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鼐的书法造诣很深,包世臣、沙孟海、叶百丰等人都对其成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尤其是包世臣,更是将姚鼐的书法作品放在“逸品下十六人”中,包世臣更是推邓石如、刘石庵及姚鼐为清代书法之冠,将姚鼐的行草书列为妙品,故姚鼐非独特文美,其翰墨亦为世重。
姚鼐是典型的帖派书家。他的书法遵循正统帖学一路,所呈现给人们一种秀逸、温和、不激不厉的中和之美。姚鼐既重视传统,以古为师,又注重创新,融自己的观点于书法之中,从而形成自己的风格。姚鼐博采众家之长,书法不断精进;书体能真、能行、能草;作品雅洁可观,以神韵为宗;用笔刚柔相济,阴阳和谐,深得中和之美。
姚鼐书法初学董其昌、赵孟頫,书作《致何道生》内容虽短小精悍,通篇气韵流畅,矍然有凌云之气,是地道的董其昌风格,章法上错落有致,字与字之间接头连尾,鱼贯而行,行距拉开,文人学者气息跃然纸上。又如姚鼐写给友人汪志伊的信札,整幅作品分行布白将董其昌的秀逸疏朗和赵孟頫的平和端庄相结合,书写节奏上稍有变化,有轻盈,有敦厚,对比明显,具有神气清夷、迥出尘俗的精神面貌。随后姚鼐突破董氏,进而取法米芾、李邕。姚鼐中年主要学李邕的《岳麓寺碑》,将李邕碑中的险峻欹侧之势化为雍容端庄的行楷风貌,董其昌也以李邕为骨而化其雄强为淡雅。
姚鼐临《李北海缙云三帖》是其书法作品中极为少见的临摹作品,此帖吸收了李邕用笔中结字宽博、开张的特征,结体上将李字的中宫收紧把握得很到位,李邕字势的欹侧在姚鼐笔下更多的是平正、端和之感。行笔从容舒缓,行中带有楷法。章法上和李帖比较收敛而不拘谨,忠实原帖的神貌。同时分行布白紧紧把握原帖精神,注重形似,以形传神,追求内在韵味,显得挺拔奔放,但不失天真纯和之趣。同时用墨浓润饱满,线条开张中洋溢着洁净恣肆的个性。在笔法上,行书中寓有楷味,而笔势、形体相连之处又有行草的意趣,流畅运笔中显现出迅疾的节奏,为姚鼐集大成之作。
在书法已经达到一定造诣时,姚鼐临颜真卿以除去学董的婉柔、扁薄的线质特征,并追上二王。在姚鼐临《争座位帖》(图册首张)中圆劲秀拔的线条、疏宕恣意的感觉在姚鼐的笔中演绎得恰到好处,枯笔的运用、浓淡相间的墨韵使得整幅作品画面感对比强烈。此幅既有颜真卿外拓雄强的一面,又有赵孟頫秀润婉约的一面。不仅如此,姚鼐此时的小楷书颇具倪瓒的风格,通过倪云林而上溯魏晋钟繇,尊古溯源,不流于俗气。用笔爽劲而妍润,结体偏扁,多出波磔,饶有隶意,耐人寻味。
晚年的姚鼐书法专攻王献之,取王献之之势,而运董其昌之法。他的小行草手札自始至终保持着《阁帖》中二王的面貌,贯彻的是以王字为中心的传统帖学之路。譬如姚鼐的《行草七绝》正文四行,虽取法董其昌,但却以“二王”为源,得其神髓、神韵。清疏枯淡,气洁神清。笔力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个别字虽笔画纤细,但线条质量极高,不失油滑。行笔不仅不慢,适当的连笔,使整幅作品更加鲜活、灵动。
姚鼐论书既注重向古人学习,也看重创新。他主张反复临习,细心体悟前人书法中的精神。他认为学习书法要遵循一定的法度,同时又要在不背离法的基础上敢于变法,勇于创新。初学书法,人们总会要求自己临摹得要准确,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不再仅仅局限于形似,而是要求神似。这一阶段,人们追求的是与古人在精神上的共鸣,即学习书法要先入古,再出古,出古就是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