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清代台湾“番地”开发档案(下)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历史-清代台湾“番地”开发档案(下)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清代台湾“番地”开发档案(下)
按 语:清代官方档案文献中,称台湾原住民为“番民”。“番民”有“熟番”、“生番”之分。其在平原地带居住受汉族文化影响较深的,称“熟番”;分散居住在高山的,称“生番”。番民的生活区域称为“番地”。康熙朝收复台湾后,如何对待和管理原住民问题,成为清政府治台政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劝垦番地到移民入台,从开山抚番到开禁招垦,清政府对台湾进行了一系列有效治理,逐步开发“番地”,客观上推动了台湾原住民生产和生活方式的转变,对化解族群冲突和促进民族融和起到了积极作用。本专题档案史料选自馆藏宫中朱批奏折、军机处录副奏折、军机处上谕档等档案,可供台湾史研究等参考。
编选者 伍媛媛
福州将军赛冲阿为查明台湾蛤仔烂地方开垦地亩情形事奏折
a 嘉庆十三年四月十三日
奴才赛冲阿跪奏,为查明台湾内山蛤仔烂番埔开垦情形,酌筹办理,恭折具奏,仰祈圣鉴事。
窃照朱濆匪船于上年八月内在鸡笼澳经官兵剿败,窜匿苏澳番界,当经奴才札饬前任台湾府知府杨廷理驰赴内山蛤仔烂番地,鼓励番勇协力堵剿。经奴才附片具奏,并声明蛤仔烂居民开垦若干,请俟办贼事竣,再行奏请圣训,办理在案。嗣据该府杨廷理禀称,该处南北狭长,约一百五六十里,东西宽一二十里至二三十里不等。中有汤水溪一道,溪北为西势,有土围五所及零星民庄共二十三处,与番社错处,男女丁口约有二万余人,开垦田亩八百余甲。溪南为东势,近溪间有民居,其余均系生番,仅垦田二百余甲,并无民庄。惟岸里社熟番在罗东地方开垦,其苏澳又在罗东之南,中隔番社。等情。奴才查蛤仔烂本系界外番地,今民人、熟番越界私垦,本应驱逐治罪。惟是开垦年久,已成永业,一经驱逐,不惟沃土抛荒,而无业游民盈千累万,实亦碍难办理。因思该处民番久已相安,且经为官出力,自应归入版图,以广声威。虽番地初辟,设官安兵,均多窒碍,而为之有渐,可期獉狉日开。经奴才行据台湾镇总兵武隆阿、台湾道清华妥议章程详复前来。奴才悉心详核,谨就管见所及逐一胪陈,恭请圣训。
一、蛤仔烂与民人错处,生番应仿照熟番之例,酌设屯弁,以资约束也。查生番向置化外,原可顺其不识不知之性,毋庸官为经理。今蛤仔烂生番三十六社,除打马烟等十二社依水傍山与居民隔绝毋庸议外,其余齐兰、武兰等二十六社,或民屯错处,或贸易相通,当洋匪窜泊之时,能知大义,为官出力,已与熟番无异,自应照熟番之例酌设屯弁,以资约束。查东势生番十三社,番丁约三千余名,应请设立屯把总一员、屯外委一员。西势生番十三社,番丁约一千余名,应请设立屯外委一员,俾令钤束番众,其各社原有头目仍循其旧。惟熟番设屯另签屯丁,为巡防差遣之用。今齐兰、武兰等社向在化外,究与熟番有间,所设屯弁只令约束番众,毋庸另签屯丁,以归简易。将来该生番等情愿剃发归化,再令造送名册,与熟番一例设屯办理。至该生番等各有垦地,足资养赡,议设屯弁毋庸另给月饷。
一、蛤仔烂流寓民人应设立总甲、董事,以便稽查也。查蛤仔烂距淡水同知衙门三百余里,其地山深溪险,流寓民人丁口至二万余人之多。此时既不便加以驱逐,即应照台湾厅县设立总甲、董事之例,俾令在地稽察,以免藏匿匪类,滋生事端。惟厅、县设立总董系由厅县官点充,今番地初开,未便草率,应令该镇、道选充,以昭慎重。查该处居民,漳人最多,泉人次之,粤省人较少,应即于该处漳、泉、粤籍民人内,择其诚实可靠为众信服者,于漳州庄内选充八人,泉州庄内选充六人,粤庄内选充二人。其一切地方命盗案件均令总董呈报淡水同知衙门查办。遇有匪类藏匿,即协同庄民查拿送官。仍将总董姓名造册送部。如一年之后办理安静,应请酌给顶戴,以示奖励,倘不胜任,立即撤回,另行点充,并饬淡水同知就近留心察查,以示严密。
一、番民开垦田园应请一律免其报升,以示优恤也。查台湾番社田亩例不升科,惟民买番地薄征租赋。今蛤仔烂现开田亩,除东势开垦二百余甲查系番业番耕,例不报升外,其西势开田八百余甲,有番业番耕者,有民人租贌番地开垦抽纳番租者,并无番地卖断与民人管业之事。惟民人为番佣耕,间有山头地角自出工本开垦之处,然亩数零星不成片段,又与番业相错,今番地初开,若遽履勘报升,殊觉扰累。查乾隆五十五年查办私垦埔地,三貂一处地亩不成片段,经部核议,免其报升有案。今蛤仔烂民垦零星番地,事同一例,应请暂缓报升,俟田亩日辟,查实民管番业之后,再行照例报升,以归核实。
一、岸里社熟番流寓罗东地方,应另设屯弁,以资约束也。查岸里社本系彰化县辖熟番,因生齿日繁,原有埔地不敷糊口,陆续移居罗东地方,现在已有二千余丁。若驱令仍回岸里本社,殊觉穷乏可悯。应请即在罗东地方限以地段,俾令垦耕自赡,仍毋许多占荒埔,致启争端。至原设屯弁相距窎远,难资管辖,应即于现在随官出力各头目内,择其为众信服者另设屯外委一员,以资约束。
一、蛤仔烂海口应责成现设屯弁、总董随时巡查,以资防范也。查蛤仔烂北有乌石港,南有苏澳,为海口门户。近年时有洋匪窥伺该处,既未安设官兵,自应酌筹防范,以免疏虞。查该处民番从前捐给租稻,团练乡勇,防守已属严密,今又设立屯弁、总董、官人,声势更壮。且开垦田亩邀恩免于升科,又无别项差徭,该番民等力有余暇,更当感激自效。除原有乡勇应循其旧外,嗣后倘有匪船窜泊,应即责成该屯弁、总董等一面报官,一面率同番勇协力防守,以昭严密。
一、三貂一带应添设隘丁,以资稽察也。查淡水地方通蛤仔烂道路,除三貂外,尚有小路二处,均应一体设立隘丁,严密稽察,毋许该处民番将铁筋军器私行带入。至番众打鹿、防兽镖枪器械势不可少,即民人垦田犁锄及寻常刀械亦未便禁绝,凡有出赴城厢市镇买制者,应令编号报官,以示防微杜渐之道。其无业游民及形迹可疑者,亦准该隘丁盘诘,毋许潜入番界,仍令淡水营厅随时严查,以靖地方。
一、民人熟番私入禁埔开垦,历年久远,失察职名无从追溯,应邀恩免予查办也。查越界私垦,地方官原有失察之咎,惟此项民人熟番,或因节次台匪滋事潜入避难,或因船只遭风击碎随地流寓,历年久远,渐聚渐多,究系何员失察,实亦无从追溯。查从前剿办林逆事竣,清查私垦埔地,所有失察文武职名均邀恩免其查议在案。现在蛤仔烂地方既请归入版图,所有失察私垦职名可否免其查议之处,出自皇上天恩。嗣后该处地方文职归淡水厅管辖,武职即归新设艋舺营游击管理,每年该游击同知亲往巡查一次,以专责成。
以上各条奴才督同该镇道等逐一核议,系属因地制宜,为目前应办要务。该生番等从此涵濡圣化,不过数年之后,生番自必尽为熟番。彼时田土日辟,民番情洽,应如何履亩勘丈、设官安兵之处,再行查看情形办理。
除应设屯弁、总董姓名及分管地段俟奉有谕旨,再由镇、道造册详咨外,所有奴才筹办缘由,谨会同陆路提督奴才许文谟恭折具奏,并绘图贴说,恭呈御览,伏祈皇上睿鉴训示。
再,奴才捧折后即由鹿耳门登舟,遵旨内渡回任。合并陈明。谨奏。
嘉庆十三年四月十三日奉朱批:该部议奏。钦此。
注:a此为奉朱批时间。
詹事府少詹事梁上国为台湾山外土田屡为洋匪窥伺宜急筹收抚四条事奏折
嘉庆十三年十二月初二日
詹事府少詹事臣梁上国跪奏,为台湾山外土田屡为洋匪窥伺,宜急筹收抚,绝盗觊,以裨海疆事。
窃惟台湾府淡水厅之北,艋舺之东,逾三貂山而南,有地一区,名曰蛤仔栏,地势平旷,北、西、南三面皆山,惟东面临海,海口有洲屿栏截之。其北隅有港曰乌石港,南隅有港曰苏澳港,两港船只彼处可自为出入,不必与台郡相闻。其间田土丰饶,居人不少。其水有三溪分流,中大溪为南北之界。其北境由乌石港入者,自北而南有头围、二围、三围、四围、五围之目,近年又增出六围,自称民壮围。又左右小围无数,皆居民所建筑以自保固者。六围南九里至大溪,逾溪即其南境。南境较大于北境,而垦田尚少,筑围尚稀。惟近北之溪洲筑有小围四,迤南二十里则有大围,自名为罗东社,皆内地人民占居者。南境港路可由苏澳直入,是以贼艘屡停泊窥伺,欲得其地为负嵎计也。盖其地未入于版图,其人遂域于化外,万一不能自守,沦为贼巢,恐海洋从兹多事矣。臣敬考雍正元年收诸罗县之北地,增置彰化一县、淡水一厅,雍正九年又增置彰化县属巡检二员、淡水厅属巡检二员,今蛤仔栏一地可否因时制宜,仿照雍正元年、九年之例收而抚之。如能善为收抚,则海疆之获益非止一端,敬为我皇上详悉而备陈之。
(与本专题无关者,均略去——编选者)
一、以使全台增土田之利也。臣窃查蛤仔栏田地,南境阔于北境,而居人则北境倍多者,盖由北山穿入程途独近也。然北境现已养给六万口,尚旷然有余田,则知南境垦耕,其利赖当更广矣。或谓台湾边界,昔曾禁民私垦,兹何以云宜垦乎?曰:此不可以彼例也。彼系傍山,此为平地;彼虑民侵,此则官垦,其情事大不同矣。夫民侵则疆界牵涉,易启争端;官垦则四至秩然,无虞弊混,此其易见者也。至番社零星散错,其惯居山谷者,向来惮出于平地。其平地之番,如淡水、彰化所有诸社,今皆为我之良民,则何能屏弃乎?臣尝考蓝鼎元《东征集》之论:淡水,竹堑也。言其地平坦膏腴,可辟田畴数千顷,岁增民谷数十万,台北民生之大利,无以加此。然地广无人,野番出入,必棋置村落,设营汛,奠民居,而后及农亩,当事者往往难之,不知此地终不可弃。恢恢郡邑之规模,气运将开,必当因其势而利导之。有官吏,有兵防,则民就垦如归市立,致万家不召自来,而番害亦不待驱而自息。鼎元又言,台北防汛空虚,半线地方乃宜设县,及安顿游击之区,今纵未能亦岂可遽置度外。云云。鼎元言此当日多不以为然,故曰当事往往难之也。至后来一一应验矣,今蛤仔栏之地正不异此。臣伏读《大清一统志》载,台湾府有硫磺山在彰化县、淡水城,相近山下之土可以煎磺。又有磺溪西流出干豆门入海,据此则台地往往有产磺之处。故今年邸报有自台私载硝磺内渡之匪船,经守备陈光求斫毙盗匪,起获硫磺至七千余斤之多,则安见山后辟地不更有煎磺之土乎!此与逸犯之逃往同一可疑而未由查办,惟能设法以经理而勿委为弃地焉,则禁物可以稽查,即逋薮亦可以永杜矣。
