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学-地理学中的问题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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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地理学中的问题意识


地理学中的问题意识
唐晓峰
阅读、感知都是思想活动。思想活动有个特点,一套思想与不同的具体对象碰撞,会产生各种不同的具体成果,表面凌乱,其实万变不离其宗,而思想其实就是靠对象的万变来充分展现的。换言之,学术思想就是要用基本概念应对大千世界,这在地理学科尤为突出。《阅读与感知:人文地理笔记》里汇集的长短文,好像是换了不少地方,其实,都是出于一套思维、一套概念。思维方式就是地理学的“枪”,广阔世界是它的用武之地。
地理学中的问题意识
地理知识是人的基本知识,每个人都有,在这个层面上并不构成地理学。上升到“学”的层面,要有问题意识,是问题意识,而不是知识具有,标志着地理学的存亡传承。任何学科,没有问题意识,都立不起来。苹果落地,人人知道,但只有在牛顿的问题意识中,才成为力学命题。明清紫禁城前三殿、后三殿的排列无人不知,是侯仁之将其纳入皇权意识形态,而获得重要的空间性认识。张謇在南通做规划,传闻一时,是吴良镛的人居环境意识揭示出其中国传统文化的背景意义,成为“中国近代第一城”,它在本质上有别于那些洋人修建的口岸城市。
美国学者在对于美国城市史的研究中,提出“城市边疆”的概念,这就是美国历史地理学特有的提出问题的方式。边疆概念在美国历史研究中意味着前沿,而不是边缘,它是积极的、动态的。“城市边疆”,正是美国城市历史地理研究的重要视角,它说明着城市在区域扩展中的地位、功能、属性。研究中国城市史,在某些区域也可以借用“城市边疆”的概念,至少我们可以用来观察北方民族南下的过程,或观察外国殖民者侵入中国的过程。美国历史地理学家墨菲(R.Murphey)关于中国近代口岸城市的研究,就体现了这种观察。当然,在中国历史城市中还有重要的另外一类,即“城市中心”,它与“城市边疆”一起构成中国古代城市地理的完整体系。只有丰富的问题意识才能够揭示事物的复杂性,这正是推进问题意识的目的。
读地理书籍,新鲜知识提供乐趣,所以无论是美国办的《国家地理》还是中国办的《国家地理》,读者都特别多。其实,新鲜的地理问题也会提供乐趣,况且,人们在回味有趣知识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向有趣的问题上延伸。知识的价值在问题中显现,例如,在江南看到湖泊没有新奇感,而在戈壁看到湖泊会激动,这是因为戈壁湖泊的问题含量大,价值高。“这片湖泊的水源在哪里?这里的水为什么不干?这个湖水里有特别的生物吗?……”我们的兴趣正来自这一连串的问题。
地理感知是场景阅读,用地理学思维周旋琢磨其中,其乐无穷
地理感知是非文字阅读,是对地方的直接阅读。所谓实地考察,就是场景阅读,过去叫野外考察、野外实习。现在觉得,所去的地方已经不那么“野”了,在人文地理方面,更不好用“野”字,所以现在多称实地考察。总之,实地考察,是不借助文字的现场阅读,方法是用景观材料直接生成概念。先感知,后归纳,再表述。归纳需要概念,表述更需要语言、词汇,从感知到表述,其间有重要转换。我们看到某件新奇之物,常常感到“好得没法儿说了”或者“糟得没法儿说了”。从“没法儿说”到“有法儿说”的转变,是将感觉语言化,为的是交流和传播。这里面可能会生出新概念、新词汇。比如面对丝绸之路,感到辽远,又心生怀古珍惜之情,于是发明了“线性文化遗产”这个词。推而用之,还有大运河沿线、徐霞客路线、长征路线、北京城中轴线等。
空间感、空间性,还有距离、景观等等,是基本的地理思维。声音色彩构成声色世界,地理学是空间世界。一个英国天才音乐少年讲,对他来说无事不能化作音符,他可以用音乐理解一切。现在,好吃的中国人常把音乐会叫“大餐”。对音乐家来说,大餐其实是音乐,他有乐声思维能力。地理学家则具有无往不胜的空间思维能力,对一切事物都能做空间诠释,成熟的地理学家都有这一手。
思维不是背诵。思维要把死东西变活。古人认为活的东西都有“灵”,孔子说“山川之灵”可以纪纲天下,他是把山川看活了。现代地质学家把亿万年的岩石看活,考古学家把寂寞的古墓看活,地理学家则帮助人们把山川、大地、城乡、废墟、西风古道、穷乡僻壤统统看活,看出它们活灵活现的本质。在这些周旋琢磨之中,真是其乐无穷也。

来源:《北京日报》2013年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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