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明兵士虽盛,可积弊已久。军队内部山头主义严重,洪承畴虽然名义上统领八位总兵,而真正能够得心应手的,只有自己从陕西战场带来的嫡系部队。辽东军队自袁崇焕死后,便逐渐不听调唤,明廷只能以重金维系。其他边防军队对辽东事务也不熟悉,洪承畴本人也未与后金交锋,对后金的作战方式和军事实力没有直观的经验,边防事务也要依赖辽东军队,洪的处境相当尴尬。
同时明廷常设监军一职,多为皇上亲近之人,不是宦官,便是不懂军事的兵部文官。洪承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时间缓冲,无法全面深入熟悉辽东形势和后金战力,也没有机会磨合各部矛盾,又常受制于监军。明军在存在着如此多的问题且相当致命的形势下,贸然与金军决战,后果也就可想而知。
崇祯十四年四月,明军于乳峰山初战金军,进展顺利。洪承畴初战金军,不敢冒进,入驻宁远,兵部尚书陈新甲和监军张若麒多番催促其“刻期进兵”。洪承畴不仅精通军事谋略,更是侵浸官场多年,谋略深邃,颇负权术,深知监军代表着皇上,为求个人安危得失,向陈新甲、张若麒屈服,军队指挥权落到张若麒这个不懂军事的意气书生手中。
这也反映出洪承畴非常在意个人利益,其日后投降后金也就是情理之中。这样的个人心计盘算在明末十分常见。本来军中各部均有心机,将不由帅,而此时最高统帅权飘忽不定,明军内部更加混乱了。随后的贸然出击正入后金军“围城打援”的圈套之中。
七月,明军在宁远誓师,开赴锦州城南。皇太极闻信急援,昼夜兼行500余里,分军驻王宝山、壮镇台、寨儿山、长岭山、刘喜屯,就地挖壕,紧紧包围在松山一带,断绝松山要路。
明军此时正逢内部发生分歧,各部并未同心协力作战,与后金军两战不利,形成相持。然而皇太极终究棋高一着,后金军趁着涨潮夺取明军囤积在笔架山的粮草。
粮草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明军上下陷入更大的分歧。洪承畴主张就此与后金军决一死战,可是各部总兵基于明军与后金作战多为败绩,惧于金军实力,此时粮草被夺,决战胜算太小。若胜必为惨胜,各部损失过大,若败能够完整的带领部队撤出,朝廷就不会追究太大的责任,甚至可能还会奖赏。
总兵们各有心思,都主张撤退。最终决议清晨突围,可大同总兵王朴惧怕突围不成,当夜率部趁夜逃跑。这一举动顿时惊动其他各部,结果明军“各帅争驰,马步自相蹂践”,黑夜中陷入混乱和恐慌,将士散乱。总兵吴三桂、王朴等逃入杏山,总兵马科、李辅明等奔入塔山。洪承畴及其他总兵突围未成,困守松山城。此时人马损失不多,但各部散乱,被金军分别围困在各地,已失去与金军决战的实力。
崇祯十五年一月,明廷命顺天巡抚杨绳武、兵部侍郎范志完率军援赴松山,可是“皆敛兵不敢出”。洪承畴多次派军突围,都被击溃。听闻援军将至,派军六千夜袭不成,援军逡巡而不敢进。洪承畴困于松山半年之久。副将夏承德暗中投靠后金军并作内应。
二月,金军破城,洪承畴被俘。总兵邱民仰、王廷臣、曹变蛟被杀。三月,锦州守将祖大寿走出内城,投降后金。至此,历时两年之余的松锦会战以明军大败告终。明朝倾尽国力打造的九边精锐损失殆尽,精心构筑多年,历经孙承宗、袁崇焕督师的关锦宁防御体系完全崩溃,此后明朝再也无力组织起对清军的有效反击。洪承畴也迎来了其人生的最后悲剧阶段。
洪承畴降清经历了一个较为长久的挣扎,其最终的决定也令数百年史学研究者困惑不已,我想站在一个人的角度,通过洪前后所作所来为,分析其内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