一、以使番社怀天朝之德也。臣窃考雍正初年总督满保题报,台湾南、北二路生番自古未通声教,近见内附熟番轻徭薄赋,饱暖优游,亦莫不欢欣鼓舞,愿附编氓。应令其照旧居处,并令文员加意抚恤,所报丁口附入版图,勿事编查,顺其不识不知之性,使之共乐尧天。每年愿纳鹿皮折银代赋,听其输纳,就台充饷。云云。又,乾隆五十三年福康安奏言,淡水、彰化二边界,从前设立土牛,禁民占垦,乃因生聚日繁,民人私佃耕种,土牛之界竟成虚设。臣周历全郡,所过近山地良田,弥望村落相联,多在舆图定界之外,旧设土牛并无遗址可寻。此等偷越民人本应惩治,惟念开垦以来,与生番日久相安,并无事故,一经驱逐,沃土既不免抛荒,而游民又无以归宿。应请照民买番地之例一概升科,免其查究。云云。以此见番界情形各须因时以制宜,不容胶执。今蛤仔栏一区,其番社当与满保所陈为一例,其民田当与福康安所陈为一例,大概番垦者归番,民垦者给民,民番所未垦者,则官为屯田而收其谷租可矣。夫福康安所称土抛荒而民无归宿者于他处均属非宜,于台地尤为不可,何者?贼目眈眈,见抛荒则难免垂涎,无归宿则愈谋勾引,此类于慢藏以诲盗者也。伏查蛤仔栏之地北境番社二十三,南境番社只十二,然北境居民转多于南者,此又番民并居两不相碍之一证。说者谓北境民多由山路出入之近,不知苏澳泊船其出入亦未尝不近,是客民所未便而洋匪则以为甚便也,可无虑乎?再观前岁南境之义民能率民番御贼于苏港,可知番与民犹属相安,夫客民杂占者,社番尚可相安,而况天朝以恩意招徕之,以良法绥定之,则其欢欣鼓舞,必有倍胜于昔时者,是使山后要地隐隐有增兵之实而无增饷之繁,台疆之利赖可永永及于无穷矣。
以上四条臣愚昧之见,未知有当与否。缘既有所闻不敢不行陈奏,是以详悉疏列,伏乞皇上睿鉴训示。谨奏。
闽浙总督阿林保为派员查勘台湾淡水厅属蛤仔栏地方酌入版图事奏片
嘉庆十四年正月初十日a
再,臣等接准军机大臣字寄,嘉庆十三年十二月初二日奉上谕:本日少詹事梁上国陈奏台湾淡水厅属之蛤仔栏地方。云云。钦此。并奉发原折前来。仰见圣主广念海外岩疆,因地制宜之至意。
伏查蛤仔栏番埔前经将军臣赛冲阿于本年三月间奏请,分设屯弁、总甲及董事、隘丁人等,以资约束而便稽查。嗣准部行,以事属创始,自应筹画详尽,庶期妥协,饬令选派明干大员察看情形,议复到日再行核办。业经臣等专委台湾府知府徐汝澜亲往该地逐细履勘,现据该守禀报,已于十一月初七日起程前往,臣等窃思该处田土丰饶,地方平旷,若收入版图,固可使化外民番咸霑乐利。惟查阅台地全图,系属三面环山,仅有东面临海。询之曾经清勘之前任台湾府知府杨廷理,据称须由淡北山背而入二百三十余里始抵三貂,再进六十余里方达番界。是蛤仔栏一处孤悬于淡水北面,逾山越岭三百里之外,今若设官置戍,必须虑出万全,熟筹久远之计,务使内外不致隔绝,可以互相策应,庶无后患。现在新调台湾道张志绪已内地东渡,臣等后又札饬该道务与署知府徐汝澜确按界址段落,察核地势番情,悉心商酌,务臻尽善。
除俟详复到日另行通盘筹议奏闻请旨外,合将梁上国原折先行附片奏缴,伏乞睿鉴。谨奏。
嘉庆十四年正月初十日奉朱批:另有旨。钦此。
注:a此为奉朱批时间。
闽浙总督方维甸为台湾屯务废弛应请通行查勘体恤番丁以资调遣事奏折
嘉庆十五年三月二十三日
闽浙总督臣方维甸跪奏,为台湾屯务废弛,应请通行查勘,体恤番丁,以资调遣事。
窃照台湾熟番九十三社于林爽文滋事时,随同官兵打仗出力,经福康安会同前抚臣徐嗣曾奏请,仿照四川屯练之例,挑募番丁四千名,于南、北两路分设大小十二屯。大屯四处,每屯四百人;小屯八处,每屯三百人。共设屯千总二员、屯把总四员、屯外委十二员。拨给近山未垦番地。其已垦番地卖断与民者,另行勘丈升科。嗣经徐嗣曾饬委知府杨廷理、徐梦麟等丈出未垦番界荒埔地五千六百九十一甲零,每甲合内地民田一十一亩三分一厘。奏准分拨屯番、屯千总各给地十甲,屯把总各给地五甲,屯外委各给地三甲,屯丁每名分别距屯远近各给地一甲至一甲六分不等,共给荒埔地五千六十九甲零。令各番自行开垦,免其纳赋,禁止民人典买。尚剩六百二十一甲零,召垦成熟,按则科租,以充屯务公用。其民人已经垦熟番地,查照乾隆四十九年勘丈之案,核实覆丈,分别升科。此外复另行丈出民人侵耕番地三千七百三十五甲零,按则升租,每年征收番银四万一千三百四十一元,名为屯租,官为征收。内除应拨给近山隘丁口粮、佃首辛劳番银二千一百三十元外,每年尚存番银三万九千二百一十一元,奏准匀给屯弁、屯丁,名为屯饷。每年例给之数,屯千总每员各给番银一百元,屯把总每员各给番银八十元,屯外委每员各给番银六十元,屯丁每名各给番银八元,于二月、八月由地方官支发。每年共支三万三千二百四十元,尚存五千九百七十一元,令各厅收贮,以备兴修水利、红白赏恤一切屯务之用。原定章程俱经部议复准,至为详备。兹臣周历台湾南、北两路,经过各屯番社体访番情,甚为艰苦,屯丁亦不足数。推求其故,总由番性愚直,民俗刁顽,官给各屯未垦之地,多被奸民社丁等串通欺诈,诱令典卖,越界霸占,剩有硗确荒埔,番丁亦无力耕种。屯务废弛,地方官并未清理。至应征屯租,原例应听县收发,嗣因间被水冲沙压,征收不齐。前署台湾府杨绍裘等议令屯弁自向民户征收,散给屯丁,不复官为经理,以至刁民抗欠,积累甚多,即有交纳,亦每为屯弁、通事侵蚀,屯丁所得无几,日行苦累,地方厅县竟不过问,亦不按年报销。所有屯弁自收屯租之议只系杨绍裘等自定章程,并未奏咨有案。现在各屯除台湾一县于嘉庆二年仍归该县征收,其余一厅三县因循至今,并未改归旧制。臣查熟番自归化以来极为恭顺,娴习枪箭,奔走矫捷。如岸里等处社番打仗尤为勇往,节年剿办林爽文、蔡牵等逆匪均经出力。该番等素性淳质,胜于台湾民俗,与漳、泉民人又无嫌怨,遇有分类械斗之案,较之漳、泉兵丁尚为得力。如果屯务修举,即有四千名番丁可供调遣,用以协助班兵,实为捍卫地方之至计。且民人侵贪无厌,剥削番社,生计日就困乏,若不亟为查办,番黎无以资生,于事尤有关系。臣现在饬委鹿港同知薛志亮查勘北路各屯,署凤山县知县顾朝栋查勘南路各屯。先将原给屯番埔地逐处履勘,凡有民人诱令典卖者,悉令自首归番管业,再将征收屯租之熟地三千七百三十五甲逐一清查,何处水冲若干,垦复若干,现应征租若干,仍归地方官征收支发,并查明积年民欠分别办理。俟查明具报后,再会同抚臣张师诚查照旧定章程,悉心会议,奏请训示。
所有委查屯地、屯租缘由,理合先行恭折具奏,伏乞皇上睿鉴。谨奏。
(朱批):另有旨。
闽浙总督方维甸为查明台湾蛤仔栏即噶玛兰地方番民情形事奏折
嘉庆十五年五月初一日
闽浙总督臣方维甸跪奏,为查明蛤仔栏即噶玛兰地方情形,先行复奏,仰祈圣鉴事。
窃上年钦奉上谕:阿林保等奏查勘蛤仔栏地势番情另行酌办一节。蛤仔栏北境居民现已聚至六万余人,且于盗匪窥伺之时,能知协力备御,帮同杀贼,实为深明大义,自应收入版图,岂可置之化外?况其地又膏腴,素为盗匪觊觎,若不官为经理防守,设竟为贼匪占据,岂不成其巢穴,更为台湾添肘腋之患乎?着该督抚等熟筹定议,应如何设官经理,安立厅县,或用文职,或驻武营,随宜斟酌,期于经久尽善为要。钦此。当经前督臣阿林保、抚臣张师诚檄行台湾道府筹议具详。旋因漳、泉民人械斗,地方官分路弹压,尚未禀办。臣至艋舺,即有蛤仔栏生番头目包阿里等,带领噶里阿完等社生番前来叩见,呈送户口清册,业已遵制剃发,呈请收入版图,并以熟番潘贤文等侵占伊地,请照熟番之例设立通事,得免欺凌。又,据该处民户头人何绘等恳请,将已垦田地照则升科,设官弹压,分定地界。各等情。臣即将该生番等奖赏,并传该民番等详加询问。淡水玉山之后,地名噶玛兰,系属番语,因闽音不正,讹为蛤仔栏。其地三面距山,东临大海,平原宽广,形若半规;北有苏澳,可进大船;南有乌石港,仅容小艇。中有浊水大溪出山东注,原在噶里阿完番社旁入海,近年故道淤浅,正溜北徙,绕过员山,径五围之东,由乌石港入海。民人所居,除五围之外尚有员山、仔溪洲、罗东、汤围、柴围、大湖围、三十九结围、都美鹤围、劳劳围、下溪洲、几穆峦、辛那罕等处及围外零户。浊水溪故道之南尽为漳人,开垦十有七八;故道之北系泉人、粤人开垦,并岸里社、阿里史社、阿束社、东螺社、牛骂头社熟番迁居其中,荒埔尚未全垦。此噶玛兰地势情形也。当令总兵武隆阿、知府杨廷理逐加勘查。据称噶玛兰南北约长六七十里,东西约宽二三十里不等。漳人四万二千五百余丁,泉人二百五十余丁,粤人一百四十余丁,熟番五社九百九十余丁,归化生番三十三社四千五百五十余丁。现应将未垦荒埔分出地界,某处令某籍民人开垦,某处令社番开垦,分划公平,以杜争执,再将已垦田地丈量升科。其员山东北地处适中,可以设官安营。头围为水路扼要之处,应设分汛。等语。
伏查噶玛兰田土膏腴,米价较贱,流寓日多,又有朱濆帮内散去伙匪及逃凶逸犯潜匿其中。上年漳人亦曾与泉人械斗,熟番互相党护,泉人为漳人所困,大半避出,以强凌弱,相习成风。凡系良善民番,皆欲设官纳赋,若竟置之化外,恐台湾日后或添肘腋之患。现经镇道等禀议佥同,俱以设官经理为宜。然该处数十年来为王法所不及,一旦绳以法度,亦不能立时安帖。知府杨廷理丁忧,巡检胡桂于该处情形最为熟悉。臣已委令杨廷理等清查田甲、分划地界,俟杨廷理查明具禀,臣再与抚臣会同妥议,详悉具奏。
所有查明噶玛兰情形先行恭折奏闻,伏乞皇上睿鉴训示。谨奏。
(朱批):另有旨。
闽浙总督赵慎畛等为台湾境内生番地亩严禁民人偷越私垦事奏折
道光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闽浙总督臣赵慎畛、福建巡抚臣孙尔准跪奏,为生番境内地亩严禁民人偷越私垦,以杜衅端,仰祈圣鉴事。
窃照台湾彰化县所辖水里、埔里两社系在生番界内,地土膏腴,惟生番不谙耕作,又无农具,爰招熟番进内开垦,因而民人共生觊觎。本年夏间,臣孙尔准赴台巡阅时,即据台湾彰化、嘉义等邑衿民及屯弁纷纷具呈请开,随批台湾道府委员勘办去后。兹据该道府禀称,遵即遴委淡水同知吴性诚、鹿港同知邓传安、彰化县知县李振青勘明,该二社系在彰化山内,中隔凶番,地形险远,只因社内人丁寡弱,不善农事,暂招附近之万斗六等社熟番前往垦种,并未呈请官为经理。今衿民一经请开,而屯弁即出而争报,不过贪其地土肥美,共相征逐,均非出自该生番之意,与淡水、噶玛兰番民自愿归入版图者不同,自应仍行饬禁,以免别滋事端。等情酌议具复前来。臣等查生番地界向系堆筑土牛为限,民人樵采,例禁侵越。今水里、埔里二社系原立土牛界外生番之地,虽熟番气类相同,并系该生番自行招入,非民人私越可比。但近来熟番与汉民交契结姻者颇多,恐藉此勾引汉奸私自潜入,溷杂难稽。或因生番懦弱,恃众逞强,肆其欺占,固非体恤番黎之道。且生番野性未驯,动辄争斗,或致杀伤肇衅,酿成巨案,尤不可不预为防杜。现在农事已毕,即令各社屯弁及通土等查明越入各熟番,概行召回,不准一人逗留在内,以后亦不许再有一人潜往。如有抗违,该厅县等立即会营拿究。然该处与熟番各社壤地相接,若不严设禁令,则内有旷土,外有游民,防范稍疏,奸徒势必偷越。
