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古代文学目录《文章志》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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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古代文学目录《文章志》探微


晋人挚虞(?~311)的《文章志》素被视为要籍,如目录学家姚名达〔1〕、王重民〔2〕先生对它皆有推崇。由于《文章志》早已亡佚,仅存吉光片羽散见于浩繁的古代文献中,故目录史学着作于其只能略笔。本文试从学术史的角度对《文章志》进行探讨,铺陈管见,求正方家。
1 《文章志》的作者挚虞
挚虞为西晋文学家、文献学家、唐房玄龄的《晋书》有传。《世说新语·文学篇》注引晋着作郎王隐的《晋书》云:
“挚虞,字仲治,京兆长安人。祖茂,秀才。父模,太仆卿。虞少好学,师事皇甫谧,善校练文义,多所着述。历秘书监、太常卿。……性好博古,而文籍荡尽。永嘉五年,洛中大饥,遂饿而死。”
挚虞字仲治,唐修《晋书》称为仲洽,今所称仲洽者多本于史传。考齐末刘勰《文心雕龙·序志篇》、梁萧子显《南齐书·文学传》、梁元帝《金楼子·终制》、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洛水》及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文学篇》等,皆言仲治,故应以仲治为正。又王佩诤先生说:“‘唐虞之治,殷周之隆’,见《汉书·艺文志》。仲治名虞,其名与字之解诂极确。讹本《晋书》作‘仲洽’,谬甚。”〔3〕洽与治形似,为传写之误。挚虞生年不详,陆侃如先生测其当在魏延熙三年(240年)左右〔4〕。如是,则挚虞生年经历主要在西晋一朝。
从史传文献看,挚虞青年时师从皇甫谧。谧是三国末年至晋初着名学者,在医学、史学、文学等方面皆有成就。他平生沉静寡欲,以着述为务,安贫乐道,不为富贵仕途所动。他曾自称草莽,屡次托病力辞入仕之诏。他曾言,人之存亡乃“天地之定制,人理之必至”;故“吾欲朝死夕葬”,棺椁缠敛,“一皆绝之”,葬后“还其故草,使生其上”〔5〕。挚虞受业于谧,这种师法自然思想对其有所熏染,因而他在《思游赋》中认为否泰之运实于智力之外,推崇履信思顺即是延福。但是,他却不拒绝仕门,屡有迁擢。这恐怕与其家世有关。其祖挚茂为秀才,其父挚模作太仆卿,其兄挚育任凉州刺史,均有仕迹。而且挚虞通晓社交之道,颇善营结。例如,贾充的外孙韩谧借势骄横,挚虞曾与潘岳、陆机、左思等“二十四友”以文美韩,尽礼事之〔6〕。挚虞才学博通,多识旧章,于朝纲礼仪上每有建议被采纳,其“奏议可观,文词雅赡,可谓博闻之士也。”〔7〕他任秘书监时,曾详览国家藏书。西晋着名藏书家张华(232~300)“雅爱书籍,身死之日,家无余财,唯有文史溢于几箧。尝徙居,载书三十乘。秘书监挚虞撰定官书,皆资华之本以取正焉”〔8〕。由此可知,挚虞曾理校过秘阁藏书,编写过书目。挚虞着述较丰,除写过大量的赋、议、颂、赞、铭、箴、对、诗、笺、诰等诸体文学作品外,尚有谱传《族姓昭穆》十卷、杂传《三辅决录》注七卷、仪注《决疑要注》一卷、地理书《畿服经》一百七十卷等专着。最为世人所推重者,当为他的《文章志》四卷、《文章流别集》六十卷、《文章流别论》二卷。又有别集《挚虞集》十卷行于世,明末娄东张溥的《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对其有所辑录。
