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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太平天国第二次西征失败原因新探
1860年太平天国西征,其目的在于攻武汉,解安庆之围,以保天京。这是太平天国后期一次重大的军事战略活动。它的失败,造成了安庆失陷,天京危急。史学界普遍认为西征是正确的,其失败原因主要是李秀成消极参战,贻误战机造成的。(简又文:《太平天国全史》下册;牟安世《太平天国》;王戎笙等:《太平天国运动史》。)有的则认为是英国的干涉造成的。(王戎笙等:《太平天国运动史》。)我认为上述二说不是第二次西征失败原因,其根本原因还在于整个战略决策的失误。现从以下几方面来谈我的看法。
对军事形势判断的错误
1860年,虽然太平军取得三河大捷,攻下杭州,以“围魏救赵”战略,再破江南、江北大营,缓解了天京危机。但是,太平军已经丧失了长江水上的控制权,而湘军越战越强,清方已控制长江上游重镇武汉,开始包围安庆,太平军在江南统治并不巩固,整个形势,从根本上说对太平天国并不有利。
但是洪秀全等太平天国领导人,则过高地估计自己。他们“所有各王对于天国之前途均抱乐观。……他们说他们立志在本年夏间尽驱去长江一带诸妖。”(引自罗尔纲:《太平天国对外关系考》,《太平天国学刊》第4辑。)独李秀成清醒地认识到“今敌无可败之势”,湘军还是“很厉害的”,“如食果未及其时,其味为苦。”(《洪仁玕自述》,《太平天国》(二)。)
第二次西征,是洪仁玕、陈玉成、李秀成在苏州召开的一次军事会议上决定的。会议具体内容,因资料缺乏而不可知。但我们从《洪仁玕自述》中可以看到,在西征问题上,洪仁玕、陈玉成同李秀成有过激烈的争论。洪仁玕说:“殊忠王既抚有苏杭两省,以为高枕无忧,不以北岸及京都为忧。故予行文晓之曰:‘自古取江山,屡先西北而后东南,盖由上而下,其势逆而难,况江北之北,河之南,自称为渔米之地,前数年京内所持以无恐者,实赖有此地屏藩资益也。今弃而不顾,徒以苏杭繁华之地,一经挫折,必不能久远,今殿下云有苏浙可以高枕无忧,此必有激之谈,谅殿下高才大志,必不出此也。夫长江者号为长蛇,湖北为头,安省为中,而江南为尾。今湖北未得,倘安徽有失,则蛇既中折,其尾虽生不久,而殿下之言,非吾所敢其闻也’。后忠王复议‘特识高见,读之心惊神恐,但今敌无可败之势,如食果未及其时,其味必苦,后当凛凛’云云。”(《洪仁玕自述》,《太平天国》(二)。)
李秀成认为东南的新根据地尚未巩固,上海、湖州等尚在清方手中,全军西进,孤注一掷去救安庆是劳而无功,甚至是危险的。他主张首先经营苏浙两省,然后“即取百万买置火轮二十个,沿长江上取,另发兵一支南进江西,发兵一支进蕲黄,合取湖北,则长江两岸,俱为我有,则根本可久大矣。”(《洪仁玕自述》,《太平天国》(二)。)
洪仁玕的看法,从理论上说是无可非议的,但在如何解决上游的危机问题上,应该说李秀成主张更为实际、合理,胜过洪仁玕、陈玉成一筹。