查集集铺内木栅二处为入山隘口,从前原有禁碑,因无逻守之人,几成虚设。应请于该二口设立专汛,即饬北路协副将于彰化营内就近移拨弁兵,实力防堵,毋许番民擅自出入。并令鹿港同知、彰化县每年分上、下两班轮往巡查一次,仍按月取具汛弁及屯弁、通土等切结,由厅县加具印结,备文通报,并责成台湾镇会同该道府严行查察。该弁兵如敢任意疏懈及徇情私纵,即分别斥革治罪。如该厅县视为具文督查不力,亦即据实详请奏明,交部议处。俾文武共知警惕,庶奸民不敢再生窥伺,以绝衅端。应建营房等项为数无多,即由该道府等酌议捐办,如将来该生番涵濡盛泽
(朱批:不必开端,永当禁止),向化输诚,再行察看情形,奏请准予开垦,以广皇仁。
所有生番地亩现应严禁私垦缘由,谨合词恭折具奏,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朱批):另有旨。
着为彰化县所辖水里等社系在生番界内严禁私垦事上谕
道光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道光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内阁奉上谕:赵慎畛等奏请严禁民人私垦生番境内地亩一折。福建台湾彰化县所辖水里、埔里两社系在生番界内,向以堆筑土牛为限,民人樵采,例禁侵越。近年以来,该处生番因不谙耕作,将熟番招入开垦。据该督等查明,该熟番与汉民交契结姻者颇多,恐汉奸私入,溷杂难稽。或因生番懦弱,逞强欺占。该生番野性未驯,必致争斗肇衅,酿成巨案,不可不严行饬禁。现在农事已毕,着即饬令各社屯弁及通土等查明越入各熟番,概行召回,不准逗留在内,以后亦不许再有潜往。如敢抗违,该厅县等立即会营拿究。并着于集集铺内木栅二处隘口设立专汛,即饬北路协副将于彰化营内就近移拨弁兵,实力防堵,毋许番民擅自出入。鹿港同知、彰化县每年分上、下两班轮往巡查一次,仍按月取具汛弁及屯弁、通土等切结,由厅县加结通报,并责成台湾镇会同该道府严行查察。该弁兵如有疏懈、徇纵情弊,即行分别斥革治罪。倘该厅县视为具文督查不力,亦即据实参奏,交部议处。该处开垦一事嗣后不必开端,永当禁止。该督等务饬属认真稽查,毋得日久生懈,以靖地方。该部知道。钦此。
闽浙总督颜伯焘等为台湾山后垦地入不敷出请听其荒芜事奏片
a 道光二十一年五月十三日
再,臣等又据台湾道姚莹禀称,台湾山前界内无土可开,惟查有山后噶玛兰界外未入版图之奇来、秀姑峦、卑南觅三处地方,约数百里,尽系生番种落,地颇平衍,可以垦种。间有粤人乘驾小舟,由凤山县之瑯娇僻处登岸,至山后开垦,为凶番所阻,屡经严禁透越,取有粤籍头人切结。等情。臣等查台湾在前明时,曾为红毛夷人所踞,逆夷倘经败衄窜此,或以山前有备,谋取山后番地,图为巢穴,不无可虑,似不如先取其地,以杜后患。惟该处山岭重杂,草树蒙翳,生番性凶嗜杀,抚绥幸可相安。若前往垦种,以兵护行,势必妄生疑惧,煽动全番。若不用兵,则必厚赏生番,召徕民夫开垦,非十余年之功不能成熟,非十数万之费不能竣事。且既经开辟,则必设县为理,守以重兵。果能帖然相安,自属甚善,设有意外,山前之兵应援无及,必致掣肘,而从此多一地方即多一部署。纵所入竟敷所出,已属无余,倘更不敷,是转滋费。与其辟之未得便宜,莫如听其荒芜,较为妥协。
臣等愚昧之见,是否有当,谨附片具奏。
道光二十一年五月十三日奉朱批:依议。钦此。
注:a此为奉朱批时间。
闽浙总督刘韵珂等为请饬署鹿港同知史密等办理试垦番地事奏片
道光二十六年十月初六日
再,试垦番地事涉开创,必当慎重于未事之先,方可责效于既事之后。如蒙谕旨准行,臣刘韵珂当于明春过台巡阅之时,亲诣各社查看一切,断不敢因镇道等勘履在先,稍形疏略。惟自试垦以至开竣,历时甚久,并非克期所能蒇事。其间如设官驻兵、丈田授地与夫兴建城池衙署、置造屯隘营房以及开通道路、疏浚沟渠各事宜,头绪纷繁,措置不易。且试垦地亩数至一万二三千甲,承垦之人因多而各工并举,需用夫匠为数亦伙。民番杂处,良莠混淆,弹压稽查,尤关紧要。在臣等远隔重洋,既属无从遥制,即该管镇道虽职司督办,但驻扎郡城,亦虞鞭长莫及,若不遴派精明干练、熟悉情形之员驻彼经理,恐不能妥速集事。查署鹿港同知史密胆优识卓、守洁才明,北路协副将叶长春有谋有勇、办事老成,均属缓急可靠之员。史密自署事以来,卓着循声,民番畏服。臣等闻其此次系入番社,各番众均为持刀绕卫,并各进以鸡鹿饼食,群称之为老祖,是其威孚有素可以概见。叶长春在台年久,熟悉该处情形,兵民亦甚爱戴,此次与史密同入内山操纵,悉合机宜。嘉义营参将吕大升勇干有为、谙达番情。所有将来试垦事宜,应请旨即饬署鹿港同知史密总司其事,北路协副将叶长春、嘉义营参将吕大升协同办理,其余分任其事之各员弁,再由臣等拣委明干,随同史密等相机筹办,以专责成而免贻误。倘仰邀俞允,叶长春现于保列一等案内应行送部引见,并乞恩施暂行展缓,俟开垦事竣,再行给咨北上。
臣等为慎重要务因材器使起见,谨合词附陈,伏乞圣鉴。谨奏。
道光二十六年十一月初九日奉朱批:候旨施行。钦此。
闽浙总督刘韵珂等为台湾水沙连六社生番输诚内附请归官开垦事奏折
道光二十六年十月初六日
闽浙总督臣刘韵珂、福建巡抚臣郑祖琛跪奏,为台湾水沙连六社生番输诚内附,并献纳各社舆图,吁请归官开垦,现饬该管镇道查勘情形妥议筹办,恭折奏祈圣鉴事。
窃照台湾四面环海,大山南北亘峙,山以西系属内地,山以东系属番社。而彰化县所属之水沙连内山即系生番地界,坐落县之东南,距城百有余里。各生番分社而居,其田头、水里、猫兰、审鹿、埔里、眉里等六社毗连一处,南北袤延一百余里,陂原沃野,地尽膏腴。而水里社山泽之秀丽,埔里社壤地之宽平,尤甲各社之上,向禁民人私入樵采。道光四年,前抚臣孙尔准过台巡阅,曾经彰化、嘉义两县衿民及屯弁等呈请开垦水里、埔里二社番地,当因其时水、埔二社中隔凶番,地形险远,且非出自生番之意,与淡水、噶玛兰番民自愿归附者不同,恐开垦别滋事端,经前督臣赵慎畛会奏饬禁,并请于入山隘口设汛专防。复令鹿港厅同知、彰化县知县每年轮往巡查,以杜偷越,奉旨允准。二十一年,前给事中朱成烈以台湾旷地甚多,奏请开垦。复经前督臣颜伯焘、前抚臣刘鸿翱援案复奏停止。各在案。臣刘韵珂抵任后,因恐该同知等日久生懈,巡查稍疏,节经照案严饬,务令实力稽察,不准内地奸民私越占垦。
兹据署鹿港同知史密禀称,本年正月该同知会督北路协副将叶长春、署南投县丞冉正品,带同通事番目,亲至水沙连内山巡查。行至山口鸡胸岭地方,即有田头等社番目摆典等率众出迎跪接。该同知等即令该番目等导入社寮,传集番众,宣布皇仁,逐加抚谕,赏以红布、盐糖等物。该番众等均极悦服,并据田头社番目摆典、水里社番目毛蛤肉、猫兰社番目六改二、审鹿社番目排搭母、埔里社番目督律、眉里社番目改弩等,率领六社番众男妇老幼共一千一百六十三人匍匐前来,苦诉伊等衰弱穷困,各社番地悉成旷土,伊等不解耕种,以致生计日蹙,无可谋食,情愿剃发易服,改为熟番,求准内附,并献纳各社舆图,吁恳归官经理。该同知等察看情形,极为真挚,且俱已剃发,势难拒阻,遂复赏给各番衣裤一千余件,谕令各回本社,听候禀请查办。该生番等欢欣鼓舞,感谢而回。该同知等即将田头等六社番地顺道履勘,约可垦田一万二三千甲,按则升科,每年可征正供谷三万数千石,足成闽省一大厅县。应请援照淡水、噶玛兰之例,设官抚治,并建设城池,以资保障。如蒙准行,统计文武廉俸、役食兵饷,岁需银不过六千两,以岁收之正供尽数支销,尚可余谷二万余石。其未经升科以前,应需一切经费约需洋银三十余万元,现在彰、嘉两县绅衿认捐洋银已有十八万余元。其应开番地,除该同知自认捐垦二千甲外,该绅衿等亦认垦七千余甲。其余不敷经费、未认田亩,陆续劝捐招垦,尚易为力。将来开垦与兴建并举,当不致有缺误。等情禀请具奏前来。并据台湾镇总兵武攀凤、台湾道熊一本、台湾府仝卜年据禀转详。臣等接阅详禀,参酌于封禁、开垦之间,熟筹乎因革、损益之理,并默察夫今昔时势之宜,利弊判然,情形迥异,胪举所知,敬为我皇上详细陈之。
台湾孤悬海外,民情浮动,不逞之徒动辄逞凶械斗,甚或造谣聚众,谋为不轨,迨经兵役跟踪寻缉,而该匪徒等明知水沙连内山为兵役缉捕难至之区,遂各相率逃入,潜匿深藏。开辟则地归疆理,建厅设汛,棊布星罗,匪徒既无从托足,地方即可期静谧,是其祛弊者一。台湾向无土着,多系闽、粤两籍之人,从前地广人稀,物产丰富,力作经营,在在皆可谋食。近则生齿日繁,生业乏术,有游民而无恒产,鲜不流为盗贼。开辟则驱之力田,赡养无数穷民,耕凿相安,自可消患于未萌,是其祛弊者二。水沙连地土肥美,甲于全台,虽内地民人例禁私越,但小民趋利若骛,既知其中有土地可耕、木植可采,总难保必无私越之人。即使加谨巡防,迭增厉禁,亦难保必无官来则去、官去复来之弊。久之呼朋引类,盘踞日多,为害滋深。开辟则按户授田,奸匪无从混迹,可免意外之虞,是其祛弊者三。佳里兴等各社野番系在水沙连各番社之后,台湾不法奸徒向有勾引佳里兴等社野番潜出卡隘,扰害边民之事。内地兵役因水沙连番社居中隔绝,不能深入查拿,以致该匪徒等负固恃险,顾忌毫无。开辟则水沙连番社悉为我有,建设营屯,择要防守,奸徒既不能私入勾结,野番即不敢越境出扰,是其祛弊者四。水沙连各社生番向以抽藤、吊鹿为生,不谙耕耨。兹因封禁日久,社地荒芜,俯仰无资,吁恳归附。若不允其所请,既见拒于官府必串谋于熟番,即不串谋,而汉奸侦知生番求垦不允,断无不串谋熟番、私诱生番之理。迨私垦既多,生番得沾余利,再为查拿,该生番等始虽舍熟番、汉奸而求官,后必结熟番、汉奸而抗官矣。操之过急,则倚众负嵎,更难保不激而生变。开辟则番众心安,可杜私垦之渐,而熟番、汉奸即无由串谋勾结,是其祛弊者五。
台湾夙号殷阜,近因物力有限,户口频增,以致地方日形凋敝,开辟则地利较薄,岁可产米百万石,他如木料、茶叶、樟脑、药材等物为数更属不少,通商惠工,培养生机,元气可期渐复,是其兴利者一。台湾饷银向须内地拨解协济,不特虚糜解费,而且重洋远涉,疏失堪虞。开垦则岁得正供数万石,即可就地酌拨。在台湾多一分饷银,即内地少一分协解,是其兴利者二。台湾为海外岩疆,仓储不可不裕,开辟之后,正供既有赢余,而该同知捐垦之二千甲一经成熟,又可酌提充公,从此储备日见充盈,即可为地方缓急之需,是其兴利者三。鹿港向设屯丁三千余名,岁给饷银不敷衣食。开辟则调取无业番丁,酌给荒田农具,令其自行耕作,仍由官给器械,随营操演,使该屯丁等生计裕如,均得安心学习,无事则保卫沙连,有事则协助兵力,是其兴利者四。水沙连内山前控嘉、彰两县,后近噶玛兰厅,为全台腹背重地。开辟则前后呼吸相通,全台均可资策应,是其兴利者五。