2 《文章志》的内容体例
指《文章志》为目录,今见《隋书·经籍志》。《隋志》史部“簿录”篇专汇目录,其小序称:“先代目录,亦多散亡。今总其见存,编为簿录篇。”据此可知所收者皆为唐初见存目录。挚虞的《文章志》四卷列于其间,故亦为见存目录无疑。
所谓“文章”,古乃礼乐之殊称,其后转移,施于篇什〔9〕。《汉书·艺文志》云:“秦燔灭文章,以愚黔首”,所言文章涵盖经、传、诸子,因而汉魏时代,文章概念甚广。及至挚虞,他曾自云:“文章者,所以宣上下之象,明人伦之叙,穷理尽性,以究万物之宜者也。王泽流而诗作,成功臻而颂兴,德勋立而铭着,嘉美终而诔集。祝史陈辞,官箴王阙”〔10〕。其粗举诗、颂、铭、诔、辞、箴等以明文章范畴,反映此时的文章概念已与狭义的文学观念接近;其推崇文章价值,称“明人伦之叙”、“究万物之宜”,是对曹丕“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11〕的继承与发挥。秦汉以降,群文滋长,众制蜂起,繁如锦秀。挚虞在博览之间,精择慎选,勤于集录,编定《文章志》四卷。
对于《文章志》的内容,现仅能就零星佚文去窥全豹。南朝宋时裴松之《三国志》注、梁刘孝标《世说新语》注、唐李贤《后汉书》注皆有引文。例如:
挚虞《文章志》曰:不疑死时年十七,着《文论》四首。(《三国志》卷六注曹魏周不疑)
挚虞《文章志》曰:刘季绪名修,刘表子。官至东安太守。着诗、赋、颂六篇。(《三国志》卷十九注)
挚虞《文章志》曰:烈字威考,高阳安平人,……灵帝时,官至司徒、太尉,封阳平亭侯。(《世说新语·文学篇》注东汉崔烈)
案挚虞《文章志》:麟文见在者十八篇,有碑九首,诔七首,《七说》一首,《沛相郭府君书》一首。(《后汉书》“桓荣丁鸿列传”第二十七注解桓麟)
分析上述《文章志》片断,我们可获知如下认识:(一)《文章志》是一部通代文学总目,着录篇目起于何时不详,但止于魏末则可确定。宋有傅亮《续文章志》专载西晋文学作品,当是其接续。(二)《文章志》是有提要的目录,上列佚文,均系提要之文字,且属传录体。对作者姓氏名字、里贯先考、生平事迹、所着篇章等多有介绍。上引佚文有诸项不全者,多为注引者剪裁所致。(三)所有提要皆系之于个人作品名称下面。否则,若以作家姓名为目,无须提要中再出现作家姓氏名字。杨明照先生以为《文章志》为作家传记之书,语有不周〔12〕。《文章志》之提要虽有传记功用,但它首先是一部书目。(四)周不疑年十七被曹操所杀,着述不多,正史无传。不疑尚能被收入虞志之中,除以“文章显”者外,名不见经传者的作品被《文章志》收录亦不会少。梁钟嵘《诗品》序称:“挚虞《文志》,详而博赡,颇曰知言”,此不为虚说。
当然,《文章志》的其它众多情况尚付阙如,其有无大小序?篇目如何分类?着录规则怎样?目前尚难以查考。
日本入唐法师空海(774~835年)赞叹:“挚虞之《文章志》,区别优劣,编辑胜辞,亦才人之苑囿。”〔13〕这似示意虞志有依作品优劣进行分类之系统,但是否指称《文章流别集》还不可定,有待挖掘新史料深入研究。
3 《志》、《集》、《论》三者的关系
《文章志》与《文章流别集》、《文章流别论》均为文学着作,《志》为目录,《集》是总集,《论》乃文论。《隋志》“簿录”篇载“《文章志》四卷”,“总集”中又录“《文章流别集》四十一卷”、“《文章流别论》二卷”,《志》、《集》、《论》分别单列,为不同书帙已明。但三者孰前孰后,关系如何,历来讼说不一。
