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和团-义和团运动评价中的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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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义和团运动评价中的几个问题


义和团运动是近代史上的一件大事,曾经震动了当时的中国和世界。今年是义和团运动八十周年,中外历史学者在济南集会,济济一堂,对义和团运动史进行学术讨论,很有意义。近几十年来,历史工作者对义和团运动史的研究,做了不少工作,取得较大的进展,这是可喜的事,说明人们对这次运动是重视的。从目前史学界的情况看,义和团运动的重大问题如源流、性质、口号、历史作用等等,几乎都存在着不同的意见,有的分歧还很大。义和团运动作为学术问题来研究,出现不同意见是正常的现象,它只有通过充分的自由的讨论,摆事实,讲道理,采取百家争鸣的方式,来求得看法上的一致或者基本一致,其他办法是不可取的。而且,作为学术问题,即使长期不能取得一致意见,也是允许的。
我对义和团运动没有多少研究,现仅就其评价中的几个问题,谈一点极不成熟的意见。
一、义和拳的源流问题
这个问题的争议由来已久,粗粗归纳起来,大致有两种或者三种说法:一、乡团说或者团练说,二、秘密结社说。后者又可分为一般秘密结社和秘密宗教或教门说两种。我认为义和拳不是教门,更不是团练,而是一般秘密结社。义和团的前身义和拳同白莲教系统的八卦教有渊源上的关系,其特点是练习拳术和持符念咒,降神附体。义和拳这个名字,最早见于乾隆四十三年(1778)清高宗实录,称它为“义和邪教”,也就是说教门。但它不是教门,理由是:一、它没有教主,不象白莲教那样奉弥勒佛为教主。义和拳信多神,简直难以数计,《封神榜》、《三国演义》、《西游记》、武侠小说、民间故事中的神怪和某些历史人物都是信奉的对象;二、它没有经卷。教门一般有经卷,如清茶门教有《三教应劫总观道书》一类经卷。清政府破获义和拳个别组织时,宣称获有“妖书”,但看来不是经卷;三、它没有天地会“真空家乡,无生父母”一类八字真诀。1899年直隶吴桥知县劳乃宣撰写《义和拳教门源流考》一文,说它是白莲教支流,是“邪教”、“教门”,显然是故甚其辞。清政府历来严禁传习“邪教”,违者按叛逆治罪。劳乃宣援引嘉庆十三年(1808)直隶总督那彦成的奏折,用以证明义和拳是邪教、教门,不仅反洋教,而且是叛逆,其目的在希图说服清政府用对付“邪教”那样来镇压义和拳。直隶总督裕录和山东巡抚袁世凯都翻刻这篇文章,广为传播,使之家喻户晓,用来作为大力镇压义和拳的依据,由此劳乃宣的教门说后来成为许多人立论的根据,但这个说法是经不起推敲的。乡团说或者团练说最早出自光绪二十四年五月(1898年6月)山东巡抚张汝梅的奏折,而且他第一个用了“义和团”这个名称。他报告清政府说,义和拳是梅花拳的别称,直鲁毗连地区人民有练拳的习惯。它创立于“咸同年间未有教堂以前”,是民间团体,目的在“保卫身家,防御盗贼”,“并非故与洋教为难”。他还建议私会官练,“化私会为公举,改拳勇为民团”,“将拳民列诸乡团之内”。(《义和团档案史料》,15—16页。)这个奏折同他上个月(光绪二十四年四月)的报告自相矛盾。那份报告说,直隶山东交界“有新立义民会名目”,“欲与洋教为难”,正严饬地方官防范弹压云云(《义和团档案史料》,14页。)。张汝梅跟臬司毓贤商议后,接着又发出这个奏折,强调义和拳创设于咸同年间,无非是说,第一、义和拳不是反教组织,因为创设时山东还没有教堂,第二、当时各省奉命办团,用以对抗太平军、捻军等反清势力,暗示它是乡团一类组织。张汝梅的奏折意在替义和拳掩饰,免得清政府进一步查究,是很清楚的。美国施达格《中国与西方——义和团运动的起源和发展》一书,说义和团“既不是革命的,也不是秘密的组织,而是一个合法的忠诚(于政府)的团练”(《中国与西方——义和团运动的起源和发展》,146页。),是没有多少可靠的根据的。台湾出版的戴玄之《义和团研究》一书,说义和团“是由梅花拳演变而来,梅花拳是由义和拳演变而来”。“拳变时期的义和团,是由光绪十三年由山东冠县梨园屯教案演变而来。”(《义和团研究》,5—6页、9页。)他的主要依据是张汝梅的奏折。这份奏折本身既然有问题,该书所持的团练说自然更不可信。
