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前255),也叫范且(这是汉代石刻中的错误)(《史记》中是“雎ju”字,有书为“睢sui”字,评书家多读此音),字叔。战国时魏人,著名政治家、军事谋略家。他同商鞅、张仪、李斯先后任秦国丞相,对秦的强大和统一天下起了重大作用。早年家境贫寒,后出使齐国为魏中大夫须贾所诬,历经磨难后辗转入秦。公元前266年出任秦相,辅佐秦昭王。他上承孝公、商鞅变法图强之志,下开秦皇、李斯统一帝业,是秦国历史上继往开来的一代名相,也是我国古代在政治、外交等方面极有建树的谋略家。李斯在《谏逐客书》中曾高度评价范雎对秦国的建树和贡献:“昭王得范雎,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范雎当初想为魏国建立功业,因家贫无法得见魏王,投在中大夫须贾门下当门客。魏昭王使让贾出使齐国,范雎随往,凭雄辩之才深得齐王敬重。齐王欲留他任客卿,并赠黄金十斤,牛、酒等物,均谢绝。须贾回国,不仅不赞扬他的高风亮节,反向相国魏齐诬告他私受贿赂,出卖情报。魏齐将他拷打得肋折齿落,体无完肤,又用席裹弃于茅厕,让宾客往上撒尿。范雎装死,被抛于郊外。返家后即托好友郑平安将自己藏匿,化名张禄,并让家人举丧,使魏齐深信自己已死不疑。半年后,秦昭王派使臣王稽访魏。郑平安设法让范雎暗同王稽会面。经交谈,王稽发现范雎是难得之才,将他和郑平安带回秦国。时值秦昭王三十六年(前271年),秦国势强盛,但朝政被昭王生母宜太后和舅舅穰侯、华阳君和两个弟弟泾阳君、高陵君所把持,排斥异己,对来自各国的宾客和辩士不太欢迎。王稽虽多方努力,范雎仍得不到昭王的召见。只好强捺焦躁,等待时机。过了一年,穰侯魏冉为扩大自己封地,欲率兵经韩、魏去攻打齐国。范雎抓住这一良机上书昭王,请求面谈。昭王用车把他接入宫中。在这次见面谈话中,他首先用“秦国人只知有太后、穰侯,不知有秦王”触及了昭王有苦难言的心病。然后指出秦国内政弊端,即昭王上畏于太后之威严,下惑于*臣的谄诈,身居深宫,陷于包围之中,终身迷惑,无法辨明是非善恶。长此下去,大则国家覆灭,小则自身难保。范雎慷慨直言,得到了昭王信任,当即表示,今后无论大小事,上及太后,下至群臣,该怎么办,要范雎尽避赐教,不要有任何顾虑。范雎接着告诉昭王,穰侯跨越韩、魏攻齐非正确决策。出兵少不足以败齐,出兵多使秦国受害。打败了,为秦之大辱;打胜了,所占地无法管理,只会让韩、魏从中渔利。伐齐于秦有百害而无一利。第二天上朝,昭王即拜范雎为客卿,下令撤回伐齐之兵。从此,范雎跻身于秦廷,开始施展他的全部谋略。对外,为达到兼并六国,范雎提出了“远交近攻”的战略思想。对齐、楚等距秦较远的国家先行交好,稳住他们不干预秦攻打邻近诸国之事。魏、韩两国地处中原,有如天下之枢纽,离秦又近,应首先攻打,以除心腹之患。魏、韩臣服,则北可慑赵、南能伐楚,最后再攻齐。这样由近及远,得一城是一城,逐步向外扩张,好比蚕食桑叶一样,必能统一天下。昭王三十九年(前268年),昭王用范雎谋,派兵伐魏,攻占怀(今河南武陟西南)。两年后又攻占邢丘(今河南温县东)。昭王四十二年(前265年),范雎又为昭王谋划攻打韩国,首先攻占地处韩国咽喉的荥阳,将韩断为三截,致使韩处于危亡之中,不得不听命于秦。经过一系列征战,秦国势越来越强,各国无不震动。对内,昭王又按范雎的谋划,实行“固干削枝”的政策,坚决剥夺亲贵手中之大权,于四十一年(前266年)收回穰侯的相印,令其回封地养老。拜范雎为丞相,封为应侯。接着又把华阳君、泾阳君、高陵君驱逐到关外,将宣太后安置于深宫,不准再干预朝政。通过这些变革,消除了内部隐患,使权力集中于以秦昭王为首的中央手中,政权更加巩固。秦国在慑服魏、韩和整顿内政后,开始把攻击矛头指向赵国。秦昭王四十七年(前260年),昭王派大将王龁率兵伐赵。赵大将廉颇经验丰富,在长平(今山西高平县西北)深沟高垒,拒不出战(参见长平之战)。王龁围攻4个多月不下,粮草不济,派人向昭王告急。范雎用反间之计,派人潜入赵都邯郸用重金收买了一些大臣,散布廉颇年老怯战、秦国最怕赵奢之子赵括出战的流言。赵王中计,起用毫无作战经验、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替换廉颇任主帅。秦昭王又按范雎之计,派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连夜秘密赶往长平。