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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
(武汉大学简帛研究中心)
《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第一册《性情论》简35—36有如下一段话:[1]
凡用心之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以下用A表示)者,思爲甚。用智之疾者,患爲甚。用情之至者,哀乐爲甚。用身之弁者,悦爲甚。用力之尽者,利爲甚。
上面这段话,又见于郭店《性自命出》简42—43,用字大体相同。其中与A相当之字,简文作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释“喿”当无可疑。至于A字,整理者隶定爲“趠”,读爲“趮”,训爲急躁,浮躁。[2]李零先生认爲这个字是“忭”字,和“躁”含义相近。[3]黄德寛、徐在国两位先生认爲这个字从“巢”声,读爲“趮”。[4]陈霖庆先生从黄、徐两先生之説,将A分析爲从走从巢。认爲巢、喿“两字上古同爲齿音而韵同,可相通。”[5]
按A和“忭”、“弁”均有差别。上博五《三德》有如下两句简文:
内外有辨。 简3
变常易礼。 简5
其中,读爲辨的字作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可分析爲从言从卞从又。[6]读爲变的字作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当按李家浩先生説,[7]释作“弁”。两字写法迥异,用法也不同。《性情论》“用身之弁者”的“弁”字作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与《三德》读爲“变”之字写法大体一致,和A所从右上部也相近。但A从木不从又,两者也不能等同。因此,将A分析为从卞或从弁,都是值得怀疑的。
黄德寛、徐在国两位先生认爲A是上博简中“巢”字的一种写法。其主要的字形依据是:
“樔”: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孔子诗论》简10“鹊樔”
“巢”: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望山楚简》1—89“王孙巢”
对比可知,在“巢”字上部的“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上加饰笔成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就是A的右上部。[8]加上饰笔以后,和“弁”字上部是相同的。但仍应看作有饰笔的“巢”字。另外,郭店简《性自命出》的对应之字作“喿”,这也可以证明A字是从“巢”作。出土简帛资料中有从“喿”之字和“巢”相通的例证,不赘举。[9]在这里,我们补充一点传抄古文中的例证:[10]
1“藻”: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
2“澡”: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
3“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
例1中的两个“藻”字,前者从“喿”,后者从“巢”,但略有变形。例2、例3也表明从“喿”与从“巢”可通。这足以解释两篇文献中的异文。
通过以上讨论我们认爲,A字应从黄德寛、徐在国两先生説,分析爲从走从巢声。至于它和郭店简的“喿”字在简文中的含义,学者多认爲它们是“躁”的假借字,在简文中表示浮躁、躁动一类的意思。[11]问题是,如果按照有的学者所説,表示“脑筋动得最爲快速”,[12]则和第二句“用智之疾者”,语意略犯重。或训“躁”爲急切,但“躁”之训“急”,主要是指不冷静。[13]不冷静的时侯,是谈不上用心思考的。或训爲“躁动”,同样也不合适。虽然很多学者都引《荀子•劝学》篇中的一句话作证据,其实放在简文中,也并不太妥当。按《劝学》篇原文説:
“蟹六跪而二螯,非蛇蟺之穴无可寄託者,用心躁也。”
这话的意思原是批评爲学者用心不专一。[14]将“喿”字读爲《劝学》篇的“躁”,其疑点就在于,人在用心思虑时,不应该用心不专一。另外,从这段简文前后文来看,并没有批评人用心不専一的意思。[15]因此,A字似不应和《劝学》篇的“用心躁”简单地划等号。
我们认爲,A字从“巢”声,它和“喿”字都可以读爲“慅”。巢字古音在崇母宵部,喿字心母宵部,慅字心母幽部。巢、慅同属齿头音,宵、幽韵部旁转,三字音理可通。在传抄古文中也有这样的证据。例如,传抄古文有以下诸字:[16]
4“慅”: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
5“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
6“缫“:
上博楚简《性情论》补释一则
传抄古文中的“慅”字,写成从心从喿。例5、例6,以及前揭例1至例3,均表明从“巢”声和从“喿”声之字与从“蚤”声的字有通假关係。故《性自命出》的“喿”和A都可以读爲“慅”。
从本段简文所见的“疾”、“至”、“弁”、“尽”等字来看,A在这里应该是一个词性相类的词。陈伟老师将“弁”训爲“急”,并指出:“与‘用心之躁’的‘躁’(按:即我们所説的A字)、‘用智之疾’的‘疾’意义相近。”[17]刘昕岚先生将“疾”训爲“尽力”。 [18]均可从。简文的“慅”,也正是这样的意思。
《尔雅》:“慅慅,劳也。”王先谦云,《尔雅》作“慅慅”,“单言之曰‘慅’”。[19]桂馥《説文解字义证》引《尔雅》注,“劳,力极也。”[20]《文选·东京赋》注:“劳,苦也。”从词性上来看,也和“疾”、“至”、“弁”、“尽”等相类。简文要表逹的意思,近似于古书中的劳心、苦心。