《文章流别集》早已亡佚,是历史上首部各体文学作品之总集。《隋志》“总集”序说:“总集者,以建安之后,辞赋转繁,众家之集,日以滋广。晋代挚虞,苦览者之劳倦,于是采摘孔翠、芟剪繁芜,自诗赋下,各为条贯,合而编之,谓为《流别》,是后文集、总钞,作者继轨,属辞之士,以为覃奥而取则焉。”挚虞是在通读大量文集的前提下,依文体分类而编成了这部总集。可以推测,《文章志》应成于《文章流别集》之前。因为传录体目录,只能在长期、大量的披阅过程中累积性地产生。如梁阮孝绪编《七录》,晨昏执卷,遗文隐记苦心搜罗。后又赖通人刘杳将其准备编撰目录而抄集的资料尽相与之才得以成功。所以,《文章志》即便不于《文章流别集》之前成书,其编撰过程也不会晚于其后。《晋书·挚虞传》言:“虞撰《文章志》四卷,注解《三辅决录》,又撰古文章,类聚区分为三十卷,名曰《流别集》,各为之论,辞理惬当,为世所重。”此处的“又撰”,明显表示《集》、《论》二书出于《志》之后。
《文章流别论》也已难见其全。《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太平御览》等唐宋类书中尚能见到十余条存佚之文(篇名俱称《文章流别论》,与《隋志》之“志论”名称有异)。严可均《全晋文》有汇辑,其论涉及颂、赋、诗、七、箴、铭、诔、哀辞、解嘲、碑等。如言“颂”:“颂,诗之美者也。古者圣帝明王,成功治定而颂声兴。于是史录其篇,工歌其章,以奏于宗庙,告于神明。故颂之所美,则以为名。或以颂形,或以颂声,其细已甚,非古颂之意。昔班固为《安丰戴侯颂》,史岑为《出师颂》、《和熹邓后颂》,与《鲁颂》体意相类,而文辞之异,古今之变也。杨雄《赵充国颂》,颂而似雅;傅毅《显宗颂》,文与《周颂》相似,而杂以风雅之意。若马融《广成》、《上林》之属,纯为今赋之体,而谓之颂,失之远矣。”(《太平御览》卷五八八)
可见挚虞之《论》,为文体考镜源起、剖析流变之作。今讲习文学体类者,无不溯及仲治之论,以其为祖。《文心雕龙·颂赞篇》云:“挚虞品藻,颇为精核。”颜延之《庭诰》残文曰:“挚虞文论,足称优洽。”〔14〕其于后世影响由此可见一斑。《文章流别论》与《文章流别集》名相属,二者应同系挚虞总集编辑工作中的产品。《集》成而后《论》出,符合学术成果的生产规律;但也有可能《论》原本分载于《集》中,作为各文体之名的解题文字而系于各体篇章之首,后来被人析出单行。因而姚振宗怀疑《论》与《志》曾合是一书,可能性不大〔15〕。
4 《文章志》的学术贡献
(一) 《文章志》对文学总集的出现与文学创作的繁荣,起了直接的推动作用。挚虞于晋惠帝太安元年(302年)左右职秘书监,博览群书,校定官本,为其编撰一部优质的文学目录提供了良好条件。《文章志》的撰定,又给《文章流别集》的编撰打下了坚实基础,确定作者,划定选文,皆有赖于《文章志》。故《志》之于《集》,有着助产效用。此外,挚虞所处时代,文风扇炽,《文章志》的出现,使以往的文学作品及文学作者有所总结记录,得以名当时传后代,这对于作家们的创作无疑是一种激励。我国历史上第一部文学家传记《文士传》,与当时作家事业感的增强和社会地位的提高,以及以《文章志》为代表的一些传录体文学目录的大量产生,是分不开的〔16〕。
(二)《文章志》对古代传录体目录体系的确立有开山之功。叙录、传录、辑录是传统目录学的三种提要方式,叙录肇于西汉刘向,辑录起于元马端临,均有定说,唯传录之始较为模糊。其实,最早的传录体目录是荀勖(?~289)于晋初编定的《文章叙录》,该书早已失传,但从《三国志》注和《世说新语》注中尚能看到其零星佚文,如《三国志》卷二十一裴注释孙该引称:“《文章叙录》曰:该字公达。疆志好学。年二十,上计椽,召为郎中。着《魏书》。迁博士司徒右长史,复还入着作,景元二年卒官。”虞志与勖录成书时间相去不远,二者又同为文学目录,且体例一致,这就为传录体目录在六朝时期的繁衍起到了开创作用。王重民先生注意到中古时期传录体目录的大量涌现,云其是叙录体提要的一种简化趋势〔17〕。我们以为,传录体提要作为新生事物,是应运而生的,它满足了一种新的社会需要,而与简化无涉。刘宋王俭《七志》,“不述作者之意,但于书名之下每立一传”〔18〕,最为典型地反映了传录体方法的旨趣。
