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海到筲箕湾,沿着“大头九”所说的那条沟渠,直接到了拘役所后面。这时,方姑的心态已经趋于平静,仔细地观察着楼上的每一个窗口。拘役所没有正式牢房,方姑再到正面去观察,门口有两个人站岗,还有两只狼狗守着,不时地向过往行人狂吠。楼上走廊有日本宪兵来回走动。她冷静了下来心想:解救行动肯定会被敌人发觉,只有以死相拼。一旦行动失败,那将是市区中队整体的消亡。以更多其他人的生命来营救自己的母亲,我有这样的权力吗?方姑在心中呼唤,她多么希望母亲此刻出现在窗口,让她瞧一眼。思考再三,方姑向“大头九”打出“撤”的手势,离开了拘役所。
几天之后,阿四被释放,痛哭一场之后,讲述了在牢里的经过。
从被捕的那一刻起,母亲就再三交代阿四,互不相识,互不相干。后来,无论什么人审问,阿四都一口咬定,作出浑然无知没有干系的样子。日本鬼子从始至终逼问母亲一个问题:就是那“火柴棒”是谁给的。母亲都说不知道。日本鬼子牵来狼狗对着母亲嗥叫,企图让母亲在神经崩溃的状态下说出什么。母亲抱着脑袋侧转身躲在墙脚,任你怎么疯狂嗥叫再也不理睬。有一次上电刑,一通电,母亲就晕了过去,醒过来还是那个说法。审了多少回,结果都这样。后来,母亲和阿四被带到宪兵部,和被关在那里的张咏贤互相指认。但三人互相都说不认识,当天,宪兵把她们三人关在了一起。宪兵一走,母亲就说:“我们进来了,不能再连累外面的人。”
第二天,她们三人被带到宪兵部接受审问。无论怎么审问,阿四还是那个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相干的傻丫头。无论问什么,母亲和张咏贤都回答“不知道”。后来,宪兵队长拍打桌子,气势汹汹地问:“老太婆!你到底是什么人?”母亲说:“这还用问吗?我是中国人啦!”后来,母亲冯芝和咏贤姑娘,由宪兵部移交给了驻港日本海军刑事部,阿四被释放。
这以后,母亲和张咏贤被囚于香港赤柱监狱,不准探视。日本海军刑事部,最终对冯芝、张咏贤强加“间谍罪”,判处死刑。1944年6月22日,60岁的母亲冯芝和19岁的咏贤姑娘,在香港加路连山遭日军枪杀。
方姑没有哭,她把眼泪藏在内心。她不能去安葬自己的母亲。日本特务正在寻找冯芝的女儿、抗日激进分子孔秀芳。“孔秀芳”作为符号已不复存在。有一位“方姑”,领导着港九市区游击队,展开了更加猛烈的抵抗活动。
在敌人眼皮底下脱险
方姑的机智与勇敢,在抗战中得到很好的体现。1943年,方姑在香港组建市区中队,继续支持抗战。1945年,反法西斯战争进入最后阶段,香港正处于黎明前的黑暗。方姑根据大队指示,组织市区中队做好各方面的准备,迎接大反攻的到来。
1945年8月13日上午,香港日军宪兵部,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电铃声,紧急集合。值日官站出来讲话:今天抓获了三名游击队员,他们招供,头目方姑正在香港岛上。一个小时后出发,抓捕方姑。
站在队伍里听讲话的有一名中国共产党地下党员——李荣全,他知道“方姑游击队”在市区活动,以前宪兵部曾几次抓捕“方姑”,屡屡落空。但这次,有叛徒出卖,“方姑”在劫难逃。李荣全感到事态的严重和紧迫,他抓紧这一小时的间隙,将消息传递给了地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