其祛弊也如此,其兴利也如此,若竟重拂番情,拒而不纳,未免坐失事机。顾或谓前之奏明封禁系属老成慎重,今之奏请开垦终觉好大喜功。不知前此系衿民呈求,此次系番众献纳。前此各番未服,不能与番攘争,此次各番输诚,并可使番乐利。前此议开仅止水、埔二社,尚有田头等社间隔,越垦为难,此次田头等社均已一概请开,井里相通,并无凶番梗阻。且现在各番向化甚殷,剃发者已千有余众,实有难以遏拒之势。是今昔情形迥不相埒,自未便因奏禁在先,即胶执拘泥不予查办也。惟图功必先防患,慎始方可要终,究竟各社番地实有若干,番情果否一律悦服,地势有无险阻,城池衙署应在何处建造,文武员弁应设何等职衔,书役兵丁应设若干名数,何处应设隘巡防,何处应分屯守卫,沟渠应否开浚,道路应否疏通,授地分田应如何定立章程方可通力合作,丈亩定赋应如何设法清查方免移匿隐混,生番应如何保护,汉奸应如何翦除,开垦建置应否同时并举,捐输经费果否不致绌支,必当预为筹虑,计及万全,方不致临时掣肘。臣等现已檄饬该管镇道,亲诣番社,周历查勘,体察情形,妥议详复。
伏思国家承平二百余年,仁恩怙冒,遐迩倾心,辟土开疆,所在多有,即远边瓯脱,无不建官设汛,刊入版图。今水沙连各社虽止弹丸一隅,第该生番等裸居崖谷,性类犬羊,一旦感承高厚,剃发易衣,献图纳款,统獉獉狉狉之俦,遵荡荡平平之路,亦未始作太平之盛事。臣等又何敢壅于上闻,致负圣主子惠番黎一视同仁之至意,谨不揣冒昧,据实奏恳天恩,俯准援淡水、噶玛兰改土为流之例,一体开垦,设官抚治,俾鳀室鲸波以外,附隶王封,雕题凿齿之伦,涵濡帝泽。感沐鸿施,实无既极。倘蒙俞允,俟该镇道等勘复到日,臣等详细确核,将应办一切事宜妥议条款另折奏请试办,并绘具图说,恭呈御览。
所有水沙连六社生番献地乞垦,现饬查勘缘由,谨先合词恭折具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
再,台湾丈量地亩,向皆不计弓步,以长戈柄代之。一丈二尺五寸为一戈,积一百戈为一甲。以内地亩分核算,每甲计地一十一亩。合并陈明。谨奏。
道光二十六年十一月初九日奉朱批:大学士、军机大臣会同该部议奏。钦此。
江南道监察御史江鸿升为条陈台湾生番献地宜防流弊事奏折
道光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江南道监察御史臣江鸿升跪奏,为台湾水沙连生番献地,宜防将来流弊,敬陈管见事。
窃臣恭读闽浙总督刘韵珂、福建巡抚郑祖琛所奏台湾水沙连六社生番献纳舆图吁请归官开垦一折,奉朱批:大学士、军机大臣会同该部议奏。钦此。仰见我皇上慎重边防之至意。阁臣、枢臣、部臣必有长策,深谋折衷于至当者,原非臣浅识下愚所能旁参末议。然臣籍隶闽省,苟有闻见亦何敢不抒其诚。查原奏所称,据署鹿港同知史密禀称,该同知等至水沙连口内巡查,即有番目等迎接,导入社寮。该同知赏以红布、盐糖等物,随有番众一千一百六十三人苦诉伊等衰弱穷困,不能耕种,求准内附,并献各社舆图,吁恳归官经理。且俱已剃发,势难拒阻,遂复赏给衣裤一千余件。该同知等即将六社番地履勘,计可垦田一万二三千甲,按甲升科,每年可征谷三万余石。设官抚治,并建设城池,计文武廉俸、役食兵饷,岁需银不过六千两,以岁收之正项尽数支销,尚可余谷二万石。等情。督臣等据其所禀,又详陈袪弊兴利各条,臣愚以为生番衰弱穷困,原可无庸过问,若利其地而使民人与生番杂处,将来动辄械斗,为害转多。彼生番质类犬羊,其犷悍之性断非内地法纪所能驯服,一有犯事,操之则生变,纵之则损威。且其地业已归官,番众实繁有徒,将何以资其生计?此皆不可不长虑者。臣闻该同知史密素好邀功,其自认捐垦二千甲,恐多系奸民已垦之地。且所称番众一千余人俱已剃发,彼未见。该同知以前未知准否,何以先行剃发,又安知非该同知临时指使,期在必行此事,即云以顺番情尚多流弊,若该同知务为张大,则滋弊益深。我朝版图式廓为前古所未有,固不在得此海隅黑子番地遂为盛世也。现该管镇道亲诣查勘,尚未详复,督臣刘韵珂明岁赴台,正可顺道前往详查,能否不滋流弊,抑或分设土官以示羁縻之处,体察情形,另行具奏妥办。
臣迂愚之见,极知无当,可否饬交原议大臣略备刍荛之采,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大学士穆彰阿等为遵旨会议台湾生番输诚内附等事奏折
道光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大学士臣穆彰阿等跪奏,为遵旨会议具奏事。
本月初九日,闽浙督臣刘韵珂等奏台湾生番输诚内附献纳各社舆图请归官开垦一折,奉朱批:大学士、军机大臣会同该部议奏。钦此。臣等伏查台湾孤悬海外,设立道府厅县,民番杂处,控制维艰。水沙连番地等处久立界碑,以杜私垦,诚以台湾民情浮动,倘与番类勾连,必至酿成巨案,例禁綦严。道光四年,前督臣赵慎畛等因该处衿民、屯弁呈请开垦水里、埔里二社番地,恐别生事端,奏请于入山隘口设汛专防,禁止偷越。奉上谕:开垦一事,嗣后不必开端,永当禁止。钦此。仰见我皇上洞悉番情,明无不照,于包含遍覆之中仍寓杜渐防微之意,臣等曷胜钦佩。查二十一年,前给事中朱成烈奏请垦台湾旷地,以每岁所入供福建海防之费。经前督臣颜伯焘等奏称,生番性凶嗜杀,难以相安,所入亦属无余,莫若听其荒芜较为妥协。等语。奉朱批:依议。钦此。钦遵。各在案。兹据闽浙督臣刘韵珂等奏称,水沙连六社生番剃发易服,输诚内附,献纳各社舆图,吁请归官开垦。并称水里等社陂原沃野,地尽膏腴,难保必无民人私越耕种樵采。若开垦则地尽为我有,五弊可祛,五利可兴,未便因封禁在先即胶执拘泥,不与查办。各等语。
臣等窃思生番既已剃发易服,似未便拒而不纳,惟该番裸居崖谷,性类犬羊,此时献地投诚保无有汉奸怀诈挟私,潜为勾引,即使真意乐从,而无知之俗未经教化,岂有恒心?恐其鼓舞于前,仍复顽梗于后,倘佳里兴凶番种落与该番争扰相仇,势必为之用兵驱逐,煽动全番在在可虑。且该社等处山岭重杂,草木蒙翳,创建工程非数年之纷烦不能竣事,开辟地利非数年之耕耨不能成熟,纵按丁授田幸可帖然无事,而利之所在弊即丛生,恐将来所入不敷所出,非此时预料所及。总之多一地方即多一部署,多一部署即多一纷更。与其滋悔于后,何如慎重于先?与其远骛以图功,何如预防而思患?斟酌机宜所关非浅,重洋远隔悬揣为难。既据该督奏称,究竟番情果否悦服、地势有无险阻,尚需周历详勘,应请旨责成该督于明年二、三月渡台时亲阅情形,悉心体察,通盘筹画,务出万全。既不可拂远人向慕之诚,尤不可疏内地防维之计,果有确见再行奏闻,以便分别核办。
所有臣等会议各情,伏乞皇上训示。
再,此折系内阁主稿。合并陈明。谨奏。
闽浙总督刘韵珂为遵旨履勘水沙连六社番地并查出私垦民番分别办理事奏折道光二十七年八月十六日
闽浙总督臣刘韵珂跪奏,为遵旨履勘水沙连六社番地,体察各社番情,并查出私垦民番分别办理,恭折据实复奏,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道光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五日承准军机大臣字寄,本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奉上谕:前据刘韵珂等奏台湾生番献地输诚请归官开垦一折,当交大学士、军机大臣会同该部议奏。兹据会议具奏,该番性类犬羊,裸居崖谷,忽因衰弱穷困,献地投诚,恳请官为经理,恐有汉奸怀诈挟私潜为勾引。一经收纳,利之所在百弊丛生,有非预料所能及者,此事大有关系。着该督于明年二、三月渡台后,将该处一切情形亲加履勘,悉心体察,筹及久远,据实奏明,未奉谕旨之先不准措办,断不可轻听属员怂恿,以为邀功讨好,受其朦蔽,率行议准,致贻种种后患。凛之!慎之!原折抄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又,臣附奏起程渡台阅伍并履勘番地一片,于五月二十四日在彰化县途次,奉到朱批:知道了。又,于即亲诣水沙连各社体察番情履勘地势句旁,钦奉朱批:凛之!慎之!不可顾目前留后患也。各等因。钦此。跪读之余,仰见圣主智虑深远,指示周详,钦佩私衷,莫可言喻。
伏查水沙连六社番地,虽于道光四年及二十一年两次议开,总以与番争利,恐后患难防奏请饬禁。此次田头、水里、猫兰、审鹿、埔里、眉里等六社生番输诚献地,固由不谙耕种,谋食维艰,欲求内附,以为自全之策,与前次议开情形迥别。但犬羊之性反复无恒,诚如部议,恐其鼓舞于前,仍复顽梗于后。臣前因台湾镇总兵武攀凤、台湾道熊一本、台湾府仝卜年及署鹿港同知史密先后详禀,该员等均系亲历六社更番迭勘,咸谓番情真挚,并无他虞。察其所言,似均确有把握。而熊一本、仝卜年历任台湾又皆十数年,凡海外一切利弊,无不了如指掌。其武攀凤、史密二员,虽不及该道府之年久,而办事之结实精勤,亦与该道府相埒。既于开垦一事,剀切详陈,力请举办,自不致稍有欺饰。且其时各社生番多已剃发易服,更未便拒而不纳,致阻其向慕之诚,是以会同前福建抚臣郑祖琛奏请试垦。兹奉圣谕,敕令亲勘熟筹,自当钦遵办理,何敢因原奏在先稍涉回护。惟事关开辟,所系甚重,其地势之有无险阻,番情之果否悦服,尚不难一勘而知,开辟之与封禁孰得孰失,究属未来之事,必先参以众论,方不失于偏倚。臣遂恭录谕旨,转行遵照,一面随时随地博访周咨,有谓六社地土沃饶,若得及时开垦,可为全台兴大利者;有谓各生番族类凶顽,若不照案封禁,恐为全台贻后患者。而询之在籍之绅士廖鸿荃等,则坚以开垦为是,并云伊等戚友在台多年,深悉六社地甚肥美,果能议开,既可多产食米,亦可安插游民。数月之中,人言藉藉,虽议开多于议禁,然要皆各执其说,并无一定之论,自非亲身审查,究难决其是非。当即奏明于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四日由省起程,将兴、泉二府属陆续报获洋匪,顺道勘办。后径至蚶江登舟候风,于四月十四日放洋,次日收鹿港口,即由陆路按站前进,沿途谛访六社确情,亦与内地人言相等。臣先将台湾、凤山、嘉义三县各营官兵按次简校,并将应审案件、应理公事逐一办竣,遂督同署鹿港同知史密、署淡水同知曹士桂、北路协副将叶长春、嘉义营参将吕大升,及臣随带之文武员弁,均轻骑减从,酌带兵勇,于五月十三日在彰化县属之南投换坐竹舆,由集集铺入山,于二十日至内木栅出山,由北投一带回抵彰化县城,计八日之间将该处一切情形亲加履勘,悉心体察,谨为我皇上缕晰陈之。
