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娥,生年不详,赵郡平棘(今河北赵县)人,父亲李希宗,曾任东魏上党太守、北齐御史等职。李祖娥具有很高的文化修养,且天生丽质,被东魏丞相高欢一眼看中,将她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高洋为妻。
李祖娥长得非常漂亮,《北史·北齐书》称其“容德甚美”;清代鹅湖逸士在《老狐谈历代丽人记》中云“高后李祖娥以秀慧而绝艳……秋波善睐,神光动人”,其美貌“亘古所无,所谓横绝千古之丽”,并将李祖娥与西施、王昭君、张嫣、张宝珠并称为中国历史上真正的“五大美女”。与李祖娥相比,高洋“黑色,大颊兑下,鳞身”(《北史·高洋本纪》),皮肤黑、五官歪还好说,而他那满身一碰就掉渣的牛皮癣谁见了都会倒胃口。不过,高洋对李祖娥十分爱重,李祖娥先后为高洋生下了高殷、高绍德两个儿子。
天保元年(550)五月,高洋灭掉东魏,建立北齐。当时,高洋比较宠爱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发妻李祖娥,一个是小妾段氏。立谁为皇后?是个问题。高氏皇族是鲜卑化的汉人,高隆之、高德正等宗室以“汉妇人不可为天下母”为由,奏请高洋“宜更择美配”,恳请“立段昭仪,欲以结勋贵之援”;而尚书令杨愔则“固请依汉、魏故事,不改元妃”(《北史·后妃传》);高洋最后一锤定音,让李祖娥戴上了凤冠。按当时情况,北齐政权草创之初,政局还不够稳定,非常需要一股强大的势力来巩固皇权。高洋的小妾段氏(段昭仪)出身鲜卑贵族,父亲段荣是高欢的亲密战友,母亲是太后娄昭君的亲姐姐,哥哥段韶又是平原王、冀州刺史、司空、录尚书事,段氏本人更是“才色兼美”,和高洋的感情非常好,是做皇后的最佳人选。在这种情形下,高洋坚持立汉人李祖娥,应该说是很重视结发之情的。
高洋是一个非常残暴的兽性皇帝,特别是晚年酗酒,精神失常,动辄打骂后宫妃嫔,“帝好捶挞嫔御,乃至有杀戮者”,而对李祖娥却“独家礼敬”。如,高洋为了逗李祖娥开心,时常“袒跣奔跃”;甚至“唯与后寝,侍御皆令出外”(《北史·高洋本纪》),只与李祖娥一人同房。天保十年(559),神智稍清醒一点的高洋突发奇想,将李祖娥改称为“可贺敦皇后”。“可贺敦”即“可敦”,是吐谷浑、突厥、回纥等少数民族对皇后的称呼。那么,高洋为何要给李祖娥改这么个别扭的名号呢?笔者认为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高洋有雄才大略的一面,为了统一天下,需要吐谷浑等势力的支持,将皇后改称“可贺敦”,可以拉近周边少数民族政权与北齐的亲近感,是怀柔少数民族、满足国家利益的需要;其二,高洋的母亲娄太后是鲜卑人,一直李祖娥这个汉人儿媳有抵触,将李祖娥称作“可贺敦皇后”,以此来讨好鲜卑积习已深的母亲,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一下婆媳关系。
当然,这只是笔者千年后的分析,至于当年高洋怎么想的,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李祖娥还没弄清楚“可贺敦皇后”什么意思,高洋就病逝了。高洋死后,高殷即位,李祖娥以生母身份成为皇太后,名号也由“可贺敦皇后”改为“昭信皇后”。虽然贵为皇太后,但上有操纵实权的太皇太后娄昭君,下有近乎傀儡的年幼儿子,李祖娥当时的处境相当尴尬。乾明元年(560)初,辅佐高殷的杨愔、高归彦、燕子献等人准备将娄太后赶到北宫,由李祖娥临朝听政。但是,杨愔等人的计划还没有付诸实施,娄太后便得到了消息。旋即,娄太后命儿子高演、高湛密谋反击,将杨愔等人擒拿。