第二次西征的错误战略决策,却得到洪秀全的肯定。那时,江西德安县以及随州、义宁、武宁、大冶、兴国、通山、通城等地起义者纷纷差使至苏州,表示愿意投靠太平军。李秀成上书天王准备去招收数十万众,再行西征。继而又提出“买粮入京”,作好御敌准备。但是这些合理的意见,均被洪秀全否定,并且责备李秀成为“怕死”。李秀成说:“天王严诏颁到,命我赴上游,催我领军而去扫北,那时无良计”,只好“强行而止”。(《李自成自述》影印本。)
第二次西征攻武汉救安庆的“围魏救赵”战略,从实施来看,也是个冒险的计划。它同李秀成从苏南攻杭州救天京之围,有很大不同。从苏南攻杭州那时路途短、兵力强大、集中,行军迅速,相反清军在杭州力量较弱,又毫无准备,所以太平军进军迅厉,很快取得成功。而西征则不容易的。陈玉成要从浙江杭州前线回师;李秀成的军队也要从江南抽调。他们要经过浙江、江苏、安徽、江西、湖北等省的数千里长途跋涉,还要经过清军重重防守,在丧失了长江水师支援,信息联络十分困难的那个时代,还要兵分江南、江北二路,这就很难行动一致,协同作战了。
陈玉成、李秀成在行军途中,并不是直趋武汉的。陈玉成于1860年9月底自天京率部渡江北上,捻军这时正被清军民困于皖北定远。陈玉成率军解定远之围后,汇合捻军,力量大增。这时陈玉成却停止西进,反而南走庐州(今合肥市)、桐城,试图直接解安庆之围。11月下旬,陈玉成进屯桐城西南挂车河,连营40余座,强攻多隆阿、李续宜所部湘军。多、李知陈玉成部远道而来,利在速战,遂凭垒顽抗。太平军猛攻数日不下,反面损兵折将,捻军首领孙葵则战死。陈玉成这才引兵西征,但已误时多日。
李秀成南路西征军出发比陈玉成晚了一个多月。他率军经繁昌、南陵、石埭、太平等地。12月克黟县北境军事要地羊栈岭,距湘军祁门大营仅60里,这时大营空虚,曾国藩吓得准备再次自杀。李秀成却毫无所知,怕湘军出击,反而绕道徽州,入浙江常山。1861年2月由常山入江西,围攻建昌;经20多天的围攻仍不下乃撤兵。这时已是3月下旬,陈玉成兵已进抵湖北黄州。建昌与黄州相去千里,信息不通,无法相互策应协攻武汉。李秀成转战江西各地,直到6月,才攻克湖北武昌县(今鄂城),逼近武汉。
停攻武汉并不完全是英国的干涉
英国侵略者为其在华的利益,无疑是要阻挠陈玉成、李秀成进攻武汉。1861年3月22日,英国参赞巴夏礼乘舰东返,途经黄州,上岸会见陈玉成,无理阻挠进攻武汉。咸丰朝《筹办夷务始末》和革利果雷与克拉克合辑的《有关太平天国的西方通讯》载:陈玉成对巴夏礼说,他在进攻汉口的问题上有些犹豫,因为“他已听说英国人在汉口已经开辟通商”。巴夏礼说武昌、汉口、汉阳三镇联结,构成一个巨大的贸易市场,太平军夺取集中任何一个城市,都免不了要损坏由这三个城市组成的整个商港的贸易。所以,太平军必须远离武汉三镇。
值得注意的是:陈玉成攻打武汉是由陈玉成、李秀成、洪仁玕共同商讨并经洪秀全批准的重大战略决策。陈玉成不经天王批准以及同李秀成、洪仁玕商量,竟听从一个外国参赞的意见,擅自改变重大决定,这可能吗?他承担得起这么重大的责任吗?
