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廷召见势不妙,派人求援于康保裔,并与之约定,第二天早晨两军会合并肩作战。康保裔率兵如约来援,在瀛州西南的裴村与契丹军遭遇,展开激战。康保裔本以为范廷召也在与契丹进行战斗,正在争取第二天早晨与其会合,所以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他没有想到的是,范廷召在傍晚的时候见契丹军攻势甚猛,为了避免全军覆没,已率兵遁走。康保裔开始还蒙在鼓里,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已经处在契丹军的重重包围之中了。
范廷召违约遁走,顿时使康保裔成为孤军。他的部下要与他更换甲胄以掩护他突围,他却说:“临难无苟免,此吾效死之日矣!”于是大呼与契丹决战,战有数十合,部下的兵卒越打越少,箭也射光了,虽然给契丹人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但毕竟寡不敌众,又没有等到援兵,最后力穷被擒。
高阳关钤辖张凝,副部署李重贵,率领负责策应的援兵赶到时,康保裔所部已被全歼。二人率也陷入契丹军的包围,奋战一夜(“自申至寅”)方得突出,所幸没有遭到更大损失,与其他将领的损兵折将相比,二人已经非常难得。事后张凝建议报功请赏,李重贵却说:“大将陷没而吾曹议功,何面目也!”
契丹军乘胜深入,一直打到德、棣等州,又渡过黄河,对淄州、齐州等地大肆抢掠一番后退去。契丹军大闹河北,歼灭了高阳关行营的主力,似乎达到了预期目标,不久便退回本土庆祝胜利去了,留给宋人一个破烂摊子等待收拾。
战后的闹剧
真宗得知康保裔战败之事,却搞不清楚到底是战死还是被擒,于是密诏走马承受夏守赟前去察问,夏守赟称康保裔系战死,真宗于是下诏追赠侍中,并以其子康继英为六宅使、顺州刺史,康继彬为洛苑使,康继明为内园副使,幼子康继宗为西头供奉官,孙子康惟一为将作监主簿。而据《辽史》,“六月乙巳,以所俘宋将康昭裔为昭顺军节度使”,可知康保裔十有八九并未战死,而是战败被擒而降。康保裔在元人修撰的《宋史》中被列为《忠义传》的开篇第一人,却可惜是个沾了很大水分的人。在建昭看来,真宗或许并非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是为了保全朝廷的面子,故意为之,宋朝的官修史书一律称康保裔战死,其中人为成分居多。若康保裔真的战死了,辽人在自己的史书上将节度使的官职授给一个死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裴村之战的大败,虽然直接干系者是临阵脱逃的范廷召,但究其根源,仍是傅潜拥兵不救。真宗开始对他始终是宽容再宽容,姑息再姑息。后来在大名府专等捷报,见到的却都是契丹人横行河朔、甚至渡过黄河劫掠城池的消息,又得知骁将杨延昭、杨嗣、石普等人屡次向傅潜请求加兵,而傅潜不给,部下有战胜者,又隐匿不上报。宋军本来可以御敌于国门,却因为这个缩头乌龟坏了大事,真宗这次可真的生气了,他命王继英召傅潜与石保吉等至贝冀行营。傅潜刚到冀州,就命高琼代替了他的职位,而让他赶赴行在。
傅潜到了大名府便直接下了狱,钱若水、魏庠、冯拯等人奉命负责审问,一晚上就定了罪,按律当斩。没有参与审问的大臣也多有上封建议立斩傅潜的,而真宗虽然也恨傅潜,却没有将这个不杀不足以整肃军纪的人处死,而是下诏宽贷其死,改判为“削夺在身官爵,流房州”,天下有识之士闻知傅潜逃得一死,无不扼腕。傅潜的副手张昭允却也跟着倒了霉,被削夺官爵,流放通州。不久之后,原本在廉良河之战立了功且刚刚受赏晋升的田绍斌,由于被傅潜的供词牵连,也被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