查水沙连内山系属总名,而田头、水里、猫兰、审鹿、埔里、眉里六社附于中,在彰化之东南隅。南以集集铺为入山之始,南投系其门栏;北以内木栅为番界之终,北投系其锁钥。自集集铺东行十里为风谾口,又五里为水里坑,由水里坑南行三里折西登鸡胸岭,过岭五里为竿蓁林,又五里为竹林子,又五里为田头社。越社南之蛮丹岭东行五里为水里社,由水里社东北行五里为猫兰社,又五里为审鹿社,又二十里为埔里社,社名茄冬里,里北十余里为眉里社。由埔里社西行十里为铁砧山,山南有溪水一道,过溪后仍西行二十里为松柏仑,十五里为内国姓,五里为龟紫头,十里为外国姓,五里为太平林,五里为贌屯园,由贌屯园南行五里为内木栅,又二里为北投。以上自集集铺起至内木栅止,计程一百五十五里,均系约略计算,并未施弓步,较外间驲路不啻倍之。内田头社约可垦地七八百甲,生番大小男妇二百八十八丁口,番寮八九十间。水里社约可垦地三四百甲,生番大小男妇四百三十四丁口,番寮八九十间。猫兰社约可垦地七八百甲,生番大小男妇九十五丁口,番寮三十余间。审鹿社约可垦地四千余甲,生番大小男妇五十二丁口,均已迁附水里社居住。埔里社约可垦地四千余甲,其社南之一千余甲先经熟番私垦,间有生番自垦之地,均系畸零小块,不成片段,且俱将稻谷撒于地内,听其生长,并非插种之法,秧苗皆稀散细弱,难期秀实。现住生番大小男妇二十七丁口,熟番约共二千人。眉里社约可垦地二千余甲,现住生番大小男妇一百二十四丁口。统计六社约可垦地一万二三千甲。各社地均有溪流可资灌溉,且日晡露瀼,浸人衣袂,入夜更重。近山之地亦无虞旱干。其间悬崖及磴者为风谾口,古木连阴者为竿蓁林,幽篁夹道者为竹林子,壁立千仞、俯瞰群峰者为鸡胸岭、为松柏仑。至水里社之日月潭,南北纵八九里,横半之,水色红、绿平分,四围层峦叠翠。潭心孤峙一峰,名珠子山,高里许,顶平如砥,可容屋十数椽,番仓数十间,依山绕架。潭东溪源四时不竭,水边渔筏零星,隐约于竹树间。是其山水之清奇,实为各社之名胜。而平原旷野,局势天开,壤地毗连,周围约六七十里,一望无尽者,则埔里、眉里二社,尤为各社之冠。臣躬亲阅历,虽平险殊途,山泽异地,然均有道路可通,并无阻塞之处。惟南路之鸡胸岭、北路之松柏仑,山势高耸,引重维艰,而南有八仙岭一路可以开辟,北有溪水一道可以疏通,亦无虞间隔。若夫埔里、眉里两社之东有观音山一座,列岫拱环,山下悉属旷土,与社西之铁砧山遥相映对,万雾溪绕其北,史老溪围其南,其西来之水,均灌注史老溪,直达铁砧山下,与万雾溪合流而西,历彰化之大肚溪汇入于海。其合流处所滩石峻峥,水势较浅,加以浚凿,舟楫即可通行。此臣履勘水沙连六社番地之实在情形也。
而六社番情则又有大可见者。方臣甫至南投时,即有田头社生番三四十人匍匐出迎,及入山以后又有水里、猫兰、审鹿、埔里、眉里五社各生番或十数人,或数十人间段跪接,一见臣舆,均各争先恐后用手挽扶。每至一社履勘时,各生番即尽率其族众俯伏道旁,不敢仰视,内有剃发着衣履者十之七八,余尚披发跣足,男番以番布或鹿皮二块护其下体前后,女番以番布数幅裹其下体,上身亦被服番布而襟袖粗具,亦有布质褴褛不能蔽体者,其乳哺之婴,番多用布条缚系于胸背间,身无寸缕,形似裸虫,穷蹙之状有令人目不忍睹者。臣谕通事传示各番,令其不必生畏,各番均昂首色喜,惟男番眉心间有刺一王字者,体画较粗,而女番之眉心颌颏多各刺一小王字,且从口旁刺入两颊至耳垂,又湾环刺下如蝶翅状,所刺行数疏密不一,所涂颜色黄白亦不同。询知番女许字后始刺两颊,遵祖制也。当向查询归化献地是否出自真诚,各番均手指草地,亟亟首肯,惟言语啁啾,音同 舌,无从辨悉。据通事传禀,各番皆诚求开垦。臣遂饬归本社,听候勘办。各番于欢呼感谢之后,或扶携老幼径自回社,或奔走前后拥护而行。并于臣路过水里社之日月潭边,争请乘船游览。番俗以大木分为两开,刳其中而毫无增益,呼为蟒甲船,木质如铁石,长者二丈有奇,短亦丈余或八九尺,阔三、四、五尺不等。臣因番情真挚未便过拂,又欲遍勘全社形势,即徒步登蟒甲,各番等即以七八人荡桨行驶,踊跃欢腾,到处涉历,其亲爱之忱毫无虚饰。迨臣履勘六社已毕,复回至埔里社行寓,将田头社番目摆典、水里社番目毛蛤肉、猫兰社番目六改二、审鹿社番目排塔母、埔里社番目督律、眉里社番目改努,同随行番众及各社通事人等逐一传齐,严诘其献地之故,该番目等各操番音,喃喃苦诉。询之通事,据禀各番目咸称伊等因不谙耕作,各社番地悉成荒芜,其自垦之地岁收无多,不敷食用,遂致衰弱困穷,日甚一日,实有难以存活之势。幸鹿港同知进社查看,遂各献舆图,情愿剃发易服,改为熟番,求准归官经理,但蒙大皇帝酌赏租谷,俾得温饱自全,恩同再造。等语。臣因通事传供恐有捏饰,复谕令传示各番目,凡有供词不妨装演手势,该番目等各以一手扪心,一手拍地,并以拍地之手作抄翻状,以明其献地归官实系出自本愿。臣以该番众等獉处狉游,毫无知识,一旦输诚纳款,必非汉奸人等怀诈挟私,从中勾引,又面谕通事向各番目再三诘讯,各番目均摇手称无。臣遂谕以尔等既各真心内附,自当代为具奏,俟钦奉谕旨,再行遵办。各番目伏地叩头,同声感示,并各抚其手足身体含笑私语,传询通事,据禀各番目以如蒙大皇帝恩准垦地,伊等此后亦得同服衣裳、同着冠履,是以称快。及臣谕令回社,各番目或嘱通事转求臣多住几日,或求通事请示臣何时再来,或又将臣寄寓茅舍,信手指挥,絮语不休,询之通事,称系各番目因臣现寓草寮卑隘,俟臣再来时,伊等起造高大房舍以为住宿之所。臣复谕令通事一面嘉奖,一面辞复,并促其率众各归,各番目始率领男妇唯唯而退。嗣臣因公留住五日,各番众仍络绎前来,有献鹿筋数条者,有献鹿角两只者,有献鹿皮一张者,有献鹿脯番饽二盘者,并有番妇、番女以番布一二段、雏鸡一二只、鸡卵五六枚呈献者。臣酌收些须,以示不疑,亦薄赏其红布、食盐,以示体恤。各番欢欣鼓舞,叩谢不已。有时逐之使去而举步迟移,有时禁其不来而傍门瞻顾,其依恋不舍直有倒悬待解、饥婴待哺之情。复察各番,群称史密为老祖,缠绵固结,更难以言语形容。洎臣束装出社,各番众跪送纷纷,面容凄惨,臣亦不竟顾而心恻。此臣体察水沙连六社番情之实在情形也。
且匪特六社内之番情可见也,而六社外之番情亦可共见。查内山南北绵亘,界分三港。南港番性柔驯;中港番族贫弱,六社即在其内;北港生番较为蕃庶。各番虽系同类,要皆各自为社,彼此不知相顾,有无亦不相通。臣行至南投,即有南港之鸾社、毛注仔社、山顶社、巴辘头社并中港之社仔社、剥骨社、适社、木噶兰社、扣社、干打万社各生番男妇二百一十二人出迎,迨入内山,沿途一带又有中港之阿里鲜社、架雾社、包倒训社、溪底社并北港之致雾社、眉藐呐社、眉猫蜡社、吗伊郎社各生番或数十人或百余人出迎,其貌言、服色悉如六社。各生番内间有以番布、鹿皮跪献者,臣酌收薄赏亦如六社,各生番皆叩谢不遑,喜形于色。惟臣查勘六社番地与外社生番毫无干涉,何以该生番等亦麕至接跪,当向诘询。据通事传禀,前因史同知查禁内山,深入六社,随处劝谕生番不可行凶为非,并恐六社受人欺凌力为保护,伊等同深感激。兹欣闻大皇帝钦命臣前来履勘六社,是以率众瞻仰,以表恭顺之忱。臣谕通事面为奖誉,饬令回社后均抽藤、吊鹿,勤谋生业,切勿作恶犯法。各番皆欢喜叩头,复嘱通事传禀,伊等实不敢欺瞒,从前各番族众不乏作恶之人,自奉鹿港同知示谕,各番目约束紧严,各番丁无不敛迹。询据随行之台湾官役禀称,向来生番杀人,每岁多至一百余名,近一二年中杀人甚属寥寥。臣又令通事传谕各番,尔等果能如此,即是良番,大皇帝自必嘉悦。各番皆顶感无既,欣欣而去。并经臣查知有北港之平来万社生番带领番众十余人,先期来至六社内之埔里社迎候,嗣因等待日久,口粮食尽,未及见臣,怏怏而返。又有相距埔里社五六日程途南港之丹社、勿勿社、依肉阁社、改重社生番,亦各率番众二三十人随后赶至六社内之水里社迎接。丹社生番又牵活鹿六只,勿勿等三社生番亦携番布二段、鹿筋一束欲来呈献,因臣已过社数日,追谒不及,亦各无奈转回。迹其笃挚向慕之殷,断非他人怂恿所能致。至各生番所用器械,只有铁矛、鸟枪、弓矢三项。铁矛以竹木为柄,长仅四五尺,其运用时,但知两手握柄直向前戳,并不谙纵横拨刺之法。施放鸟枪必须用架,且一出之后,若再装药下子,燃火勾机,必迟至半刻之久方能完竣。弓矢则以竹为之,弦用苎绳,发矢不能及远,着物亦不能深入。内山并无虎狼,打牲全恃猛犬,若凭技艺,十不获一,即其逞凶杀人,亦只伺单身入山樵采者而暗伤之,并不敢出山肆虐。臣访询明确,深知内山生番不但懦于湖南、广东之瑶匪,并且不及四川之倮夷。此臣体察水沙连六社外各社番情,并查悉各生番械技之实在情形也。
惟是番地固贵周勘,番情亦应详察,而私垦之犯更宜严切查究。臣自入六社之后,即督同史密、曹士桂及随从员弁带领通事分投清查,并令各社番目将自垦之田逐一指认。查出埔里社有私垦地一千余甲,猫兰社有私垦地五六甲,眉里社有私垦地二三百甲,其田头、水里、审鹿三社并无私垦。当向各社番目查讯,据通事禀,据埔里社番目督律供称,伊祖父在日,因不解耕种,曾招熟番佃垦社地,岁收租谷,尚敷养赡。近来熟番增多,每年给租有限,难资糊口,各熟番尚无凌逼情事,至伊祖父于何年招佃,各熟番垦地若干,并应纳租谷若干,伊实不知。讯之通事,亦坚供不知各熟番系何年进社,并称生番愚蠢,实皆不识数目。传集各熟番头目罗国忠等逐一研鞫,佥供伊等只知祖父早年因埔里社生番招佃,遂各挈眷入社,代垦纳租,伊等在社生长,并不记始自何年,亦不知本社社名、坐落何处。现种番地即系祖父遗业,实非伊等私垦,所纳谷租均系酌量给予,有减无增,各生番从不计较多寡。兹奉示谕,始知犯法,亟应遵谕搬迁,惟出社后安身无处,讨乞无门,男妇老幼二千人势必尽成饿莩。当各伏地碰头,泣求恩施格外。各等情。究诘至再,各供不移。臣查该熟番等本系埔里社生番招佃,与违禁自行私垦者究属有间,况其祖父进社时该熟番等尚未生长,迨历年久远,递相承接,只知为先世之遗田,并不知为私开之禁地,现在聚族而居,已有二千丁口,若竟绳之以法,与明知故犯者既无区别,且人数众多,诛之亦不胜其诛。臣再四思维,自不能不暂为权变,当即严谕该熟番等本季番租断不准减少,听官照例收给生番,刈获之后亦不准再种,俟奏奉谕旨,如不准开垦,即各率族迁徙。各熟番倾心感服,旋即呈具切结存案。复向猫兰社番目六改二、眉里社番目改努查讯,两社私垦之犯各有若干,私垦始自何时,是否系各番目招引进社。又,据通事传禀,猫兰社内私垦者只有二十余人,俱系汉民,不知是何籍贯。眉里社内私垦者男妇大小约共四五百人,俱系外来熟番。两社内向俱无人私垦,该民人、熟番等均系本年正、二月间先后来社搭寮、垦种,并未议租,各番目等实无招佃情弊,私垦各犯闻知臣入山查勘,均各逃逸。并据署鹿港同知史密面禀,上年伊查禁内山亲历各社,只知埔里一社有生番招引熟番佃种情事,伊因防患将来,是以通禀试垦,其余五社绝无私垦之人。迨禀请试垦之后,又恐民番先自偷越,即商同北路协副将叶长春会拨兵勇丁役,在北路之内木栅地方设卡稽查,嗣因奉旨不准措办,随将原拨兵勇撤回。各等语。是猫兰、眉里二社私垦之犯,其为侦知兵勇撤后,始行偷越无疑。查私垦番地大干严禁,乃该民番等竟敢因撤回兵勇,潜入私开,实属藐玩。当饬北路协副将叶长春、嘉义营参将吕大升协同史密督带兵勇,将该二社私插秧苗全行划除,间有已届成熟者交官暂时经理,俟收割后匀给各番,并将草寮拆毁,仍饬严拿各逸犯,务获究办。旋据史密密禀,访有今春新来熟番徐戆棋一犯倡垦番地,生番侧目,积恶最稔,尚在眉里社树林内藏匿。臣严谕史密、叶长春等将该犯设法拿获,讯认倡率私垦,发掘番目改努幼侄坟冢抛弃尸骸及焚毁木寮、抢夺牛物各情不讳。质之改努,亦无异词。并向徐戆棋究出殉葬铁器,经改努认明领回。臣以徐戆棋穷凶极恶,若不就地正法,既无以慑熟番之枭,又何能安生番之心?遂将徐戆棋恭请王命,在眉里社处斩枭示,以为惩一儆百之计。一面出示晓谕,如敢再有私垦凌逼生番者,与徐戆棋同罪。各社生番并埔里社招佃之熟番,同称畏服,而改努更感激涕零,叩谢不已。此又臣在六社内查出私垦分别办理,并将欺凌生番之犯访拿审办之各实在原委也。