义和拳的源流对评价义和团运动的性质有关。团练是清朝腐朽统治的一种支持力量,秘密结社历来受清政府的查禁,是它的对立物。我认为它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研究义和拳的起源是件困难事。第一、乾嘉时期的文献记载很混乱,嘉庆以后到甲午战争七八十年间,记述义和拳的文字资料几乎完全缺如;第二、局外人难以知道内情,不是秘密组织的成员很不容易了解到它的内部奥秘。二十年前山东和其他地方的同志曾作过实地调查,访问了一些当时健在的参加义和团的老人,其中有些调查记录今天成了可贵的材料。近来有同志利用文献资料,结合调查记录进行研究,对义和拳的来源问题,取得一些进展。但要搞清楚这个难题,还需进一步的深入探索。
二、清政府与义和团的关系
这是个与评价义和团运动直接有关的问题,看来意见分歧也很大。费纳克说:义和团“从最初出现的时候起,他们就得到朝廷的强有力的支持,在各省的官员中也得到支持,但直到开始围攻各国使馆时,朝廷才最后公开地支持义和团。”(《现代东洋史》,162页。)订立《辛丑和约》时,各国代表要清政府承认支持义和团的错误,要它向帝国主义国家赔罪道歉。难道清政府真的支持了义和团反帝斗争吗?当然不是这样。
我们知道,从十九世纪中叶起,清政府同列强订立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以来,它承担了替它们维持秩序包括保护洋教的义务,当上了奴隶总管。群众在各地此伏彼起的反教斗争经常冲击外国侵略势力,清政府因此多次受到帝国主义的责难,从而影响中外反动派的关系。但长期来清政府总是极力镇压反教群众,尽量满足侵略者的要求,在成都教案、巨野教案发生后,它甚至不惜把川督刘秉璋、鲁抚李秉衡免职。义和团运动前,清政府更加成了它们的奴仆,更不可能支持群众反教。清政府一开始就强有力地支持义和团,在情理上是说不通的,而事实也否定了这个说法。直隶、山东两省督抚镇压义和团的活动,是根据清政府的旨意行事的。直隶总督衙门一名官员抄录的《直东剿匪电存》就是证据(林学□编:《直东剿匪电存》,见《义和团运动史料丛编》第二辑。),它保存了裕录与张汝梅、毓贤等人关于镇压义和团的往来电文。至于两省当局在执行清政府的命令方面,态度上确有不同。张汝梅、毓贤都认为山东群众与教民冲突,教会应负完全责任。但他们是地方官,不能违抗朝廷旨意,顶多用义和拳是乡团一类说法加以掩饰。冠县义和拳首领之一姚洛奇是被张汝梅剿灭的,平原、茌平一带活动的义和团首领朱红灯、本明和尚是由毓贤捕杀的。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裕录一直积极镇压义和团,直到1900年6月13日,即大沽炮台被夺占前两天还奏请清政府“明降严旨,特派大员将滋事拳匪,严行剿办”(《义和团档案史料》,143页。)。大沽开战后,他也认为不能既镇压义和团、又抵抗外兵,同时两面作战,才请求清政府准其“从权招抚”(《义和团档案史料》,158页。)。正因为裕录一直积极镇压义和团,英国政府在战争打响后,通知在华英军,如果裕录要求避难,英国军队应予接待并加以保护。至于袁世凯,由于他主张坚决镇压义和团,御史言官强烈反对他,甚至要求将他免职。在当时情势下,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大规模屠杀义和团,而是根据清政府“弹压解散为第一要义”、“严□首要、解散胁从”的指示,把各处义和团重要首领王立言、玉文义等加以捕杀,以致后来义和团在直隶的反帝斗争如火如荼,山东相对说来却显得冷冷清清。因此,清政府强有力地支持义和团的说法不能成立,同样,各省官员支持义和团的说法也不能成立。
