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王恩田: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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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王恩田: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


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
(首发)
王恩田
山东省博物馆
郭店楚简《缁衣》:
“子曰:宋人有言曰:‘人而亡恒,不可以为卜筮也。’其古之遗言与?龟筮犹弗智(知)也,而况于人乎。《诗》云:我龟既厌,不我告猷。”[1]
上博简也有《缁衣》,作《
文化-王恩田: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衣》。惜已残断,只存有:
“子曰:宋人有言曰:……云:我龟既厌,不我告猷。”[2]
今本《礼记·缁衣》: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亡恒,不可以为卜筮也。’其古之遗言与?龟筮犹不能知也,而况于人乎?《诗》云:‘我龟既厌,不我告猷。’”
郑玄注:“恒,常也。不可为卜筮,言卦兆不能见其情,定其吉凶。”
孔颖达疏:“龟筮犹不能得知无恒之人,况于凡人乎?”[3]
郭店简和上博简的释文都据简文改今本“南人”为“宋人”,是正确的。但郭店简《缁衣》释文中的所谓“卜筮”原作“卂筮”,却据今本改为“卜筮”。此后,无论是楚简,还是东周金文,凡是“卂”字,或从卂的“迅”字,均被改为“卜”或“
文化-王恩田: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从而造成“卜”与“卂”不分的混乱,则是错误的,需要加以纠正。
考古材料的可贵之处,在于可补文献记载的缺佚,纠正文献记载的谬误。考古材料与文献记载如果出现矛盾时,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考古材料确有错误,一般情况下都要遵循约定俗成的“用地下材料改地上材料”的原则,据考古材料改文献记载。而不应本末倒置,据文献记载改考古材料。
之所以要改“卂筮”为“卜筮”,估计是由于下文又谈到“龟筮”与“我龟”。其实“不可为卂筮”的“卂筮”与“龟筮”毫不相干。今本《缁衣》:“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卜筮”这句话是有语病的。郑注,孔疏也不可能解释清楚。
“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卜筮”,而,假设连词,意为如果。恒,常也。为,用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如果没有恒心、变幻无常,不可以使用卜筮。在科学尚不昌明的古代,人们认为吉凶祸福由上天和祖宗鬼神所主宰。因此,遇事犹豫不决时,就会利用卜筮问疑解惑。何况宋人是以善于占卜着称的殷人后裔,利用卜筮问疑解惑,是天经地义的事。试想,宋人遇事犹豫不决,而又不准他们使用卜筮问疑解惑、定其吉凶祸福,宋人情将何以堪?卜筮的主要功能是答疑解惑。但郑玄却说:“卦兆不能见其情、定其吉凶。”如果卜筮“不能见其情、定其吉凶”,要它何用?卜筮的功能仅限于答疑解惑、告知吉凶祸福,并不具备分辨“无恒之人”或“有恒之人”的功能。但孔颖达却说:“卜筮犹不能得知无恒之人,况于凡人乎。”卜筮可以分不清哪些人是“无恒之人”,不等于平民百姓的“凡人”不能区别哪些人“有恒”,哪些人“无恒”。郑注、孔疏显然是荆书燕说,穿凿附会,不足为训。
卜筮是殷商时代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几乎已经成为殷商文化的符号。作为殷人后裔的宋人,不可能留下这类不符合人情世故常识性错误的“遗言”。渊博的孔夫子,当然也不会利用这句不伦不类的“遗言”来证明“龟筮犹不能知也,而况于人乎”的哲理。因此,改简文“卂筮”为“卜筮”当然是错的。
卂与信古音同属心母真部。筮与誓同属定母祭部。“卂筮”应读作“信誓”。《缁衣》“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卂筮”这段话的正确训诂应是:没有恒心、变幻无常的人,不可以信誓旦旦。就连人们信奉的“龟筮”,都不能告知事情的真相,怎能相信变幻无常之人的信誓呢?
上博简《柬大王泊旱》也有“卂”字:
柬大王泊旱,命龟尹罗贞于大夏,王自临卂。[4]
“卂”字,释文也隶为“卜”。其实“卂”通询。“王自临卂”意为“王亲自莅临询问”。如果隶“卂”为“卜”,这句话的意思变成了王命龟尹罗在大夏贞问,王又亲自占卜。显然扞格难通。
简文这段话意思是说,楚王对任命龟尹罗在大夏占卜非常重视,故而要亲自询问占卜结果。并不是越俎代庖,替龟尹去占卜。
新蔡葛陵简(甲三189)也有“卂”字:
坪夜君贞:既心闷,
文化-王恩田: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胀,以百
文化-王恩田: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体疾,卂筮为
文化-王恩田: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既……[5]

文化-王恩田: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胀”当读作“腹胀”。“以百
文化-王恩田: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体疾”意未详。卂、信双声叠韵。筮,祭部。吉,质部。韵母旁转。“卂筮”读作“信吉”。《史记·鲁世家》:“卜人皆曰:‘吉’。发书视之,‘信吉’。”“信吉”是占卜习惯用语。“信吉”是验辞,与“坪夜君贞”的命辞相呼应。如释“卂”为“卜”,则难以通读。
综上所证,楚简中的“卂”“迅”和东周金文中的“迅”,都不能改作“卜”和“
文化-王恩田:郭店楚简《缁衣》卜筮疑析”。



[1]《简帛书法选》编辑部编《郭店楚墓竹简·缁衣》52页,文物出版社,2002年10月。
[2] 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19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10月。
[3] 《十三经注疏》1651页,中华书局,1980年10月。
[4] 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四)195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12月。
[5]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新蔡葛陵楚墓》194页,大象出版社,2003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