀甲,A冑,綠組之縢;御右二貞犍甲,皆A冑,紫縢。 包山簡269~270、包山牘1
(7)此以桀折於鬲山,而受A於只社,身不沒,爲天下笑。 《上博(五)·鬼神之明》簡2背和簡2正
(8)禦於朸述,陳公子皇A皇子。王子回敓(奪)之,陳公爭之。[3] 《上博(六)·申公臣靈王》簡4~5
(9)首A茅芙(蒲),
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筱(蓧)執樝(鉏)。[4] 《上博(六)·慎子曰恭儉》簡5
以上各例,(1)~(3)用於人名,顯然是當姓用的;例(4)~(5)出現在遣策當中。這些辭例對考釋此字的作用十分有限。過去研究者多把此字看作是“首(或頁)”的異體。例如李家浩(1998:5)就直接把例(5)那條簡文裏的A釋為“頁(首)”,並在在該文第19頁注20中說:
此“頁”字之上,原文从“之”。這種寫法的“頁”還見於信陽楚墓竹簡2-04號和包山楚墓竹牘。“頁”、“首”古本一字。參看湯余惠《包山楚簡讀後記》,《考古與文物》1993年2期79頁;李家浩《包山楚簡中的旌旆及其他》,《第二屆國際中國古文字學研討會論集續編》377、378頁,香港中文大學,1995年。
翻看常見的幾種文字編,如果此字本从之从首,則都被收於“首”字之下;如果此字本从之从頁,則被收於“頁”字之下。[5]這種看法在過去都很難說正確與否。現在,我們看到了更多的辭例,基本可以認定把此字釋為“首”或“頁”是不正確的。
例(7)~(9)是近兩年來我們看到的新材料。尤其是第(9)例,對此字的釋讀提供了新信息。劉洪濤(2007)引用劉建民先生的說法,把此例中的A字讀為“戴”,我們認為是很正確的。此前我們曾懷疑例(6)中的A當讀爲“戴”,今得此佳證,應當可以成立了。例中的“甲”當是“甲士”之義,說甲士“戴胄”,無疑是很貼切的。例(4)中的“御”,劉國勝(2003)讀爲“旟”,可以參考;其後的“造”,他認為:
在此似作裝飾或裝備的意思講。《詩·王風·兔爰》“我生之初,尚無造”,毛傳:“造,偽也。”“翠造”,是指上文“良舄首”上注翠羽裝飾。包山《遣冊》269號簡記“其上載:朱旌,一百條四十條翠之首”。“一百條四十條翠之首”也是指在旌旗的杆首注飾翠羽。
按照我們的理解,“良舄戴翠造”可能當讀為“良舄、戴翠造”,是說明“旟(?)”的。其具體含義仍待進一步研究。例(5)如何理解,也需要進一步研究。從句子結構上來講,“A因(絪)”可讀為“戴絪”,是用來說明“柧”是什麼樣的“柧”。至於例(1)~(3)中用作姓的A,顯然就是常見的“戴”姓。
知道了A可以讀爲“戴”,則知此字實當从“之”得聲。這對於我們理解例(7)和例(8)非常有幫助。
先看例(8)。陳偉(2007)指出《上博(六)·申公臣靈王》講的是穿封戌與楚靈王的故事,這是相當精闢的意見。陳文已引用下面一段《左傳》襄公二十六年裏的話:
(10)楚子、秦人侵吳。及雩婁,聞吳有備而還,遂侵鄭。五月,至於城麇。鄭皇頡戍之,出與楚師戰,敗。穿封戌囚皇頡。公子圍與之爭之,正于伯州犁。……囚曰:“頡遇王子,弱焉。”戌怒,抽戈逐王子圍,弗及。
陳文把A讀為“止”,顯然意識到此字是以“之”為聲符的,這也是一個進步。不過,陳先生說“止,猶‘囚’”,恐怕有些勉強。除陳先生外,何有祖(2007)則把A跟《尊德義》从A从木用為“置”的字聯繫起來,也是頗有啟發作用的。但是,何文把A讀爲“置”,顯然與《左傳》所述故事不符,恐不可從。
凡國棟(2007)則直接把A讀爲“囚”。按照他的說法,《郭簡·語叢四》“首”作
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上面畫出頭髮形,由此,他推測包山牘1、《鬼神之明》的兩形上面的“止”形就應該看作是“首”形上人發形之訛變,而不是从“止”。例(8)的A字大概也是這樣看待的。持這樣的看法,其實是又回到了以前大家對此字的認識程度,大概是不可取的。的確,戰國文字中有些“首”字寫得確實像A形,例如滕壬生(1995:713)所錄天星觀所出遣策“白羽之
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等辭的“
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等字。但是,像包山牘1、《鬼神之明》等簡中的A則明顯是从“之”从“首”的寫法,不能與之混淆。
我們認為,例(8)的A仍應看作从“之”得聲之字,在簡文中應讀爲“得”。
也許會有人覺得奇怪,“得”在戰國文字中是一個非常常見的字,一般都寫作从又从貝(實際上“貝”已簡寫成了目形)。為什麼“得”字又作A形呢?