以西太后为首的清政府,在戊戌政变以后,统治力量更加虚弱。在建储问题上同帝国主义有矛盾,疑神疑鬼地猜忌它们会用武力拥立光绪帝。在瓜分大祸迫在眉睫的关头,清政府对义和团的镇压,尤其不得人心。一些御史言官甚至一再奏陈西太后,抑民扶教是极其危险的。他们指出义和团虽然闹事,但毕竟是中国老百姓,教民心向外国教会,实际上成为“洋民”(《义和团档案史料》,42—43页、46页、53页、60页。)。清政府的镇压政策,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左右摇摆,对义和团的镇压时松时紧,不能始终地贯彻执行。这对义和团的发展极为有利。义和团打起“扶清灭洋”的旗号,也有助于义和团的加速发展。但是清政府即使与帝国主义有矛盾,也不至于弄到依靠义和团对帝国主义宣战。开战后不久清政府要驻外使节向所在国政府解释的电令,说了真话,它说“中国即不自量,亦何至与各国同时开衅,并何至恃乱民以与各国开衅”(《义和团档案史料》,203页。)。但在六月中,它确是公开向帝国主义宣战,这又怎样解释呢?应该说,这是义和团逼出来的,是整个形势的发展逼出来的。它是违反清政府的本意的。
中国多年来遭受外国的侵略、压迫,当时又面临被瓜分的大祸,义和团的反帝斗争得到广大群众的同情和支持。一个清朝官员说:“拳民倡义,先得人和,争为投钱输粟,……所至之处,人多赢粮景从,父兄莫可拴束,妻子不能阻挠,独悻悻以杀敌致果为心”(《义和团档案史料》,178页。)。话虽不多,强烈地烘托出群众争先恐后地参加运动的动人情景。正因为群众热烈支持义和团反帝斗争,运动发展异常神速。四月中,京郊芦沟桥出现少数义和团,五月底成为几万人的大队伍,占领了涿州,破坏了芦保路,各处义和团又成群结队地向北京、天津集中,络绎不绝,汇成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冲击着清朝的统治。六月上旬,事态发展已很严重。六月五日,英国公使会见主持总理衙门的奕□后报告英政府说,庆王承认军队不听指挥,他不能保证北京的安全(惠莱:《1891——1900年的不列颠、中国和反教骚动》,165页。)。大学士荣禄半个月后给张之洞等人的密电透露义和团的巨大声势,他说:“两宫诸邸左右,半系拳会中人,满汉各营卒中亦皆大半。都中数万,来去如蝗,万难收拾”(《荣文忠公集》,4卷,1页。)。当北京广大居民和部分驻军也倾向于义和团时,清政府实际上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如果它坚持镇压义和团的政策,肯定会给它带来没顶之灾。六月十日以后,一面西摩联军在京津铁路线上乱窜,企图进入北京,一面群众反侵略斗争因帝国主义的武装进攻而更加高涨。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早已指出:“中国朝廷处于进退两难的地位,如不镇压义和团,则各国使馆将以采取行动相威胁;如准备镇压,则这一强烈的爱国组织将转变为反抗清朝的运动。”(《中国海关和义和团运动》,6页。)美国资产阶级学者马士也说:“倘若她(指西太后)想不被义和团的浪潮所淹没,她就必须浮在这个浪潮之上——要想使浪潮不至消灭皇朝,就必须把它转向对付洋人。”(《中华帝国国际关系史》(中译本),第3册,247页。)清政府为了不被推翻,被迫允许义和团进入内城,几度踌躇以后,承认义和团为合法,又对帝国主义宣战,这是为保全自己不得已采取的权宜之计。清政府对外宣战后一个多星期,指示驻外使节要他们向各国政府保证,由它“设法相机自行惩办”义和团,后来又不断向俄、日、英、法、德、美等国乞情,请它们调停战争,命令荣禄派人到使馆商议停战,又发表李鸿章为议和代表。