权力之争,不仅是男人们的事情,女人发起威来同样可怕,何况双方是不同民族、形同陌路的婆媳。掌握主动权后,娄太后大骂李祖娥:“岂可使我母子受汉老妪斟酌”(《北史·杨愔传》),意思是说我们母子岂能受你这个汉族老女人的欺负,简直是痴心妄想。李祖娥看到大势已去,吓得“拜谢”,此“拜谢”非拜访感谢,而是叩头谢罪。接着,娄太后又将高殷臭骂了一顿,高殷不知所措,回复“但匄儿命,儿自下殿去,此属任叔父处分”(《资治通鉴》),意思是杨愔等人全由叔父高演处置,只求留下我这条小命,我这就离开殿堂。于是,杨愔等人全部遇害。铲除异己后,娄太后于同年八月将孙子高殷废掉,改立儿子高演为皇帝。不久,高殷被高演杀死,时年十七岁。高演是个短命鬼,于太宁元年(561)十一月驾崩,他的弟弟高湛继承皇位。
高湛是个出了名的色鬼,早就想打嫂子的主意。当上皇帝后,高湛便开始对李祖娥进行要挟。对此,《北史·后妃传》称“武成践阼,逼后淫乱云:‘若不许我,当杀尔儿。’后惧,从之。”为了保全儿子,李祖娥只好屈辱地满足了高湛的兽欲。不久,李祖娥怀孕了。一个寡妇上了小叔子的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又怀上孽种,李祖娥羞愧万分,无地自容。为了避人耳目,李祖娥索性当起了“宅女”,更不允许别人进入昭信宫。不过,还是走漏了风声。一天,小儿子高绍德来看望母亲,被人拦在了门外。高绍德很生气,便在门外大骂“儿岂不知邪?姊姊腹大,故不见儿”(《北史·后妃传》),齐俗呼母为姑姑,亦称姊姊,这里的“姊姊”即母亲李祖娥。李祖娥见丑事外泄,且受到亲生儿子的嘲讽,于是“大惭,由是生女不举”,生下的女儿被她亲手掐死。
李祖娥没有想到,她的冲动行为不仅把儿子高绍德送进了鬼门关,而她自己也受到了一次尊严扫地的“裸刑”。发现女儿被杀,高湛恼羞成怒,出于强烈的报复心理,高湛派人将高绍德抓来,操起刀冲着李祖娥恶狠狠地说“尔杀我女,我何不杀尔儿?”接着,一刀要了高绍德的命。亲眼目睹儿子被霸占自己的色鬼残杀,李祖娥“大哭,帝愈怒,裸后乱挝挞之”(《北史·后妃传》)。在中国历史上,被人拿家伙狠揍的皇后有之,如高演的元皇后、李治的王皇后;众目睽睽下被脱光衣服的皇后有之,如赵桓的朱皇后、赵构的邢皇后;而被人脱光衣服后狠揍的皇后,除李祖娥外,在正史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肉体的煎熬,精神上的羞辱,让李祖娥“号天不已”。这种声嘶力竭的“号天”大哭,既是李祖娥对遭受裸刑的痛苦呻吟,也是她对多舛命运的哭诉哀嚎。
李祖娥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然而,高湛仍不解恨,派人将其“盛以绢囊,流血淋漉,投诸渠水”。过了许久,李祖娥刚从血水中苏醒过来,又被人用牛车送到了妙胜寺,“良久乃苏,犊车载送妙胜尼寺”(《北史·后妃传》)。从此,李祖娥削发为尼,在青灯古寺的陪伴下参悟佛法,苟且度日。北齐灭亡时,李祖娥虽身在化外,但仍作为北齐皇族被俘虏到北周,后辗转来到关中;隋朝建立后,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老家赵郡。从此以后,李祖娥不知所终,悄然湮没在历史长河里。作为一代皇后,作为“五大美女”之一,李祖娥的遭际让笔者心酸落泪,不由得想起了“红颜薄命”。“不幸生于季世,又嫁高氏无礼之家,迭遭污辱,几至玉碎花残”,鹅湖逸士这番话可以说是对这位薄命女子一生的概括。
李祖娥之历史评价
李百药《北齐书》:①“容德甚美。”;②“后性爱佛法”
鹅湖逸士《老狐谈历代丽人记》:①“北齐文宣皇后李祖娥,不幸生于季世,又嫁高氏无礼之家,迭遭污辱,几至玉碎花残。此殆上帝所谴,特令多受磨折,初非后性之不贞也。”;②“然论其独至之处,则汉后张嫣以淑静而绝艳,明后张宝珠以端严而绝艳,高后李祖娥以秀慧而绝艳,西施以靓雅而绝艳,昭君以丰整而绝艳;皆属亘古所无,所谓横绝千古之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