不久,白起大败赵括,消灭赵军45万,赵括死于乱军之中。经长平之战,赵国一蹶不起,秦国则更加强大。长平之战后,遂围邯郸(参见邯郸之战)。白起本拟乘胜灭赵。昭王四十八年十月,秦再次平定了上党,后军分二路:一路由王龅率领,进攻皮牢(今河北武安);一路由司马梗攻占太原。而白起自将围攻邯郸。韩国和赵国惊恐万分,派苏代用重金贿赂秦相应侯范雎说:“白起擒杀赵括,围攻邯郸,赵国一亡,秦就可以称帝,白起也将封为三公,他为秦攻拔七十多城,南定鄢、郢、汉中,北擒赵括之军,虽周公、召公、吕望之功也不能超过他。现在如果赵国灭亡,秦王称王,那白起必为三公,您能在白起之下吗?即使您不愿处在他的下位,那也办不到。秦曾经攻韩、围邢丘,困上党,上党百姓皆奔赵国,天下人不乐为秦民已很久。今灭掉赵国,秦的疆土北到燕国,东到齐国,南到韩魏,但秦所得的百姓,却没多少。还不如让韩、赵割地求和,不让白起再得灭赵之功。”于是范雎以秦兵疲惫,急待休养为由,请求允许韩、赵割地求和。昭王应允。韩割垣雍,赵割六城以求和,正月皆休兵。白起闻知此事,从此与范雎结下仇怨。后白起被迫自杀。范雎推荐郑安平为将,攻打赵国,结果被赵军所围,率二万人降赵。范雎请罪,秦国的法令,“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史记?范雎蔡泽列传》)秦昭王恐因此事伤害到范雎,于是下令国中:“有敢言郑安平事者,以其罪罪之。”(《史记?范雎蔡泽列传》)而且还大大赏赐了范雎。点评:范雎在秦任丞相十多年,其“远交近攻”的谋略对后用兵有着深远的影响。此外,其“固干削枝”的平内策略,以及长平之战所施反间之计,也非常让人叹服。
使齐蒙诬惨遭横祸
周赧王三十二年(公元前283年),燕将乐毅率燕、楚、魏、赵、韩五国兵马攻破齐国都城临淄,并一举略定齐国70余座城池,齐国仅剩下即墨和莒两座城池尚未攻破。齐滑王逃亡,被楚淖齿所杀。齐襄王在这内外交困、岌岌可危的国势下,仓促在莒即位。后齐将田单力挽狂澜,智摆火牛阵,大败联军,力复70城,齐国这才免遭亡国,得以复兴。齐国蒸蒸日上的国势使当初随燕破齐的魏王坐卧不安,深恐齐襄王寻机报复。于是,魏王遣中大夫须贾出使齐国,议和修好。齐襄王对魏使臣须贾很不礼貌,责问魏国反复无常,并说先王之死与魏有关,令人切齿痛心。须贾嚅嚅而无言,不能应对。这时,须贾身后站出一人,义正辞严地辩驳道:“齐滑王骄暴无餍;五国同仇,岂独魏国?今大王光武盖世,应思重振齐桓公、齐威王之余烈,如果斤斤计较齐滑王时的恩恩怨怨,但知责人而不知自责,恐怕又要重蹈齐滑王的覆辙了。”齐襄王听完这番不卑不亢、鞭辟人里的雄辩,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心中暗自赞叹此人的胆识和辩才。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年轻人,什么也没有说。此人便是范雎。战国时期是一个游士和谋略家纵横捭阖的时代,游说成为当时士人升迁的重要途径。范雎虽欲周行天下,游说诸侯,一展平生所学,却因家境贫寒,既无钱作旅途之资,也没有托人引见之费。只好先在魏国中大夫须贾门下奔走效力,以此静观时变,等待时机,再谋出头之日。此番以随从舍人的身份随须贾前往齐国,见须贾被齐襄王数落得嚅嚅无言以对,这才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一来替主人须贾解围,二来维护魏国尊严。谁知祸从口出;范雎这番话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灾难,以致于险些送掉性命。再说齐襄王退朝以后,脑海里总也抹不去朝廷之上仗义执言的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当晚,他便派人劝说范雎留在齐国,以客卿相处。范雎义正辞严地拒绝道:“臣与使者同出,而不与同入,不信无义,何以为人?”齐襄王闻知,心中甚为敬重,特赐予范雎黄金十斤以及牛、酒诸物。范雎身在异国,肩负通使重命,岂敢擅自受用私馈之物,一再坚辞不纳。须贾身为正使,遭遇冷落,而随从却备受优惠,心中很不是滋味。范雎具实以告后,须贾令他封还黄金而留下牛、酒。范雎唯命是从。回到魏国后,须贾对这事越想越生气,他把这次出使齐国之所以受到冷遇,全部归罪于范雎,并把范雎在齐国受到齐王厚赐的情况报告了魏相魏齐。魏齐大怒,命人将范雎抓来,严刑拷打。