但是清政府这一切活动都没有结果,原因是它控制不了形势的发展,帝国主义又发了狠心,非打到北京不可,西太后等终于仓皇出逃,八国联军占领了北京城。西太后在流亡途中,颁发“剿匪”上谕,通令官兵实力剿办义和团,要做到斩尽杀绝,义和团就这样地被清政府卑鄙出卖了。义和团运动的整个过程有力地说明义和团是同清政府相对立的,它的对外宣战是被逼的。中国封建统治者没有也不可能支持人民的爱国运动。清政府一开始就强有力支持义和团以及各省官员支持义和团的说法,是经不起事实的检验的。
三 “扶清灭洋”的口号
“扶清灭洋”的口号是评价义和团运动有重大分歧的问题之一。“扶清灭洋”这个口号在运动中十分普遍,广泛流行,可以说是义和团的行动纲领。有的同志把它缩小为局部地区的口号是不对的。也有人把它拆开,只说“灭洋”,不提“扶清”,也是不可以的。这个口号反映了民族矛盾的极端尖锐性,其他地方如四川大足,湖北长阳、长乐,浙江海门、太平,当时也出现类似的口号。由于人们对帝国主义勾结中国封建统治阶级、压榨中国人民的本质缺乏认识,说明它还处于感性认识的阶段。这个口号看来至少在主观上不要求推翻清政府,也没有表示要反对封建土地制度,因此说义和团运动不反封建,也是有道理的。但中国当时处于半殖民地地位,清政府是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打击了帝国主义不可能不连带打击封建统治,从这个方面来理解,义和团运动主要是反帝,同时也附带地反了封建主义,似乎也说得过去。我们可不可以这么讲,义和团主观上不反封建,但客观上确实起了反封建的作用。
“扶清灭洋”的口号里,“灭洋”可以解释为排外。反帝与排外是有联系但性质不同的概念,它们的矛头所指是相同的;反帝应该肯定,排外是不加区别地反对来自外洋的东西,从洋人、洋物到外来的新思想,带有很大盲目性,这是文化水平低下、眼界狭窄的表现,是愚昧落后的标记。尽管出现这种情况有历史的原因,不能苛责,但今天不应该替它辩护,更不应该提倡、美化,不然就是开倒车,宣扬落后。
但是对义和团的“排外”要采取分析的态度。有些同志把一时一地的现象当作普遍发生的事情,显然是不合适的了。例如把义和团攻击火车、铁路、电线、机器作为反对新的生产方式,作为排外的突出表现,看来不很妥当。义和团破坏火车、铁路、电线,这是事实,至于破坏机器,却找不到具体事例。义和团破坏芦保路,是为了阻止聂士成的部队从天津调往保定,破坏京津路,除阻挡聂士成部队的调动以外,更重要的是为了抵抗西摩统带的八国联军的进攻。破坏了电线,曾使西摩同天津租界的联系断绝,逼得他狼狈撤退。义和团破坏火车、铁路,也还有其他原因。恩格斯曾预言:“英国资本家极力要修建中国的铁路,但是,中国的铁路意味着小农经济和家庭工业的整个基础的破坏;由于那里甚至没有中国的大工业来予以平衡,亿万居民将陷于无法生存的境地。”(《马克思恩格斯全集》,38卷,467页。)中国兴建铁路的时间还不久,而且只有短短的几条,当时却证实了恩格斯预言的正确。运动中被杀的太常寺卿袁昶曾说:义和团烧毁铁路、火车,“顺属州县中穷民、失车船店脚之利而受铁路之害者,遂□起应之,约四万余人,无不红巾黄裹。”(《乱中日记残稿》,见中国史学会主编《义和团》,第1册,347页。)由此可见,义和团破坏铁路,有军事上的原因,也有经济方面的原因。
有的同志同意义和团运动是反帝爱国运动,但对义和团的口号“扶清灭洋”中的“扶清”有不同理解。反帝是爱国的表现不成问题,扶植卖国的清政府也能说是爱国吗?列宁指出,国家是一个被人搞得混乱不堪的问题。我们要求当时的农民群众分别清朝朝廷和中国(清帝国)是办不到的,特别是在民族矛盾激化的时候。因此不能把“扶清”、“保清”简单理解为扶清政府、保清政府,它也包含有扶中国,保中国的内容。排除了后一层意思,义和团运动是爱国运动也就多少成了问题。
