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当皇后是个风险极大的活路。作为皇帝的附庸,皇后虽然持册戴冠,母仪天下,表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但在后宫残酷的明争暗斗中,在皇帝喜新厌旧的薄情下,不少皇后灰溜溜地败下阵来,有的被杀,有的被降,被废黜的更是大有人在。明宪宗第一任皇后吴氏就是个例子。
天顺八年(1464年)正月,明英宗驾崩,太子朱见深即位,是为明宪宗,时年十八岁,到了大婚年龄。三个月后,皇太后经过层层筛选,相中了都督同知吴俊的长女吴氏。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徵、告期、发册、奉迎等一整套繁杂流程,当年七月二十五日,吴氏正式受册封,成为明宪宗的皇后。
新婚蜜月,吴皇后风光了才几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明宪宗对她不够温存,甚至有些敷衍,没事老泡在小答应万贞儿那里。万贞儿四岁入宫,原是明宣宗遗孀孙太后的使唤丫头,后充任小答应,比明宪宗年长十七岁。明宪宗初为太子时,万贞儿就负责照料,因“善迎帝意”,故深得依赖。明宪宗即位后,没有给万贞儿一个妃嫔封号,万贞儿还是小答应,不过私生活还是离不开她。
一个是新婚妙龄皇后,一个是资深熟女答应,二者名号、地位有天壤之别。可明宪宗对万答应依赖惯了,还在蜜月期,就撇下皇后整日老往情敌那里跑,吴皇后很窝火,对万答应很有意见。万答应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对吴皇后入宫跟自己争男人也很反感,借着明宪宗的依赖和宠爱,越发无礼,甚至对吴皇后指桑骂槐,吹鼻子瞪眼,“宠甚,多无礼”。很快,二人便成了水火不容之势。
吴皇后是后宫之主,哪受得了这股闷气,瞅准机会,逮了万答应一个不是,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对此,《明史·吴废后传》载,“后既立,摘其过,杖之”;《胜朝彤史拾遗记》载,“后立而恶之,摘其不法加杖焉”,“吴后初立,犹以宫人礼视之,加扑责”。不论是“杖之”“加杖”,还是“加扑责”,总之万答应挨打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顿。
按常理,皇后身为内命妇之首,教训后宫诸人,无可厚非,但她偏偏打了万答应,这可激怒了明宪宗。明宪宗大怒,给吴皇后下了一道敕谕,说她“轻浮粗率,留心曲调,不足以敬承宗庙,表正闺闼”,不配母仪天下。不久前,他还赞美吴皇后“毓秀勋门,赋质纯粹,有端庄静”,如今却翻了脸,要求吴皇后“上皇后册宝,退居别宫”,交出册宝,退出中宫。八月二十二日,明宪宗正式下诏,“废皇后吴氏居于别馆”。吴皇后从册封到被废,还不到一个月,没出蜜月期。
吴皇后被废后,搬进了冷清的西宫,也算是冷宫,凄苦度日。废掉了吴皇后,明宪宗另立王皇后。王皇后是个聪明人,她吸取教训,不但不敢招惹万答应,还每每为万答应挡风遮雨,刻意巴结,故二人相安无事。打败了吴皇后,笼络了王皇后,万答应如日中天,不可一世,以至于“六宫希得进御”。成化二年(1466年)正月,万答应为明宪宗生下第一子,不久被册封为贵妃。
好景不长,该皇子夭折。为了子嗣,明宪宗暗地里宠幸了宫人纪氏,纪氏怀孕后吓得不敢声张,唯恐遭到万贵妃毒手。这时,被废黜的吴皇后帮了一个大忙,“后退居西宫,适纪氏以怀妊故,惧万妃不测,居后宫傍。生孝宗,而后保护之备至”。对于“救命”之恩,明孝宗没齿难忘,“念后恩命,服膳起居,一如母后礼”,给了吴皇后优厚的生活条件。后来,明孝宗甚至还想恢复吴皇后的名号,但遭到王太后(明宪宗王皇后)的阻挠,终成憾事。正德(1506年—1521年)中,吴皇后薨逝,以妃礼下葬。正所谓:一时泄私愤,造成千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