伏思我国家开疆拓土二百余年,声威所敷,东渐西被,虽远边荒陬,无不尽入版图,幅员之广,实为汉唐以来所未有。兹水沙连六社番地不过蕞尔一隅,或禁或开,本属无关得失,特以生番之率众来归,由于不知耕耘,生计日蹙,而招佃之熟番又皆减租欺朦,其所以期得官为抚治者,实藉此为保卫身家之图。若不俯顺番情,则生番日益困穷,熟番日益横肆,势必至尽戕其生,尽并其地不止,久之呼朋引类,日聚日多,而无赖之徒、负罪之犯,亦得以无官查察潜迹遁藏,从此俦类互分,必致倚强而凌弱,党与既众,更恐拒捕而抗官,得逋逃之薮,为负嵎之谋,其贻患殊难逆料。纵熟番不难驱逐,而利之所在,中趋若骛,能禁今日之不来,不能保异日之不往。从前竖碑立界,设隘分防,立法何尝不密?乃私垦者仍有二千人之多,可见禁令虽严,总难期历久无弊。即谓驱逐之后厉禁迭增,竟无敢或有逾越。而被逐熟番数至二千,既无本社可归,又无田庐可守,饥寒交迫,势必致流而为匪。台湾地狭人稠,流匪本多不靖,又何堪再益此二千流匪也。一经开垦,则分疆画界,计亩授耕,生番收其租息,既各鼓腹无忧,熟番得以力田,亦皆养身有具。有恒产斯有恒心,谁不相安乐利?而抚驭兼有文武,巡查又有兵役,则一切无赖之徒、负罪之犯,更属无从托足。原议者或谓台地民情浮动,械斗、竖旗层见迭出,若再开垦番地,设将来内地匪徒竟与番类勾连,剿办必更费手,不知匪徒与番类声气本不相洽,溯查历年档案,只有因官兵不敷派拨,酌调屯兵协剿匪徒之案,并无匪徒、番类互相勾结随同附和之事。即如乾隆五十三年首逆林爽文逃入六社,经埔里社番众协同官兵、社丁人等将该逆生拴缚献,而林爽文家属并经水里、田头两社生番拿获捆送,此更足为内地匪徒不能勾连番类之明证。又或谓生番世隶化外,罔知法度,现虽困苦来归,迨衣食充裕,无所顾虑,安见不始顺终悖。不知汉奸诈伪百出,每多首鼠两端,而生番则不识不知,绝无机巧,断不致口是心非,纵便谲变无常。而统计六社生番大小男妇现止千有余名,壮丁不过三百余人,皆散居六社,其所需之械与所习之技又无一足恃,剿捕亦甚易易。况台地自郑氏灭后即为中国所有,厥后陆续开垦者,如淡水、鹿港、噶玛兰诸厅,无处非生番地界,百数十年来,穰穰熙熙,莫不涵濡帝泽,移风易俗,共安耕凿之天,从未闻有生番为患调兵征剿之举,往事足征,可以例推。至六社之外番社虽众,族丁、地势臣均莫由深悉,然就出社迎接者观之,已有二十三社之多,其赋性之真朴,作事之蠢蚩,悉与六社相似,以此例彼,当亦不甚悬殊。且三港之内统为生番,又别无凶番种类,是皆无足深虑。又或谓台地本属外夷,现在闽省两口通商,夷情或不无叵测,若六社番地一开,土地广而财赋多,恐外夷之垂涎更甚,不知夷情止在通商,此外别无营求,更不贪图田土。六社番地尚在彰化之后,僻处山隅,距海口甚远,外夷断无垂涎之理,而台地所产菽、粟、鱼、盐之外,间有产茶处所,皆叶粗味苦,俱非外夷所珍惜,即外夷之售销于内地者,又非台民所必需,懋迁有无,均不足启外夷之觊觎。必谓外夷之垂涎,专以六社番地之垦与不垦为行止,臣固未敢深信。回忆臣东渡前后博采众论之时,实未能折衷一是。迨亲历六社,确知底蕴,不但闽省内地人言多系耳食,即台地人言亦半属隔膜,天下事及之后知,履之后见,益信台湾镇、道、府之所详非虚。署鹿港同知史密之首先深入,创议开垦,确系防微杜渐,并无邀功讨好之心,而在籍绅士廖鸿荃等之言之恰中事机也。至番地膏腴实为仅见,六社可垦之地虽多至一万二三千甲,而平坦者十居八九,绝少石碛沙压之处,翻犁即成沃壤,开垦匪难,科丈亦易。即创建工程,材木固取之不尽,灰石亦用之不竭,经费充盈,兴修自可迅速。据台湾各官禀称,初议私垦番地,嘉、彰两县绅富无不乐从,认捐之数已甚不赀,及闻臣奉命亲勘,旋即中止,如再议续捐,尚不致观望不前,久延时日。是开辟创建,均无须耗费帑金,亦无待数年始能蒇事。臣材识虽极梼昧,非不知省事为为政之要,诿事为便己之方,今以大有关系之事仰蒙天语提撕,再三诰诫,为公为私均可奏请中止。特以六社番地,开之则易于成功,禁之竟难于弭患,深思密计,实不敢藉君父之责成,辄思废公而便己。况一身之利害,究不可夺天下之是非,臣渥受殊恩,又何敢稍涉依违致孤高厚。以臣愚懦之见,似不若查照前奏,仍援淡水、噶玛兰改土为流之例,一体开垦,设官抚治,俾六社生番均得优游圣世,附隶编氓,以昭盛治。惟迭奉训示,敕令凛慎从事,臣实未敢擅便。是否,仍乞圣裁。如蒙俞允,恭候命下,再将试垦一切事宜,会同福建抚臣妥议条款,胪叙奏闻,并将六社地舆绘具图说,恭呈御览。
除将审办徐戆棋一案另行具奏外,所有遵旨履勘水沙连六社番地,体察各社番情及臣审办民番私垦各缘由,谨先缮折据实复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道光二十七年九月十六日奉朱批:大学士、军机大臣会同该部悉心计议,务期久远无弊,妥议具奏。钦此。
台湾巡抚刘铭传为丈量田亩请定责罚章程事奏折
光绪十二年四月十八日
督办台湾防务·降二级留任台湾巡抚·一等男臣刘铭传跪奏,为丈量田亩,清查赋税,申明赏罚,以求实济,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查台湾粮课自入版图以来,循郑氏之旧,每丁岁征银四钱八分六厘,于乾隆元年钦奉恩谕,台湾丁粮着照内地例中减则,每丁征银二钱,以纾民力,岁征银三千七百六十余两。逮十二年乃议□匀入田园征收,其番众所耕田地概不完赋,仍照旧就丁纳粮。至道光年间,通计全台湾垦熟田园三万八千一百余甲,又三千六百二十一顷五十余亩,谷种折地一千四百三十余亩,年征粟二十万五千六百余石,余租番银一万八千七百余元。至今数十年,垦熟田园较前多至数倍,统计全台额征银八万五千七百四十六两,洋银一万八千六百六十九元,又谷十九万八千五十七石,久无报丈升科。我朝轻徭薄赋,亘古所无,于台湾一岛尤为宽厚,雍乾年间屡奉恩谕,台湾赋税不准议加,其时海宇澄清,升平无事,朝廷视台湾一隅无足重轻。现在海上多事,台湾为海疆要隘,奉旨改设行省,经费浩繁,今昔情形不同。臣忝膺斯土,目睹时艰,值此财用匮乏之际,百废待举之时,不能不就地筹画,期于三五年后能照部议,以台地自有之财供台地之用,庶可自成一省,永保岩疆。况节次钦奉谕旨,开源节流,以额定之赋,应有之税,乃部库岁入之常,经国家经久之至计舍而不计,徒求济于邻省,虽舌敝唇焦,缓急仍不足恃。臣渡台以来查访民间赋税,较之内地毫不轻减,询知全系绅民包揽。如某处有田若干可垦,先由垦首递禀承揽包垦,然后分给垦户,垦首不费一钱,仅递一禀,垦熟之后,垦首每年抽租一成,名曰大租。又有屯租、隘租各项名目,而粮课正供毫无续报升科。如台北淡水田园三百余里,仅征粮一万三千余石,私升隐匿不可胜计。臣现由内地选调厅县佐杂三十余人,分派南北各县,由各该县选派公正绅士数人,会同先行编查保甲,就户问粮,一俟田亩查明,再行逐户清丈。委派台湾府程起鹗、台北府雷其达,各设清赋总局督率办理。至于赋税轻重,应俟丈量之后,再请旨饬部核议。惟台湾民风强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聚众挟官,视为常事,有言林爽文之变系因升科逼迫,委员下乡清查视为畏途。且万山丛杂,道路崎岖,若非勤实耐劳之员协同公正绅士切实清查,不惟无裨实济,且恐蒇事无期,惟有严定赏罚,以求成效。如各地方官、委员、绅士等办理妥速,清查认真,可否准由臣请照异常劳绩从优奏奖,以示鼓励。倘有贿托隐匿等事,抑或畏难延误,即行参革。庶期实力奉行,为朝廷经久之谋,除地方吞匿之弊,裕国便民,实于台湾大局有裨。
谨将丈量田亩、清查赋税缘由,会同督臣杨昌浚恭折,由驿五百里具陈。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光绪十二年五月初八日军机大臣奉旨:览。奏已悉,即着督饬派出各员绅认真办理,出力人员准照异常劳绩奏奖。倘有贿托隐匿、畏难延误情事,即着严行参革。该部知道。钦此。
闽浙总督杨昌浚等为整顿台湾屯务情形事奏折
光绪十三年八月初二日
头品顶戴·革职留任闽浙总督兼管福建巡抚事臣杨昌浚、督办台湾防务·降二级留任台湾巡抚·一等男臣刘铭传跪奏,为整顿屯务以除积弊而裕供赋,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等查乾隆五十三年,前大学士臣福康安以台地林爽文之乱,番目潘明慈等率部随军进剿有功,事平议选番丁四千名,设屯十二所。就其社长授以千把,外委土职十八员,按丁按地,蠲免供赋。每丁自一甲至一甲三、四分不等,屯弁递加有差,共授番地五千六百九十余甲。此外复拨民间溢额田园三千七百三十余甲,每年征收租谷四万一千二百六十余石,每石折征番银一元,又九芎林租谷折银八十元,共折征番银四万一千三百四十一元有奇。此项租折番银专充屯兵弁丁俸饷,是为屯租。每丁年支银洋八元,外委支银洋六十元,把总支银洋八十元,千总支银洋一百元,每年支额饷番银洋三万三千二百四十元。其租地散隶台南北各县,由县征收,分解中南两路、理番两厅,岁于二、八月间由台湾道委员会厅放领。又年支隘丁口粮佃首辛工银二千一百余元,其余留为屯费,以备旱潦之需。此昔年设屯授地、征租支饷章程,至今百余年。屯租则征不足额,屯饷则减半放支,历年已久。屯丁不独疲癃残弱,且有名无实,半由书吏、屯弁冒领瓜分。若一旦裁革,此辈视为世业,万不甘心。臣等熟思审计,非设法整理改弦更张,不足以收实效。查番屯授地之初,名为奖功,实资捍御内山生番,故选其壮丁屯诸沿山,蠲其供赋,导令垦荒,其虑至为周密。今则时异事殊,后山生番且多归化,拓地日深,所设屯营已居腹内,所授埔地久为膏腴。且番地虽免完供,而向有番饷、番租各名目私派之数,视民田下沙则例殆有过之。而其典卖汉民,则虽业更数主,犹名番地,幸逃正供,甚至狼狈为奸,竟以粮田纳番租而冒番业者比比皆然。现当查办全台田赋,无问民番,寸土皆关赋役,必须一律丈量,方免影射。该屯丁既经抚养百年,则应视同赤子,所有各属番地似宜悉行丈量,归入清赋案内,分别升科,将各屯编籍为民,各执各业。俾民番联络一体,畛域悉除。既作其安分力农之心,并示以践土食毛之义。