那么陈玉成大军攻占黄州,兵锋逼近汉口时,为什么停止前进了?我认为,这是因为此时李秀成军仍在江西东部,陈玉成怕贸然进攻,会陷孤军深入的危险境地。再者,武汉是个水陆城市,太平军没有水师,作为军事家的陈玉成知道,在敌人水陆两军力量较强的情况下,无论进攻或者撤退都比较困难,不能冒然前进。况且,此时安庆已十分危急,陈玉成只好直接回援安庆。
南路西征军李秀成到达兴国时,英国驻汉口领事金执尔又跑来会见他说:太平军进攻武汉对商业不利,并吹嘘武汉驻有清军重兵,以阻止李秀成进攻武汉。李秀成一时失察,竟将联络军情的两封信托金执尔代投,结果被扣留,从而破坏了南北两岸太平军的联络。当李秀成看到了胡林翼、鲍超等部清军增援武汉,便于7月中南退江西瑞州,旋即渡赣江东走,9月下旬撤入浙江。南北二路西征武汉的计划遂半途而废。
清军早已知道太平军“围魏救赵”的计划
曾国藩、胡林翼等湘军头目早已知道太平军进攻武汉的企图,但却始终咬住安庆不放。曾国藩给皇帝的奏稿说:“逆党之救安庆,其取势乃在千里以外,皆所以掣官军之势,解安庆之围。论者多思撤皖之兵,回顾腹地之患,又有谓宜弃皖南祁、黟等县,敛兵退保江境者,鄙意皖围弛则江北之贼一意上犯鄂境,祁、黟退则江南之贼一意内犯抚建,故始终仍守原议”(《曾国藩全集》奏稿,卷8。)“自去年冬至今夏,几无日不战,无路不梗,幸坚持初议,不弛安庆之围。”(《曾国藩全集》书札,卷9。)曾国藩又说:太平军在江西、湖北攻城掠地,“皆所以分兵力,亟肆以疲我,多方以误我。贼之善于用兵,似较昔年更狡更悍、吾但求破安庆一关,此外皆不遽与之争得失,转旋之机只一二月可决耳”。(《曾国藩家训》咸丰十一年4月4日。)他下决心,“纵使江夏(即武昌)或有疏失,安庆围师仍不可退”。因为太平军“纵有破鄂之势,断无守鄂之力,江夏纵失尚可旋得,安庆一弛,不可复围”。(《曾国藩家书》咸丰十一年2月26日。)他还一再致函,反复叮嘱曾国荃:“无论武汉幸而保全,贼必以全刀围扑安庆围师,即不幸武汉疏失,贼亦必以小支牵缀武昌,而以大支回扑安庆,或竟弃鄂不顾。去年之弃浙江而解金陵之围,乃贼中得意之笔,今年抄写前文无疑也。无论武汉之或保或否”,总以陈玉成“回扑安庆时官军之能守不能守,以定乾坤能转不能转。安庆之壕墙能守,则武汉虽失,必复为希庵(指李续宜)所克,是乾坤有转机也。安庆之壕墙不能守,则武汉虽无恙,贼之气焰复振,是乾坤无转机也”,因此,安庆得失即“关系天下之安危”。(《曾国藩家书》咸丰十一年3月24日。)胡林翼则“以安庆未下,进驻太湖。知贼援皖不利,必窜湖北,冀解安庆之围,乃命曾公国荃日夜围攻,豫筹一军防贼上窜。于是陈玉成再窜湖北,再击破之”。(《中兴将帅别传》第20页。)所以,李秀成在回答曾国藩的机要幕僚赵烈文的提问时说:“先欲救皖,后皖难救,又闻鄂兵强,故退。”(《能静居士日记》,《太平天国丛编简辑》。)曾国藩、胡林翼是从实际力量对比上,看出太平军力量已有限,从而制定了比较实际对策,这是西征军失败的原因之一。
综上所述,第二次西征失败原因固多,英国的干涉,陈、李两军行动犹豫,步调不一,联络困难等。西征军即使打下武汉,如曾国藩所说,不能根本改变上游的整个战局,西征的目的亦达不到,也不能说成功。所以,上面的原因都不是主要的、根本的。西征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整个西征战略决策是错误的。从陈玉成军初战李续宜受挫,李秀成大军围攻一个小小的建昌,竟然十数日不下,说明这时他们的军力已是强弩之末。在力量对比不利于太平军的情况下,贸然进行数千里的远征,其结果必然不妙。太平军当时应该采取集中优势兵力,短线进击,伺机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而不要去争一城一池的得失。
【资料来源:《学术月刊》1991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