“扶清灭洋”在运动中是一个起作用的口号。在运动初起时,它曾动员和吸引更广泛的群众参加反帝斗争,使中小地主、封建知识分子,甚至部分官员也卷了进去,起了壮大声势的作用。但另一方面,这个口号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对清政府施展种种阴谋手段的警觉,最后乃至为清政府所出卖,对义和团运动是极有害的。
“扶清灭洋”是一个普遍的口号,运动中也还出现其他口号。直隶阜城、临镇义和团竖旗时自称为“传神、助(锄?)教、灭洋、共和义和团”(程宗裕编:《教案奏议汇编》,7卷。),这是不寻常的,很可注意。照一般字面理解,共和是同专制政体对立的,它要求推翻清政府。由于阜城义和团的文献资料极其缺乏,目前我们无法对它作进一步的探讨。
四、义和团运动的作用
义和团运动在历史上起了什么作用,是评价中又一个重大问题。有的同志说,义和团运动打击了帝国主义,阻止它们对中国的瓜分;有的同志认为阻止中国被瓜分的,不是义和团运动,而是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这两种说法的侧重点不同。我认为义和团的英勇斗争是帝国主义没有瓜分的主要原因,帝国主义间的矛盾也是原因,但它是次要的。
义和团运动前,中国面临被瓜分的严重危机。列强强占海口,争夺路矿特权,划分势力范围等等,应该看成是瓜分的前奏。义和团运动期间,中国军民的顽强抵抗,教育了那些狂妄的帝国主义分子,使他们懂得瓜分会带来严重后果,不得不加以郑重考虑。美国公理会教士明恩溥说,西摩联军进犯北京的失败,“永远消除了惯常被人提出来的那个论点,即一小队外国军队,只要组织得好,武器齐全,就可以在整个中国,从这一端到那一端,长驱直入,不会遭到有效的抵抗。”(《中国在动乱中》,441—442页。)运动中中国军民的奋战,戳穿了“西方军队无敌”的神话,使他们知道瓜分中国不是轻而易举的,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八国联军统帅德国人瓦德西承认,“无论欧美、日本,皆无此脑力与兵力,统治此天下生灵四分之一”,“故瓜分一事,实为下策”(中国史学会主编:《义和团》,第3册,86页、244页。)。英国人赫德在联军占领北京期间,接连写了好些文章,反复说明不能瓜分中国的理由。他说:瓜分“对于如此众多的人口,永远也不能期望那是最后的解决办法。骚动、不幸和不稳定将会贯串于以后的世世代代里”;中国人民必然要“反对各个外国统治者”,到处“表现出民族情绪的存在和力量。”(《“这些从秦国来”——中国问题论文集》,49—50页、97页。)前美国驻北京公使田贝在其着作中写道:“世界上所有国家中,中国是最不宜于瓜分的。没有一个民族象中国人那样更齐一、更团结、更被古老的带子和魅力拴在一起的了。”“欧洲列强瓜分中国意味着用武力压服各个部分……将带来经常不断的反抗。”“最后征服者会自己争吵起来,一场战争将会发生,对失败者一方说来意味着灾难。”(《中国及其人民》,2卷,92—93页。)从这些人言论中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瓜分中国会引起中国人民永不休止的反抗,第二瓜分将会造成帝国主义之间的冲突。在当时义和团遭到惨败,清政府狼狈出逃的情况下,帝国主义依仗其武力,嚣张一时,瓜分中国不是做不到的。它们不敢瓜分中国,不是因为义和团能够重振旗鼓,对侵略者进行再一次的面对面的武装斗争,而是从义和团的顽强抗拒中看出中国人民永不屈服的战斗精神,这是它们最害怕的。正因为它们没有“脑力和兵力”直接统治中国,逼得它们收起瓜分中国的打算。从这个意义上说,义和团运动阻止帝国主义对中国的瓜分,是可以的。至于帝国主义间的矛盾,确实是存在的,但它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阻止不久前英、法、比利时、葡萄牙、西班牙等大小帝国主义对非洲大陆的瓜分,也不妨碍它们彼此之间求得妥协,为什么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唯独对决定不瓜分中国起主要作用呢?这是不可理解的。因此帝国主义害怕中国人民的反抗是阻止它们瓜分中国的主要原因,担心彼此分赃不均会发生冲突才是次要原因。这两个原因同时存在着,但主次的位置必须摆对。
