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与十三太保(李克用是大唐忠臣吗)

李克用本姓朱邪,沙陀族人,任河东节度使。他在镇压黄巢起义中立下大功,后来讨伐意欲控制唐昭宗的李茂贞,被封为晋王。他的势力被史学界称为代北集团,是唐末的主要藩镇力量之一,也是后唐王朝的前身

不过,李克用的名气更多与他的两个儿子有关:一个是亲儿子唐庄宗李存勖,另一个是养子十三太保李存孝。其实,十三太保有两层意思,既可专指李存孝,也可解释为李克用十三个儿子(除三太保李存勖外都是义子)的合称。

李克用之子,后唐开国皇帝庄宗李存勖

在各类文学作品中,李克用都被描述成既正面又有能力的形象,清末文人刘翰所作的《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赋》写道:

玉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金叵罗,倾倒淋漓,千杯未醉。

此句也曾被鲁迅的恩师寿镜吾老先生时常吟诵,因此被写入《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而为人熟知。十三太保的战力更不必说,后世常有团体被冠以此名,可知其影响力。

电影《十三太保》剧照

然而李克用晚年并未如我们想象一段豪气干云。彼时朱温控制了中原,篡夺了唐朝江山,李克用缩在太原局促之地。那么,李克用为何斗不过朱温?本文将从三个角度试析。

一、历史上真实的十三太保

首先,收养义子源于游牧民族的传统,意在表示重视,拉拢人心。但认作义子并不能保证其绝对的忠诚,毕竟这类义子不是从小抚养,一般是在军中表现良好,或是有幸让主帅看到了天赋,才被收作义子。

李克用义子,十三太保李存孝

再说十三太保李存孝,在话本或戏剧中,他的形象总被塑造得极为正面,只是受李存信的挑唆和欺骗,最终被李克用冤杀。事实上,李存孝是不满足于李克用给的待遇,继而遭李克用的打压,随后勾结朱温,欲以自己镇守三州之地换得节度使官职。

而李存孝被处死时,无一人为他求情,李克用也没有赦免他的理由,只能忍痛杀之。事后,李克用并未怪罪李存信,却在冲动之下杀了说李存孝坏话的康君立。这说明李存孝确实反了,李存信最多只是推波助澜,而李克用诸义子之间的关系未必有多好。

连环画中的李存孝形象

受传统话本小说与戏剧影响,我们对李克用的河东藩镇有较好的印象。但唐末藩镇中的不稳定性是常态,各级武将与节度使的关系,既凭忠义也有利益,河东也概莫能外。因此,分析李克用的盛衰得失时,不能迷信十三太保等武将的作用。

二、李克用与朱温的策略对比

从战略和谋略来看,李克用和朱温根本不在同一级别。虽然朱温在人品上有待商榷,但我们不能否认他的能力。

后梁太祖朱温,时为汴州宣武军节度使

李克用和朱温虽然都兼并其他藩镇,但朱温从不四面出击,他是联合一批,集中力量消灭一个。李克用则是凭借沙陀骑兵的威力,左右开弓,劳师远征

李克用常参与其他藩镇之间和内部的斗争,造成兵力、物力的巨大损失,却既无法征税,又不能完全控制,使扶立的盟友又往往反叛,努力尽付东流。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幽州刘仁恭

刘仁恭是幽州的卢龙节度使李匡威的部将。李匡威被弟弟李匡筹驱逐,率亲兵投奔成德节度使王镕。不久,由于李匡威密谋取代王镕,事泄后被王镕所杀。刘仁恭率领李匡威残军投奔李克用,在李克用的支持下回到幽州。

刘仁恭成为卢龙节度使是李克用任命的,他却并不感恩。李克用虽然损耗大量兵马,却不能完成控制卢龙,李克用与朱温交战,刘仁恭拒不出兵相助,河东与卢龙遂交恶。

唐朝后期藩镇割据形势图

另外,经济发展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朱温虽然占据久经战乱破坏的中原地区,但他积极安抚流民,劝课农桑,注重恢复经济。而李克用虽然能征善战,却不懂理政之道,一味征战扩张,导致河东经济发展停滞,军粮都时常供给不足,又何谈招兵买马?

李克用与朱温的差别在上源驿事件中也可体现。在镇压黄巢起义的过程中,李克用数次出兵援助朱温,击败黄巢后,朱温邀请李克用赴汴州参加庆功宴,李克用不知是诈,只派少数亲兵跟随。宴中李克用大醉,宿于汴州城内上源驿,朱温突然纵火放箭,李克用险些丧命。由此可见,李克用丝毫看不出自己与朱温势必形成竞争关系的局势,也根本没有防范意识。

三、沙陀人身份的影响

在唐末,由于蕃将多次参与叛乱,朝廷对蕃将已不像盛唐时那般信任了。而李克用沙陀人的身份,直接导致了唐廷对他的态度。

沙陀骑兵复原图

在上源驿事变,李克用被朱温暗算后,唐僖宗始终未允许李克用讨伐朱温,而是劝和二人。此时朱温正在与南面的蔡州节度使秦宗权交战,倘若李克用出兵,朱温不被消灭也至少元气大伤。然而,朝廷出于对李克用的猜忌,有意袒护朱温,使二者相互牵制

公元890年,唐昭宗即位刚满两年。在重建禁军之后,就听从张濬的建议,攻打河东。虽然其中有朱温使坏的成分,但唐昭宗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大主意一定是他自己拿的。

此役过后,唐昭宗的禁军折损大半,李克用虽胜也伤了元气,毁了忠臣形象,弄了个两败俱伤,朱温坐享渔翁之利。

895年,李茂贞、王行瑜、韩建联合进京,控制昭宗并将之幽禁于华州,李克用派兵西进,才使昭宗得以重返长安。然而,唐昭宗除了封给李克用一个晋王头衔以外,并未答应他的其他要求,不许李克用进一步攻击李茂贞。

唐昭宗李晔,对晋王李克用极度不信任

正是唐朝僖宗、昭宗对李克用采取的防范措施,使李克用不能消灭竞争对手,反而四面树敌,处在凤翔李茂贞、汴州朱温等势力的夹击之中。

平心而论,李克用虽然不是野心家,但也不是完全的忠臣。他没有取代唐朝的想法,但也坚决维护自己的利益,甚至曾出兵逼得唐僖宗出逃。朝廷出于自保采取平衡政策并不算错,但唐昭宗对李克用的打击过重,又损失了自己的禁军,使朱温趁机坐大,一着不慎,害了李克用更害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