《诗经•齐风•甫田》:“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毛传:“忉忉,忧劳也。言无地而求诸侯,徒劳其心。”
《墨子•所染》:“伤形费神,苦心劳意。”
《韩非子·解老》:“以詹子(按,指詹何)之察,劳心伤形而后与五尺之童子同功。”
《淮南子·原道训》:“以知虑爲治者,苦心而无功。”又,《诠言》篇:“神劳于谋,知遽于事。”俞樾曰:“遽、剧古通用。”引《说文》曰:“劳,剧也。”[21]
《抱朴子·内篇》:“不劳神于七经,不运思于律历,意不爲推步之苦,心不爲艺文之役。衆烦既损,和气自益;无爲无虑,不懮不惕。”
《吴越春秋》卷七范蠡曰:“闻古人曰,居不幽,志不广;形不愁,思不远。”[22]又,卷八:“吴王闻越王尽心自守,食不重味,衣不重綵。……采葛之妇伤越王用心之苦,乃作苦之诗。”[23]
从以上书证不难看出,古人认爲人在思虑时耗费心力,思虑过多,必定身心疲敝。在有的学説中,甚至因此而反对基本的思考。简文阐释的,也是用心和劳心的关係。但应该説明的是,简文没有反对人的思虑行爲,只是一种理论阐述。
(编者按:[1]释文据李天虹:《郭店竹简〈性自命出〉研究》第178页。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
[2]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上海古籍出版社。
[3]李零:《上博楚简三篇校读记》第68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
[4]黄德寛,徐在国:《〈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缁衣、性情论〉释文补正》,《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02年第2期。
[5]陈霖庆:《性情论译释》,季旭昇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读本》第210页,万卷楼图书股份有限公司。
[6]参何琳仪、程艶:《郭店简老子校记(甲篇)》,《简帛研究二〇〇二、二〇〇三》第34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
[7]李家浩:《释“弁”》,《古文字研究》第1辑,又收入《着名中年语言学家自选集—李家浩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
[8]类似的饰笔,可参看何琳仪:《战国文字通论》(订补),江苏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260—261页。
[9]白于蓝:《简牍帛书通假字字典》第62页,福建人民出版社2008年。
[10]徐在国:《传抄古文字编》,第66页,1119页,947页,綫装书局2006年。
[11]参看:《郭店竹简〈性自命出〉研究》,第178页;王辉:《古文字通假字字典》,第173页,中华书局2008年。
[12]《性情论译释》,第209页。该书将“用智之疾”语译成“运用心智”“快速而急切”。
[13]参汉语大字典编辑委员会:《汉语大字典》(缩印本)第1558页,湖北辞书出版社、四川辞书出版社1995年。
[14]按:梁啓雄将“躁”语译爲“急躁”(《荀子简释》,中华书局2009年,第5页),其説非是。“用心躁”与其上句“用心一”相对爲文,“躁”意爲浮躁、不専心、不専一。《太玄》卷二:“蟹之郭索,心不一也”,王涯注:“郭索,匡禳也。”吴秘注:“匡禳,躁动貌。”(《太玄集注》,中华书局2005年第33页。)
[15]这段简文的意思,请参看李天虹:《郭店竹简〈性自命出〉研究》,第179页;刘昕岚:《郭店楚简性自命出篇笺释》,《人文论丛特辑——郭店楚简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345页。
[16]《传抄古文字编》,第1064页,1292页,1348页。
[17]陈伟:《郭店竹书别释》,第204页,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
[18]李天虹老师将这一段语译爲:“凡用心之躁动者,以思虑爲甚。用智之亟力者,以忧患爲甚。用情之极致者,以哀乐爲甚。用身之急切者,以悦乐爲甚。用力之竭尽者,以利益爲甚。”(《郭店竹简〈性自命出〉研究》,第179页。)刘昕岚先生语译爲:“凡人在思虑之时,其心思之用最为搅扰浮动;在忧虞之时,便会最为尽力地去运用其智识(以避免祸患);于悲哀或欢乐之时,其情感之发用最为激烈极至;若是心中欢喜悦乐,就会最为急切地去身体力行;在追求自己的利益时,就会最为尽力。”(《郭店楚简〈性自命出〉篇笺释》,第345页。)
[19]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中华书局2009年,第476页。
[20]桂馥:《説文解字义证》,第1224页,中华书局1998年。
[21]何寜:《淮南子集释》,第1023页,中华书局1998年。
[22]赵晔 着,徐天祜 音义:《吴越春秋》,江苏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91页。
[23]《吴越春秋》,第110页。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10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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