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祥满:日本人为何如此“好色”。(4)

在上古时代,性行为既是寻欢作乐,又是神圣生活,它融洽了人们的伙伴关系,它很少有暴力的感觉,或很少有暴力。应该说,宗教在一定程度上净化了人们的野性和暴力,尽管它也会保留另一部分暴力,或某一种暴力。人类的自我克制能力(例如对于性冲动的控制)主要来自宗教、道德和社会习俗的力量。这正如维柯在《新科学》中所说的,人从原始时代以来就不断受到“野兽般淫欲的刺激”,而“宗教的严厉约束”使他们适度,使人的性行为限定在婚姻的框架内,“以修人道”,构造社会。不同的民族宗教让各个民族创造了不同的文明。日本神道是朴素的自然崇拜、祖先崇拜、生殖崇拜等的复合,它没有理论教义,它的升格不过是借鉴了中国道教一些祭祀礼仪等方面的做法,正因为如此,它是原始和粗放的。 我们说《古事记》是日本神道有关性启蒙的教科书,而神社恰恰是古代日本人接受性启蒙、性教育的地方,甚至是可以自由滥交、乱伦的地方。也许人们对此有些难以置信,因为我们无法想象基督教、中国道教会鼓励教徒们在教堂、道观内乱交。大家也许会问:神社难道不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吗,怎么能在这里做苟且之事呢?我们还是看看日本江户时代(1603—1868年)的大文学家井原西鹤(1642—1693年)在他的代表作《好色一代男》中的介绍吧。 在日本古都京都附近的爱宕郡市原地方的乡村神社,有一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被大家称为“杂鱼寝”的风俗:每一年都有这么一天,按照当地的风俗,属于这个神社的村民无论男女都必须集中到这个神社的大殿上一起睡,而且直到鸡叫以后才能离开神社,各自回家,所有村民是不允许不来的。“无论是村长的太太、女儿、女用人,还是男仆人,也不分老少,大家都睡在大殿上。唯独今夜无论干什么都可以”。 井原西鹤借主人公世之介的身份参拜了该地方的大原神社,并借世之介的眼睛看到了神社内上演的一切: 从位于寂光院的朦朦胧胧的清水河边,沿着山后的小路,拨开小松树,他们来到了大原村。夜色漆黑,但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天真无邪的少女四处逃跑的身影。还有即使被抓住了手仍然在表示拒绝的女人,也有的女人在主动挑逗男人,还可以看到两个人正在一起卿卿我我地交谈着,更有趣的是两个男人正在争夺一个女人。有的男人抓住了年过七旬的老妪而大吃一惊,还有的男人竟然制服了伯母,也有的男人故意找主人老婆的麻烦。最后,人们放荡无羁地闹作一团,有哭的,有笑的……这充满乐趣的场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一风俗不仅无视贞操,而且是纵容强奸和乱伦,那些“有哭的”肯定是遭遇了强奸后的委屈。虽然这样的习俗在许多民族的先民中都存在过,但在进入文明时代以后就被抛弃了,而在17世纪的日本,他们却仍割舍不了8、9世纪以前的习俗。类似的习俗直到1945年在日本一些偏僻的山区依然未完全根绝。 日本人在正月初一、初二一般都要参拜附近的神社或者寺庙,此即所谓的“初诣”,这是男女相互见面的最好时机。“好色一代男”世之介到此地来寻花问柳,自然要了解当地的风俗,寻找自己的艳遇,男女汇集的神社自然是最好的去处。所以主人公世之介最后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将近天明的时候,返回村庄的人们,那模样形形色色。其中,有一位手拄拐杖、躬腰驼背的老太婆。她头戴一顶把脸盖得严严实实的棉帽子,有意避开人群,绕道而行。离去稍远一些以后,她的脚步便加快了,那弯曲的腰也伸直了。石灯笼的光映出了她那回首观望的样子。世之介感到奇怪,便紧随其后想看个究竟。果然不出他之所料,此人是一位二十一二岁的女人。她肤色洁白,一头秀发十分美丽,举止温柔文雅,即使作为一名京都美女,也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