伏查屯田原拨之数,因屡遭兵燹,档案无存,分隶各县,由县催征,第知岁征租额,责成佃首完纳,并不知田在何所,租数多少。由是佃棍以多稼而纳薄租,以硗确而易沃产,以及窃占盗卖不一而足,上下相蒙,率以水冲沙压例报而例蠲之,以故积欠岁增,额饷日绌。欲清其源,非改租为赋不可,况租者一时之权宜,赋者万年之经制。现已一律清丈,另立图册,以凭照则升科。所有屯饷仍于此款改征项下提存支放,于租例不无减增,于饷额仍无出入。查番丁编屯以来,世食额饷,田无供赋,所以拊循之者备至。宜若家给人足,乃富庶未觇,贫蹙滋甚。盖番性不善居积,不事贸迁,惟以屯垦牧猎为生,而其田园向招汉民承佃,辗转纠葛,因而觊觎,始抗其租,继据其产,以致番丁失业甚多。至其屯饷,岁本无多,复以屯租阙额,减半放支,屯弁、吏胥人等从中克扣,为数更属寥寥。地日削而聚族日繁,饷愈微而治生愈拙,疾苦之情,莫由控诉。臣等查该屯丁世沐皇恩,佐平台乱,服习烟瘴,好勇耐劳,诚能训练有方,较胜绿营兵丁。拟将全台番丁仍留四千原额,逐加沙汰,酌裁土勇。就其原饷数目每年按屯抽调,分班出防。内山生番以六个月换班一次,每名行粮按月加给番银四元。其屯弁等按照营哨酌加轮流接替,均以到防之日起支。其管带、哨弁,即饬各该屯弁分辖所属,以免他省弁目语言不通。遴选熟悉番情将官统带,以便教习营规操练。其未经调派出防者,均归台湾镇统属,各归该县营汛管带,以补绿营兵丁之不足。以后屯营坐饷每年仍给八元,统归台湾镇支发,行粮归统将就近发给,以期兵归实用,饷不虚糜。即于抚驭屯番之中,并仿寓兵于农之制,似于屯务、供赋两有裨益。
至此项番屯地亩旧额是否相符,改收正供若干,除俟归入全台清赋案内分别查核办理外,所有整顿屯务缘由,谨合词恭折,由驿具陈。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
再,此折系臣铭传主稿。合并声明。谨奏。
(朱批):着照所请。该部知道。
台湾巡抚刘铭传为奏报田亩清丈将竣请仿照同安下沙则核议定赋事奏折
光绪十三年九月二十四日
督办台湾防务·降二级留任台湾巡抚·一等男臣刘铭传跪奏,为全台田亩清丈将竣,拟仿同安下沙则定赋升科,请旨饬部先行核议,以便遵办,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十二年四月十八日具奏台湾丈量田亩一折,奉旨:览。奏已悉,即着督饬派出各员绅认真办理。等因。钦此。臣遵饬府县并在事员绅认真丈量,每县或分十余班、二十余班不等,严定赏罚,不许旷日延怠。其稍有玩惰者均已先后撤委咨革,以期妥速蒇事。现据淡水、台湾、嘉义、彰化等县先后禀报丈竣,经臣饬令清赋总局布政使邵友濂、道员陈鸣志督同南北两府,会议升科定赋章程,删除各项名目,每亩按征银若干,以杜将来浮收之弊,务期有济于公,无损于民。兹据邵友濂等详称,台湾自隶版图以来,田园未经清丈,供赋轻重南北悬殊。如台湾、凤山、嘉义三县所征供粟系沿郑氏取租之数,赋额极重,续辟之彰化、淡水、噶玛兰各厅县,均照同安下沙则,应配银米、折征供粟赋额较轻,不能划一,统计全额无多,历办销册有案。自道光初年报升之后,续垦成熟田园相率欺隐,又有隘租、番租各项名目影射吞匿,均未报升。此次清丈将竣,台俗田园论甲,约有四十余万甲,额溢数倍。惟旧征新额向无鳞册,不能分别。若仍照旧章开征,轻重不一,小民则苦累不堪,自非通筹全局另议赋则章程不可。据台湾、台北两府详察会复,拟将现丈田园无论新旧悉照同安下沙成例,分别等则配征,化甲为亩,以一甲作一十一亩,仿一条鞭办法删去各项名目,凡地丁粮米、耗羡等款一并在内,并化折征谷价提充正赋,每十一亩上田征银二两四钱六分零,中田征银二两零,下田征银一两六钱六分零。上园视中田,中园视下田,其下园及下下之田土壤瘠薄,照下田核减二成,下下园照下下田递减。此外沿山、沿海及垦荒未熟各田园暂予剔归未入额数,从缓升科,先行核定赋则,分饬各属填造图册备案。等情会详请奏前来。
臣查该司道等所陈,均属实在情形。台湾建治之初,赋额无几,至今休养生息,垦辟倍增,一岁再收,地方渐臻富庶。现在设立行省,风气已开,今昔情形迥异,全台赋则似应划一,以免苦乐不均。老业承粮相沿,郑氏旧章失之过重,续垦升科改照同安下沙则折配供粟,各县亦参差不一。赋既轻重相悬,田复新旧莫辨,加以官产、番地、屯田、隘租等项名目繁多,纷纭杂糅,其间无从究诘。臣熟思审计,方今筹防建置诸务需款孔殷,财用大端,本以正供为首,赋法如此坏乱,非澈底清厘不足以裕正供而除积弊。臣于上年奏明清丈,无论新旧田业,但系久经成熟,均予一体升科。以田亩之瘠腴,为赋则之增减,使田有高下之分,而赋无轻重之异,持平核实,务协舆情。兹幸仰承圣训,地方官并在事员绅办理尚为认真,不日告竣。该司道等所拟赋则化甲为亩,每十一亩上田征银二两四钱六分零,中下等田照则递减,内一半系原征每甲下沙则银数,一半系化折征谷价提充正赋,既未更张旧制,亦非新加于民。并仿一条鞭办法举丁粮、正耗,一并核计,删繁就简,以便乡愚易知易从,胥吏无所朘削。统计全台粮赋每年正供数仅十八万,现丈田园溢出数倍,每年约可收正供银七十万内外,查照全台各县最轻之赋尚属有减无增。历查台湾田园从未丈量,素多隐漏,此次一律清丈,是以定则虽轻,征数较巨,于国计、民生两有裨益。其未入额各项地亩,收成微末,请予暂缓升科,以示区别。既据该司道等详称,前情案关更定赋则轻重大计,敬缮清单请旨饬部速即核议,以便颁示地方,使知赋则轻减,不难试办升科。
臣更有请者。查钱粮正供之外,向有随收补水平余,各省情形不同,即一省之中各县情形又不同,若不明定章程,以后地方官任意加派,小民受累无穷。台湾海外一隅之地,从前屡承恩诏,不再加赋,今昔情形不同,现在改设行省,部议以台湾之出供台湾之用,臣不得已,力排众议,清丈全台田亩,每年供赋竟可得七十万内外,不亚地方中等省分,实臣始料所不及。以后若再有私加浮收等弊,不独有负朝廷抚绥海外岛民之意,且恐激出事端。臣同藩司邵友濂等筹议多日,宁为怨府,不累小民,惟有据实直陈,予以限制台地通用番银。今赋则改照内地,应需纹银补水,每两随收一钱外,拟酌定平余银一钱五分,为升科各县办公之需,其不能升科之恒春、台东、埔里社各缺,仍须由外另筹津贴。
此系臣等目睹内地浮收病民情形,期于力除积弊,恐与部章未符,不得不缕析陈明。所有全台田亩丈量将竣,请旨饬部仿照同安下沙则核议定赋缘由,谨会同闽浙总督臣杨昌浚恭折,由驿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朱批):户部速议具奏。单并发。
台湾巡抚刘铭传为台湾埔里社厅暨恒春县二属田园减等升科事奏折
光绪十四年七月初八日
头品顶戴·福建台湾巡抚·一等男臣刘铭传跪奏,为台湾埔里社厅暨恒春县二属田园减等升科,请先立案,恭折仰祈圣鉴事。窃照台湾埔里社厅暨恒春县二属,均为光绪初年新辟之境,非傍山乏水,即近海多风,土壤硗瘠,田园收成减薄。据该厅县禀请减等升科,经臣饬据清赋总局司道查议,请将埔里社厅田园照同安下沙则递减一等升科,上田科中则,中田科下则,下田照下则核减二成,上园视中园,依次递减,匀丁粮米,概免配征。其恒春县田园尚不及埔里社,亦照下沙则减等升科,并免配征耗羡及匀丁粮米。会同布政使邵友濂核详奏咨立案前来。臣查台湾新辟地方,沿海沿山,土壤硗瘠,埔里社田园即非嘉义、彰化等属可比。恒春又较埔里社为逊,若后山台东州一带,原为番社榛棘之区,尤不逮前山远甚。虽已一律清丈,而因地制宜,不能不量为次第。兹当升科伊始,该司道所请埔里社厅暨恒春县两属减等办理,委系实在情形。
除批饬遵照并令查明后山台东直隶州田园能否援照减则另行详办外,所有台湾埔里社厅暨恒春县二属田园减等升科缘由,谨会同闽浙总督臣杨昌浚恭折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饬部立案施行。谨奏。
(朱批):户部知道。
台湾巡抚刘铭传为收成减色请将现收丈费抵完新粮并就款划拨经费事奏折
光绪十四年十一月十五日
头品顶戴·福建台湾巡抚·一等男臣刘铭传跪奏,为台湾秋收减色酌量情形,请将现收丈费抵完新粮,并恳就款划拨经费另行结数奏报,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照台湾办理清赋丈量田亩,前以经费无出,经臣奏请仿照江苏等省办理清丈章程,于给发印单时就田抽收丈费,以为官吏、弓手人等薪工、夫马及绘造图册等项之用。本年二月清丈报竣,叠饬各属赶给丈单,接办升科,嗣因台南田园太广,若待丈单给竣必致有误。本年正供当于六月通行,启征新粮其给单未清之处,一面给单,一面开征,复经臣奏报在案。现据清赋局司道详称,凤山、嘉义两属以原丈田园未能核实,现办复丈同时照收丈费、随征新粮,民力恐有未逮。惟新粮有关忙奏,若不量予变通,小民观望不前,转致单粮两误。请先征新粮,将应缴丈费缓俟以后分年带征。等情。
臣查本年夏秋以来,雨少旸多,南北各县稻遭虫啮,收成因之减色。若一时粮费并征,民力未逮,自系实在情形。惟凤山、嘉义两属田园宽广,由官贻误,致需复丈,现因新粮忙奏攸关,独得缓收丈费。如台北各属输将踊跃,丈费多已缴纳在先,若不一律缓收,未足以昭公允。相应酌量变通,仰体皇太后、皇上念切民依之至意,所有基隆、淡水、新竹、宜兰、台湾、凤山、嘉义、彰化各属并于十月底缓收丈费,其已收者准抵新粮。如台北各属粮费并经缴收,即在下届扣抵。至埔里社、恒春两属田园瘠薄,民番困苦,先经由臣奏请减等升科,未准部复。现查该两属丈费业已收竣,未便再作扣抵,致涉纷扰,应俟准到部复,即自光绪十五年起接办升科,以示体恤。其新设台东直隶州一属为后山新辟之境,田园尤瘠,虽俱一律报丈,兹当番变甫定,应俟给单造册完竣,再行酌量等则,定期升科。当经分别檄饬示谕照办。惟此次清丈官吏、弓手人等薪工、夫马以及绘造图册一切用款,均先于丈费随收随用,现在所收丈费抵作新粮,已支者既无可归还,续支者亦无从挪垫,合无仰恳天恩,俯念台湾各属秋季稻谷收成减色,准于新粮项下划拨抵用。如蒙俞允,容臣饬催复丈两县暨各属给单造册,一律速竣。先将此项支用经费结数奏报,其埔里社、恒春两属丈费另作收款,一并开支,以归划一。
