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之仁者误国:宋仁宗与西夏立国之战(3)

  (二)

  仁宗对待皇室家人如此,对待官员也是如此。生活在仁宗朝的官员们是幸福的,他们可以随便发表言论,最大的处分不过是降上几级,贬到别的地方做个小点儿的官,说不定过了一段时间,风头过去了,皇帝还会把他再招回来。仁宗一朝,贬了升,升了再贬,贬了再升的官员不计其数。那时的大臣上书言事,不仅内容激进,什么话都敢说,而且,有时态度也十分冲动。有一次,仁宗皇帝想封自己宠妃张贵妃的叔叔张尧佐当三司使,当时身为御使的包拯不同意,认为三司使是主管全国财政工作的,张尧佐才能平庸不堪此任,仁宗只好让步说,“那不行就封他个粗官,当节度使吧”,北宋时的节度使不同于唐代的节度使,只是个虚职,表示地位的名号而已,包拯同意封张尧佐这么个虚职,但对仁宗“粗官”的说法还不放过,说“节度使怎么能是粗官,太祖,太宗不都当过吗?”在争论过程中,包拯情绪激动,唾沫星子都溅到了仁宗的脸上,仁宗也不以为忤。回宫后,张妃不干,撒娇使性,皇帝只好训她:“你就知道给你叔叔要这个使、那个使的,难道不知道包拯是御使吗?”也许正是仁宗的宽容,他那一朝名臣辈出,宋朝那些后来在历史上如雷贯耳的名臣大多出在仁宗朝,如晏殊、包拯、欧阳修、范淹仲、韩琦、富弼、苏轼、黄庭坚、沈括、司马光、王安石等等,可谓群星璀灿。仁宗的宽容带来的好处是言论比较自由,群臣什么话都敢说,这使他能比较全面地了解各方面的情况,不会受信息失真的蒙蔽。但也有不好的一面,就是对任何一件事都有不同的看法,议论纷纷,仁宗有时又没太坚定的主见,所以往往朝令夕改,用人也是今提明贬。明代思想家王夫之就此评论说,“人言一及而辄易之,互相攻击则两罢之”,仁宗自亲政以后三十年间,不论用人还是基本国策,几乎没有能稳定过一年的,结果导致官员不知该坚守什么政策,民众不知在追随什么原则,这主要是“天子无定志”导致的。是啊,言论自由是好事,但那也得是最后决策者具有明断是非的判断力和意志力,如果最高决策者没有主意,不能及时明确地支持一种意见,禁止另一种意见来干扰这种意见的执行(不论对错,因为对错是在事后才能知道的),那么,言论自由就反而变成坏事了。终仁宗一朝,特别是关于对外战争的政策,始终就是在这种争论中东摇西变的。

 

  皇帝的宽容仁厚也确实感动了一批正人君子,这些人一心谋国,以报答皇帝的仁厚。所以,仁宗一朝基本上是些正人君子,即品德高尚正派的人立朝,维持住了四十年的承平气象。当然也有一些被称为“奸臣”的人,投其所好,伪造政绩,以假仁假义获得高位的。这些人在当时就受到受所谓正人君子的攻击,这就是贯穿有宋一代的“党争”。

  仁宗的这种性格带来的实际后果是,在仁宗一朝,实际上官员队伍在决策上的权重更大一些,仁宗不太像是一位乾纲独断的专制君主,倒像夹在群臣纷争中的一位好好先生,哪一边的道理讲得滔滔不绝、冠冕堂皇,他就倾向于哪一边。所以,仁宗朝的事情,大臣要负的责任不比皇帝少。

  那个时代的大多数读书人,也是幸福的,仁宗在科举制方面实行了“扩招”政策,科举中进士的数量是前朝的数倍,更多的士子得以进入政府做官,当然感恩戴德,所以,仁宗还在位的时候,朝内的官员就上表,要给仁宗加上“大仁至治”的称号,只是仁宗本人还算明白,拒绝了这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