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宋孝武帝刘骏除了嗜杀、好色,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狎侮大臣,给大臣们起外号。
刘骏文武双全,人也长得很漂亮,史载他“少机颖,神明爽发,读书七行俱下,才藻甚美,雄决爱武,长于骑射”,连敌国北魏的尚书李孝伯都夸赞他“风骨视瞻,非常士也”。
刘骏的大臣们来自四面八方,有北有南,有丑有俊,有旁有瘦,有高有矮,有粗率有滑稽,形象各异,五花八门,他便“随其状貌,各有比类”。胡子多的,统统被他称作“羊”;侍中颜师伯缺了几颗牙,被他喊作“齴”;仆射刘秀之为人吝啬抠门,被他呼作“老悭”;太子中庶子江僧安健利轻媚,被他比作“痴人”; 光禄大夫王玄谟是北方人,被称作“老伧”;等等。每次朝会,刘骏不喊大臣的姓名,而是喊他们的外号,无非是以此取笑群臣。
除了起外号,刘骏还喜欢捉弄大臣。黄门侍郎宗灵秀,身子很胖,拜起不便,每至集会,刘骏就故意多给他赏赐,让他不断地跪拜、起身,以为欢笑。他还专门给光禄大夫王玄谟作了一首诗:“堇荼供春膳,粟浆充夏餐。包酱调秋菜,白醝解冬寒”,说王玄谟春天吃野菜苦菜,夏天靠喝小米粥充饥,秋天吃腌咸菜调味,冬天靠喝白酒取暖,嘲笑这个北方佬不会享受生活。秦郡太守刘德愿“性粗率,为世祖所狎侮。……医术人羊志……滑稽,善为谐谑,上亦爱狎之”。
刘骏喜欢宴饮,每次在宴请饮酒时,他都会借着酒劲侮辱群臣,“并使自相嘲讦,以为欢笑”,命令臣属们彼此之间相互嘲讽、攻击,并以此为乐,有人不愿做,他就不高兴。当然,刘骏也有不敢惹的人,“自江夏王刘义恭以下,咸加秽辱”,他这个叔叔“姿颜美丽”,官至“太尉,录尚书六条事”,确实没办法羞辱这个长辈。另外,吏部尚书蔡兴宗,刘骏也不敢惹,因为此人“以方直见惮”,平日板着个脸,不苟言笑,非常严肃,刘骏一看算了,不和他开玩笑了。
刘骏宠爱一个昆仑奴,这小子高大威猛,他的任务就是打人,而且打的还不是一般人,都是朝廷大臣。“(刘骏)又宠一昆仑奴,名白主。常在左右,令以杖击群臣,自柳元景以下,皆罹其毒。”也就是说,刘骏如果发现哪个大臣稍稍不惬意,就让昆仑奴拿着棍棒欧击该官员,自尚书令柳元景以下,都免不了挨打。在这种情形下,谁敢对刘骏的嘲笑戏弄说个不字?凑合着来吧。
除了狎侮大臣,刘骏对祖父宋武帝刘裕也很不尊重。刘裕出身穷微,当了皇帝后仍衣着简朴,住处用土屏风、布灯笼、麻绳拂。为了让子孙知道创业艰难,他命人将他年轻时耕田用的农具藏入宫中。有一次,刘骏来到刘裕的农具陈列室,看到这些破烂,他说:“田舍公得到天下,有些过分了。”意思是嘲笑祖父刘裕是个土里土气的“泥腿子”、“乡巴佬”,这未免太不像话了。
刘骏死后,太子刘子业即位,“令太庙别画祖考之像”,画像成后,刘子业“入庙,……指世祖(刘骏庙号)像曰:渠大齄鼻。如何不齄?立召画工令齄之”。刘骏因为常年醉酒,喝出了酒糟鼻,鼻子上长满了小红疱,所以刘子业刻意命画师补上,意在让刘骏出丑。一个一辈子都在狎侮、嘲笑他人的人,最终被儿子骂作“大齄鼻”,也算是上天对他的一种惩罚和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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