义和团虽没有正面提出反封建的要求,但这次运动客观上确实打击了清政府,进一步削弱它的统治,而同时又大大地促进群众的觉醒。清政府无力镇压义和团运动,说明它是虚弱的。当北方被迫宣战时,南方督抚却同帝国主义搞“东南互保”,表明这个政府是分裂的。清政府一度承认义和团是义民,转手之间又出卖他们,显得它是多么的无耻。《议和大纲》刚接受,清政府马上宣布要“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暴露出它十足是帝国主义的奴才。清政府丧尽廉耻,威信扫地,有助于群众擦亮眼睛,提高觉悟,人们由此增强了决心和信心,认定这个政府是必须推倒和能够推倒的。十年后它果真被推倒了。
义和团运动是十九世纪末以农民为主体的群众自发的反帝爱国运动,它带有时代的和阶级的特征。这次运动爆发于瓜分危机极为深重、亡国大祸行将临头的时刻,是紧接着资产阶级改良运动被扼杀后骤然兴起的。它是在挽救民族危亡的时代的召唤下突然发生的。这个运动是帝国主义侵略加深、民族灾难空前严重的产物,是甲午中日战争以后,中国人民反侵略反瓜分斗争发展的高峰,也是长期以来彼伏此起遍及全国的群众反教会斗争的一个总汇合。这次运动是农民自发斗争,它没有统一的组织,没有集中的领导,没有协同一致的行动。当时无产阶级还没有登上政治舞台,资产阶级不但不去领导它,反而鄙弃它,咒骂它。封建统治阶级起初镇压它,后来又对它实行恶毒的欺骗和出卖。义和团同帝国主义者进行殊死的斗争,几乎是孤军作战。斗争是无比英勇的,但小生产者的分散性、狭隘性蒙蔽了眼界,迷信落后又给它带来严重的恶果,失败是必然的。有些人说义和团具有严密的组织和高度自觉的纪律,又有策略思想等等,似乎比无产阶级还高明,那不符合事实。但有些人论述义和团封建蒙昧主义和盲目排外,看来又过了头。有一点是必须肯定的,义和团对帝国主义的认识,不仅比太平天国前进了一大步,并且也高出同时代的资产阶级改良派和革命派。农民大众从现实生活中领教了帝国主义的凶残,指明它是中国人民的敌人,这个认识没有错。当时的改良派虽然也认识沙俄是“亡人之国”,但却把同样是帝国主义的英国和日本看作朋友,以为可以跟它们结为同盟。资产阶级革命派对帝国主义历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错误地以为同它们妥协能换取它们对中国革命的同情和支持,甚至十年后军政府《对外宣言》里,继续承认不平等条约为有效,照旧偿付外债,外人既得利益一体保护。事实证明这些办法只能招来帝国主义的奚落、冷遇。义和团虽然不善于同帝国主义作斗争,但它敢于同它们作斗争,这是了不起的,资产阶级连想也没有想到要同帝国主义进行面对面的较量。没有敢于斗争的决心,善于斗争是无从谈起的。
尽管义和团有不少弱点、缺点和错误,这次运动又以失败而告终,在如实地指出它的弱点、缺点、错误的同时,有必要对它们加以历史的说明和科学的分析,尤为重要的是要充分肯定义和团运动的不可磨灭的历史作用。义和团的鲜血没有白流,“他们的英勇斗争是五十年后中国人民伟大胜利的奠基石之一。”这个评论今天看来仍然是确切的。
【资料来源:《文史哲》1981年第1期】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4/506282.html

以上是关于义和团-义和团运动评价中的几个问题的介绍,希望对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