把范雎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肋折齿落,惨不忍睹。范雎惟恐性命难保,便屏息僵卧,直挺挺在血泊中不动,佯装死去。舍人误以为范雎已死,便去禀告正在饮酒的魏相。这时,魏相正喝得面红耳热,便命仆人用苇席裹尸,弃于茅厕之中,让家中宾客轮番向席中撒溺,故意凌辱范雎,以戒后人。范雎知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得咬牙强挺。待到天色已晚,范雎从苇席中张目偷看,见只有一名卒吏在旁看守,便悄悄地说:“吾伤重至此,虽暂醒,决无生理。你如果能让我死于家中,以便殡殓,异日定当重金酬谢。”卒吏见其可怜,又贪利,便谎报魏齐,说范雎早已死去。酒酣中魏齐命仆人将范雎尸体扔到荒郊野外。范雎这才得以脱身。他乘夜爬回家中,让家人将苇席置于野外,以掩人之目;同时派人通知好友郑安平,帮助他藏匿在民间,后化名张禄,并嘱家人明日发丧。范雎果然没有估计错,第二天魏齐酒醒后,便疑心范雎未死,见野外仅存苇席,便派人至其家搜查,恰逢举家发哀戴孝,方信范雎的尸身为犬豕衔去,从此不疑。
夜通秦使下车避祸
周赧王四十四年(公元前271年),秦昭王派使臣王稽出访魏国。此时的秦国,由于孝公、商鞅变法奠定了富国强兵的坚实基础,又经惠文王、武王、昭王几代人的不懈努力,国势日益强盛。秦国有个传统政策,荐贤者与之同赏,举不肖者与之同罪连坐。因此;秦国的有识之士,都随时留意,访求人才。郑安平听说秦使臣来魏,认为时机已到,便身充贱役,去服侍王稽,想从中代为范雎通融。郑安平尽心侍奉,应对敏捷,没过几天便深得王稽的欢心。一天,郑安平想寻机试探王稽,借故来到王稽的房间;正巧王稽唤他近前讲话,郑安平不知何意,缓缓地走过去,王稽悄悄地问他:“魏国是否有贤人,愿与我一起归秦?”郑安平喜出望外,忙答道:“我乡里有个张禄先生,想要拜访使君,论述天下兴亡之事。只是有仇家在此,不敢白日造访。”王稽也不介意,连忙道:“白日不便,可在夜里来见。”当天夜里,郑安平让张禄也扮做仆人模样,悄悄来到公馆,拜见王稽。两人就座,促膝畅谈天下大势,范雎指点江山,如在目前。未待范雎把话说尽,王稽已确认范雎是个少有的贤才,便与他相约,道:“我归国之日,先生可在魏国京郊三亭岗之南等候。”约罢而散。几天后,王稽完成使命后辞别魏王和群臣,驱车回国;当行至三亭岗南面时;忽见林中钻出二人。正是张禄和郑安平。王稽大喜,以车载之,西驰而去。王稽一行驱车行至秦国湖县时,远远望见前方尘土飞扬,一队车骑急驰而来。范雎是个有心人,见状忙问:“来者何人?”王稽认得前驱,若有所思地回答:“这是当朝丞相穰侯魏冉,像是东行巡察县邑。”范雎虽然身处陋室,却始终关注着时局动态,对秦国政局多有了解。眼前的穰侯魏冉乃宣太后之弟,秦昭王之舅;把持朝政,专国用事,是秦国头号权臣,与华阳君、泾阳君、高陵君并称“四贵”。他每年都要带着大队车马,代其王周行全国,巡察官吏,省视城池,校阅车马,扬威作福。权位已经登峰造极,炙手可热。秦昭王虽然不满,但心畏太后,也只好听之任之。范雎对魏冉当然早有所闻,忙说:“我听说穰侯专权弄国,妒贤嫉能,厌恶招纳诸侯宾客;我如与他会面,恐其见辱。我且藏匿于车厢之中,免生意外。”王稽依言安排。不一会儿,穰侯车马赶到,王稽连忙下车迎拜,穰侯也下车相见,例行公事地寒暄慰勉之后,穰侯来到王稽车前,问道:“关东情况怎样?诸侯有何事变?”王稽鞠躬回答:“没有。”穰侯目视车中,又察看了一下随行人员,接着问道:“车中是否带来诸侯宾客?这些人实属无益之人,只能扰乱我秦国而已。”王稽连称:“不敢!”穰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不便久久盘查,遂率众东去。一场虚惊过后,王稽连忙扬鞭策马。他正在暗赞范雎神机妙算,却见范雎从车厢里钻出来说道:“据我所知,穰侯这个人性疑而见事迟,刚才已疑车厢有人隐藏。忘记搜查。事后必然悔悟,势必掉马来追,我还是再避一下为好。”于是,范雎下车,从小路步行而去。果然、王稽车马才行10余里,忽听背后马铃声响,穰侯遣20余骑从东飞驰而来,声称奉丞相之命前来搜。查,遍索车中,见并无外国之人,方才转身离去。王稽暗自叹道:“张先生真智士,吾不及也!”于是催车前行,遇上张禄,邀其登车,一同向秦都咸阳进发。从此,范雎得到了一展才华的大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