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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
“银介”当为“银钱”之误
詹健
内容提要:沈璟《博笑记》第十三出中的“背看银介”之“银介”实为“银钱”之误,因为“钱”的俗字与“介”有着很大的相似性,很容易混讹,文章结合一些实例或旁证进行了相应的辨考。
关键词:银介 银钱 俗写
有学者总结了我国文字发展的大致脉络:“中国‘草根阶层’自古就写简体字、同音字,商代甲骨文,两周金文,战国竹简,秦汉帛书,六朝碑别字,唐人卷子,宋元明清小说、戏剧皆然。”[1]正是提挈了这条纲领,笔者最近一二年逐渐将学术兴趣转移至俗文字学上,前贤时彦这方面的专着也算读过一些,单篇论文也陆续从各种渠道下载之后再仔细阅读,从中的确可以获得不少启迪,比如近日读到一篇署名曾良、林鹭兵撰写的大作《略谈明清古籍俗字的释读》[2](以下简称“曾、林一文”),获益匪浅。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该作却另有一处文字引录失误,今结合自己掌握的相关知识、拼合相关材料,特意提取出来加以辨证,希望得到包括二位先生在内的广大读者诸君的批评指正:
曾、林一文中引述了明沈璟《博笑记》第十三出的一段内容:“[小丑]哥哥,拿出财礼银来八刀。[丑]晓得了。[背看银介]你的造化,恰好有八两一包在此。[小丑]八刀是分字,怎么只分这些与我。[丑]我道八刀,是八两的意思。你小厮家要银子何用?也罢,再与你二两,去藏好了。”以此文中的“八刀”一词作为俗字辨识推考释读的语料,颇见功底,然而仔细阅读所引原文则不难发现“背看银介”中的“银介”一词殊不可解,查阅相关权威辞典、请教相关内行专家皆未果,故此笔者怀疑二位先生引述或有舛误,后偶然检阅自己之前做过的读书笔记,想到“银介”应为“银钱”误识误录所致,顿然有豁然开朗之感,兹考辨如次:
首先,“钱”字俗写与“介”极其相似。《省文纂考》:“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钱。俗作~。见《篇海》。”[3]《四声篇海·艸部》解释“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云:“伹先切,与钱义同,俗同。”[4]另《古今杂剧》、《三国志平话》、《太平乐府》、《金瓶梅词话》、《元刊杂剧三十种》等通俗刊本中还可见“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等字形[5],其实它们均为“钱”之俗写字,而它们正好能和“介”发生混讹,蒋冀骋先生认为:“‘钱’俗书作‘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尚见于中医处方,其形与隶书的‘介’和草书的‘介’都相似,故相混。然‘钱’俗书何以作‘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尚有待研究。颇疑‘钱’俗省作‘戋’,‘戋’的草书作‘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进一步讹变,则为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6]推厥“钱”之俗写作上揭各形,应为“先将‘钱’的偏旁‘釒’省略,然后把剩下的‘戋’字用草书体简写。”[7]
正是由于“钱”有如许的不为广知的俗写才导致一些影响巨大的辞书或着作引录失误,如《汉语大字典》将清梁同书《直语补记》有句“国、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齐、斎、斈,今市儈书之,皆起于宋,见孙奕《示儿编》云”中的“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误引作“孑”[8];再如《敦煌变文集》将“维摩诘经讲经文”有句“赎香钱减两三支”中的“钱”误录作“分”[9]。再说到“钱”之俗写误作“介”之例:《抱朴子内篇·论仙》中的“滑钱”也有误识作“滑介”者[10],真可谓无独有偶——然而这也反映出“介”与“钱”之俗写极易相乱,稍不仔细就会看朱成碧,错把冯京当马良。刘正烨先生指出:“为了书写、铸造的方便,‘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字在民间广为使用。但是,其俗体易与其他字混淆,形成字形偶合或相近的现象,如‘介’字的草书写法: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赵构),还有‘分’字的草书体: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祝允明)、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欧阳询)。可能由于字形上容易混淆的缘故,才使‘
詹健:“银介”当为“银钱”之误’字没有作为正字继续地流传下去。”[11]所论可称的当,可予信採。
其次,“银钱”于典籍中熟见,意为“钱财”,如《红楼梦》:“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第五回)、同前:“刘姥姥只管千恩万谢,拿了银钱,随周瑞家的出来”(第六回)、同前:“凡出入银钱、衣履、什物等事也甚烦琐。”(第七十七回)沈从文《阿金》:“他预备的是用值得六只牯牛的银钱,换一个身体肥胖胖白蒙蒙的,年纪二十二岁的妇人。”而“银钱”用诸此处——沈璟《博笑记》中正是合情合理,密切无误。
2014年10月7日23:14草创于简出居
2014年10月12日15:27修订于简出居
[1] 梅节:《海角红楼——梅节红学文存》,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年,第359页。
[2] 曾良、林鹭兵:《略谈明清古籍俗字的释读》,载《江南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2期。
[3] [日]松本愚山:《省文纂考》,植村藤右卫门·北村庄助版,1830年,第132页。藏于国立国会图书馆龟田文库。
[4] 金·韩道昭《成化丁亥重刊改并五音类聚四声篇海》,《续修四库全书》第229册影印明成化刻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397页。
[5] 刘複、李家瑞编:《宋元以来俗字谱》,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单刊,1930年,第九七页。
[6] 蒋冀骋:《评<汉语俗字研究>》,载《古汉语研究》1996年第4期。
[7] 刘正烨:《<省文纂考>俗字研究》,上海师範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年,第15页。“然后”原文中作“让后”,今校正之。
[8] 张涌泉:《汉语俗字研究》(增订本),商务印书馆,2010年,第177-178页。
[9] 刘显:《<敦煌变文字义通释>伪条目考辨十则》,载《电影评介》2008年第21期。
[10] 张涌泉:《汉语俗字研究》(增订本),商务印书馆,2010年,第163-164页。
[11] 刘正烨:《<省文纂考>俗字研究》,上海师範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年,第16页。“易与”原文作“与易于”,今校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