所有台湾秋收减色酌量情形,请将现收丈费抵完新粮,并恳就款划拨经费另行结数奏报各缘由,谨会同闽浙总督臣卞宝第恭折具奏,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朱批):着照所请。户部知道。
台湾巡抚刘铭传为请林维源帮办全台抚垦事务事奏片
a 光绪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再,太常寺少卿臣林维源奉旨帮办台北抚垦事务,自光绪十二年四月回籍开办以来,垦辟新旧荒埔至七万余亩,业经淡水县丈量三万余亩,一律升科,其余俟三年后陆续升科,所有台北沿山番地,种茶开田已无旷土,其次皆土瘠山高,难以招垦。查全台生番全行归化,仅剩新竹内山数社负隅未服,现经臣饬派都司郑有勤统带所部隘勇并就近化番前往相机剿抚,不日可以竣事。惟抚番必资开垦,否则无以化其野性,化番与垦民同居杂处,日久婚姻交易,乃知人世衣食伦常之乐,其嗜杀积习即可潜移默化。现在中路暨后山一带旷土尚多,亟须招垦,非有勤实大员督率经始,难期实济。林维源忠勤笃实,感激图报,台北已办有成效,拟恳天恩,饬派帮办全台抚垦事务,不独臣得资指臂之助,实于全省治化有裨。是否有当,谨附片具奏,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光绪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奉朱批:另有旨。钦此。
注:a此为奉朱批时间。
台湾巡抚刘铭传为办理台湾清丈给单未竣请展限钱粮奏销事奏折
光绪十五年六月初十日
太子少保·福建台湾巡抚·一等男臣刘铭传跪奏,为全台办理清丈给单未竣,拟请酌展奏销限期,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台省清丈报竣后,改定赋则,接办验契给单。新赋暂难征收,所有光绪十四年上下忙匀征分数,经臣会同前闽浙总督臣杨昌濬奏咨暂免核计。嗣因给单需时,十四年新粮亟须启征,复经通饬各属于是年六月十六日一律先行启征,上忙其单未给清之处,一面给单,一面征粮,亦经会同具奏在案。兹查台北各属单虽给竣,台湾之云林县由彰化县划拨四堡归管未久,甫经给至三成。嘉义、凤山两县因原丈未能核实,而田园独多,现办覆丈,随时给单,亦至四五成,其余各属约有七成因上年正在给单之际,适彰化土匪滋事,该处业户不无迁避观望。虽经即时扑灭给单,不无迟缓。且大小租、番租、屯租、隘租、官庄各项名目琐碎异常,或有地段畸零,土壤瘠薄,难以照则升科,必须另行分别办理。又或析产未定,典卖不清,民间自有纠葛,皆须逐一清厘。凡此为难情形,必须稍假时日,据清赋局司道详请奏咨展限。等情。
臣查从来清丈田赋,本非易办之举,内地历办清丈,虽仅一州一县,往往数年毫无成效。今举全台各属,一律清丈升科,袪除百余年隐欺包揽之积弊。若非台南、嘉义、凤山延误,彰化叛绅把持阻抗,两年竟可一律完竣,实为臣始愿所不及。台北给单俱已告竣,新粮亦征收报解八成,惟剩台南之嘉义、凤山两属。查其田园多至十余万甲,或七、八万甲不等,自署藩司沈应奎接任以来,办理日有起色。但以后所剩零星尾数多属纠葛不清,办理较前尤难,该司道所详系属实情。惟光绪十四年钱粮奏销已届,即将现办覆丈之嘉义、凤山二县剔出另办,其余台湾、安平、彰化、云林各县亦尚未悉数给清粮额,不能遽定,万不能按限奏销。臣于上年奏报开征,本已压迟一忙,此时各属完粮,尤非内地无事州县得以率由旧章按时征解可比。情形既有不同,办理应稍通变,俾不致草率从事,功弃垂成。合无仰恳天恩,俯准将全台光绪十四年奏销展限六个月,自奉旨之日起扣,庶不致草率从事,亦不致漫无限制,实于公事有裨。
除咨部并檄饬该司道等严督各属将丈单迅速给竣,赶紧征粮报解,暨将粮额核定造册,呈送详咨,接续造报奏销,倘有何县再事泄延,即行严参示惩外,所有全台办理清丈给单未竣,拟请酌展奏销限期缘由,是否有当,谨会同闽浙总督臣卞宝第恭折具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施行。谨奏。(朱批):着照所请。该部知道。
台湾巡抚刘铭传为全台清丈完竣并核定田粮额征数目事奏折
光绪十五年十二月十九日
太子少保·福建台湾巡抚·一等男臣刘铭传跪奏,为全台清丈给单完竣,核定田粮年额征数,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光绪十二年四月十八日奏明,将全台田亩概行清丈,于是年七、八月先后开办,十三年九月酌议上、中、下、下下田园赋则,并随征补水平余各数目奏奉部复照准,并行令将各州县计有某则田园若干,应征粮银若干,造具清册一分送部备案。嗣以所丈田园盈溢甚多,新旧莫办(朱批:辨),于清丈后按户填给丈单,俾官便升科,民资执业。其埔里社厅、恒春县均属后山新辟之地,奉准减等升科,台东州能否援照减则,另行核办。续因奏限迫届,而台地民番租业琐碎纠葛,及原丈地段内有土壤瘠薄,难以照则升科,必须另行分别办理,以免民累,于请展奏期案内陈明,奉旨允准。各在案。兹催据各属遵限将丈单一律给竣,计基隆、安平、凤山、嘉义、彰化、淡水、新竹、宜兰一厅七县,除官庄田园租额另行由司详请奏咨外,共民业田园四十二万五千二百四十一甲零,年征银五十万九千四百九十两有零,以光绪十四年启征。又,埔里社厅田园二千四百九十八甲零,年征银一千三百五十一两零;恒春县田园四千二百六十九甲零,年征银二千一百二十七两零,以光绪十五年启征。并据造送图册各前来。
伏查全台旧额人丁饷税银八千九百三两零,供粟一十九万七千一百三十四石零,耗谷九百二十三石零,照台章折价银一十一万八千八百三十四两零,余租折价银一万三千四百四十一两零。官庄银二万八千五百二十七两零,耗羡银一万三千六百六十一两零,统共年征银一十八万三千三百六十六两零。自道光以来垦不报升,坍不请豁,年征银数逐渐短绌。光绪二年台北设郡,举办淡水、噶马兰两属清赋,地止一隅,时阅十载,办理迄鲜成效。此次全台一律清丈,并核给丈单,五、六月间本可竣事,依限奏销,乃以嘉义等属原办草率,不得不添派委员分投复丈,抽查清厘,期归至当。又因有土壤瘠薄,难以照则升科之沙田、沙园大率在沿山、沿海、沿溪一带,各属皆有饬由给单,员绅调查契价租息,另行酌定等差科征。台北民业向有以一、二、三分等者,亦即编为一、二、三三等,凡一等沙田每甲征银一两六分五厘零,二等征银七钱四分六厘,三等征银五钱三分三厘,一、二等沙园视二、三等沙田,三等沙园每甲征银三钱二分。彰化以南沙田分平、次、下三等,每甲征银自七钱七分至五钱五分。沙园亦分三等,自四钱四分至二钱二分。比较同安下等轻则有赢无绌,似此稍舒民力,既免逃粮弃地之虞,并广续垦招徕之路。其垦荒未熟田园,仍照原奏剔出,从缓升科。自十二年秋间开办清丈起,接续办理给单,至现在一律报竣止,时仅三载,通台得竟全功,年额征银五十一万二千九百六十九两零,随征补水平余银一十二万八千二百四十二两零,加以官庄租额银二万八千余两,全年共银六十七万余两,核与初奏约计之数不相上下,比较旧额,溢出银四十八万八千余两,除补水平余银一十二万八千二百四十二两零外,实计正额溢出银三十六万余两。十四年分征收已有成数,应即奏咨作为定额。至新设之台湾、云林、苗粟三县,系就彰化、嘉义、新竹三县辖地划分,十五年设立已齐,各归各界征办,所划堡分田甲征额,另再由司开折详咨立案。台地内山溪流冲激沿海,风沙卷压田园,时有坍涨,已饬各厅县随时稽查,遇有坍涨分别升除,并将未垦者召恳,垦熟者续升,随时清办,不得仍蹈故辙,总期地无隐匿之粮,民无虚完之累,俾善其后,以垂经久。
除丈量给单先后两次需用经费及在事出力员绅另行分别造销请奖外,据署台湾布政使沈应奎会同办理,清赋总局前署台湾道陈鸣志详送图册呈请奏咨声明,澎湖一厅系孤悬荒岛,地皆斥卤,只能栽种杂粮,年征地粮等银一百三两零,仍循其旧,免予更张。等情前来。臣复核无异,除将送到图册咨送户部查照办理外,所有全台清赋完竣及年征额数各缘由,谨会同闽浙总督臣卞宝第恭折具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朱批):户部知道。
台湾巡抚邵友濂为台东州续办清丈完竣核定田粮数目事奏折
光绪十七年十一月十七日
头品顶戴·福建台湾巡抚臣邵友濂跪奏,为台东州田园续办清丈给单完竣,核定田粮年额征数,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照全台田园概行清丈,当将台属前山各厅县一律丈竣,造具总括图册,经前抚臣刘铭传奏咨,并经于请减埔里社厅、恒春县两属田园等则升科案内声明,台东州一属能否援照减则另行核办。各在案。查台东州地处后山之极东,民番杂处,山岭交错,田园星散,民番祖业琐碎纠葛,丈办非易。番性莫测,又须切实开导。从前已辟田亩向不升科,与前山迥不相同,故全台粮额案内未能核定,并报之实在情形也。该州草莱甫辟,土壤硗薄,圳道全无,各路溪河平时涸浅,遇雨暴涨,沙石卷压,恒多旱潦之患,垦熟田园多系栽种杂粮,并须全藉雨旸时若。现叠催该州丈办,印委各员将所属陆续丈量,将丈单一律给竣,察酌该处情形,均请列入下则升科。其余逼近海滨,高低参错不成片段,难定收成者,概列为下下则,暂缓升科,仍随时察看办理。应征下则粮银,议请按照埔里社减一等则内免征耗羡,不配匀丁粮米,每甲征银五钱六厘四毫四丝,核与恒春县所征科则相同,应准仿照征收,以纾民力。计台东州新垦下则田二千二百五十五甲五分八厘八毫一丝三忽七微,年额应征粮银一千一百四十二两三钱二分五丝六忽一微。该州属清丈给单报竣时已六月,并请即自光绪十七年下忙起启征新赋,饬令照额完半,以后如数全完,按年作为定额,入册造报。据署台北布政使唐景崧造具图册详请奏咨声明,嗣后仍由该州随时查察,遇有坍涨,分别升除,并将未垦者招垦,垦熟者续升,随时清办,勿任私垦隐匿。暨将该州丈量给单先后需用经费及在事出力员绅另行分别核实造销,由外给奖。等情前来。
臣复核无异,除将送到图册咨送户部查照办理外,合将台东州清赋完竣核定田粮年征额数各缘由,谨会同闽浙总督臣卞宝第恭折具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光绪十七年十二月十八日奉朱批:户部知道。钦此。
(责任编辑 哈恩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