其實,戰國文字中“得”還有一種寫法,《郭簡·老子甲》簡36“得與亡孰病”的“得”即作
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形,應當是从貝之聲而讀爲“得”。此句“亡”字下面也加“貝”形,與“得”取義相同,都是指財貨的得與亡。可見,戰國文字中“得”字並非只有一種固定的寫法。因此,我們把例(8)的A讀爲“得”,並非沒有一點字形上的根據。准此,再看例(7)中的A,可知也當讀爲“得”。例(7)、(8)中的“得”都是抓獲、捕獲的意思,正如下面例子中的“得”:
(11)《尚書·金縢》:“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孔穎達《疏》:“謂獲三叔及諸叛逆者。”
例(7)中的“折”讀爲“制”,這是楚簡中的常例。其用法跟下面句子中的“制”的用法是一樣的:
(12)《史記·蘇秦列傳》:“武王卒三千人,革車三百乘,制紂於牧野。”
因此,例(7)是說“桀”在鬲山被制服,“受”在只社被抓獲。
討論至此,可以說我們對戰國時代A字的認識要比以前清楚了一些。最後,我們簡單談一下A字的造字本義。
通過上面的討論,現在我們知道,在戰國文字裏,A除作姓氏外主要有兩種用法,一種用為“戴”,一種用為“得”。從字形上分析,A似乎既可以看作是為“得”而造的形聲字,也可以看作是為“戴”而造的形聲字。我們說A可以看作是為“得”而造的形聲字,主要是比照前面所說《老子》簡中的“得”字而說的,得財貨之“得”可以作形聲字而寫成从貝之聲,那麼,得人即抓獲人的“得”自然也可以作从首从之聲的寫法(以人的“首”代表人)。說此字也可能是專門為“戴”而造的形聲字,這大概也能理解。《上博(二)·容成氏》簡9“履地戴天”的“戴”就是一個形聲字,从首从弌得聲。因此可以把A看作是這種寫法的“戴”字的異體。需要注意的是,為“戴”而造的這個形聲字,特意把聲符寫在上面,大概是因為所戴的東西都在頭上面的緣故。這種形聲字的構造方式是頗有意思的,充分說明在戰國時代,字形的位置關係仍然有表意作用,希望以後多注意。
2007年7月17日
參考文獻
陳偉(2007) 《讀〈上博六〉條記》,“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597),2007年7月9日
凡國棟 《讀〈上博楚竹書六〉記》,“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599),2007年7月9日
高亨(1989) 《古字通假會典》(高亨纂著、董治安整理),齊魯書社,1989年7月
何琳儀(1998) 《戰國古文字典:戰國文字聲系》,中華書局,1998年9月
何有祖(2007a) 《〈慎子曰恭儉〉劄記》,“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590),2007年7月5日
何有祖(2007b) 《讀〈上博六〉劄記》,“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596),2007年7月9日
荊門博物館編《郭店楚墓竹簡》(簡稱《郭簡》),文物出版社,1998年5月
李守奎(2003) 《楚文字編》,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3年12月
劉國勝(2003) 《楚喪葬簡牘集釋》,武漢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3年5月
劉洪濤(2007) 《上博竹書〈慎子曰恭儉〉校讀》,“簡帛”網站首發(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591),2007年7月6日
彭浩(1984) 《信陽長台關楚簡補釋》,《江漢考古》1984年第2期
滕壬生(1995) 《楚系簡帛文字編》,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7月
[補記]
拙文寄給“簡帛”網站後,上網流覽時看到“confucius2000”網站發佈了李學勤先生的大作《讀上博簡〈莊王既成〉兩章筆記》(“confucius2000”網站首發,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3212,2007年7月16日)。本文寫作時失於稱引,十分慚愧。李先生將我們所釋的例(8)中的A字也如同陳偉(2007)那樣讀爲“止”,但解釋其義為“俘獲”的意思,跟我們所理解的相同。查古書中“止”確有當“執”或“獲”講的(參看宗福邦等主編《故訓匯纂》,商務印書館,2003年7月,第1177頁第49~52義項。)這樣看來,A字讀爲當“執”或“獲”講的“止”字,是有可能的。究竟應該讀爲“得”還是“止”,希望有待更多的材料來加以證明。
(編者按:[1]A字下面加不加合文符號是有區別的。例如包山簡269的“A”下有合文符號,是“之首”的合文。又包山簡276“四馬A”的“A”也下也有合文符號,當讀為“之首”。包山牘1上有三個“A”,兩個不加合文符號,一個加了合文符號。加了合文符號的A都當讀爲“之首”,此處不討論。
[2]信陽簡釋文據劉國勝(2003)。感謝劉先生曾經惠賜大作。御,從彭浩(1984)。造,原從戈從告。
[3]“禦”、“陳”從陳偉(2007)讀。朸,從陳偉(2007)、何有祖(2007b)所釋。
[4]簡文斷句從何有祖(2007)、劉洪濤(2007)。“茅芙”讀爲“茅蒲”從何文及劉文所引劉建民未刊稿。“
試釋戰國時代从“之”从“首(或从‘頁’)”之字”從劉文所釋。劉文疑讀為“儋”,可能有問題。頗疑當讀爲“援”。古書從“爰”之字與從“巽”之字可通,參看高亨(1989:172)【鍰與鐉】、【鍰與選】條。(又,《上博(一)·孔子詩論》簡9說“《天保》其得祿蔑疆矣,巽寡惪古也”的後半句疑讀爲“緣顧德故也”。《上博(五)·三德》“天之所敗巽其賕”,疑讀爲“天之所敗緣其賕”。詳另文。)“蓧”,劉文所引劉建民未刊稿讀爲“莜”,並引《說文·艸部》:“莜,艸田器。《論語》曰:‘以杖荷莜。’”今《論語》作“蓧”。二人說法皆可從。樝,劉建民先生讀為“鉏”,亦可從。
[5]參看滕壬生(1995:713~714)、李守奎(2003:537~538)、何琳儀(1998:194)等。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71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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