(三) 《文章志》创文学目录之成法,引发了文学目录的大量产生。荀勖的《文章叙录》虽是第一部文学目录,且稍早于挚虞的《文章志》,但其影响不如虞志大。《文章志》之后,仿效者纷至杳来。例如,宋傅亮作《续文章志》二卷,补录西晋文学作品及文学家;宋明帝撰《晋江左文章志》三卷,专记东晋文学作品;丘渊之撰《文章录》(《隋志》载丘有《晋义熙以来新集目录》三卷,疑即与《文章录》为一书);沈约撰《宋世文章志》二卷(沈约史传载为三十卷隋唐史志云二卷),又总括刘宋一代,使文章之志有所接续,不致中断。这些文学目录悉为传录之体,又多名曰“文章志”,显然是师法虞志,准其制而出,掀起了中古文学目录编撰之高潮。
文学目录源起于魏晋文集书目,而真正成熟,脱离文集而独行于世者,则当推荀勖、挚虞之作。尤其是虞志,对文学创作的繁荣、古代目录的发展均有重大贡献。它说明专科目录作为目录科学中的重要分支,有着特殊的功用与价值。因此,认真挖掘这一丰富的目录学遗产,对目录学史来说,于学术领域的拓宽和研究层次的深入,都有促进作用。
参考文献
〔1〕姚名达.中国目录学史.上海:上海书店,1984.334页
〔2〕〔17〕王重民.中国目录学史论丛.北京:中华书局,1984.69页,80页
〔3〕程章灿.汉魏六朝文学五考。古籍整理研究学刊,1994(5):3
〔4〕陆侃如.中古文学系年.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599页
〔5〕〔6〕〔7〕〔8〕房玄龄等.晋书.北京:中华书局,1974.1416~1418页,1173页,1436页,1074页
〔9〕章炳麟.文学总略.见:程千帆.文论十笺.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3.3页
〔10〕挚虞.文章流别论.见:欧阳询.艺文类聚.北京:中华书局,1965.1018页
〔11〕曹丕.典论·论文.见:萧统.文选. 北京:中华书局,1977.720页
〔12〕杨明照.从《文心雕龙》看中国古代文论史、评论结合的民族特色.见:古代文学理论研究(第十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13〕〔日〕弘法大师撰,王利器校.注文镜秘府论·四声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73页
〔14〕严可均.全宋文卷三十七.北京:中华书局,1958.
〔15〕姚振宗.隋书经籍志考证.见:二十五史补编北京:中华书局,1955.5429页
〔16〕朱迎平.第一部文人传记《文士传》辑考.古籍整理研究学刊,1994(6):36~37
〔18〕魏徵等.隋书·经籍志.北京:中华书局,1973.
(文章来源:《图书情报知识》1995年第4期,中华文史网整理。)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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