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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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


“鬼”、“畏”同源试证
(首发)
曹银晶
北京大学中文系
一、引言
同源词的研究是汉语历史词汇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王力先生曾经说过,“凡音义皆近,音近义同,或义近音同的字,叫做同源字”,“同源字,常常以某一概念为中心,而以语音的细微差别(或同音),表示相近或相关的几个概念。”[1] 蒋礼鸿先生对王先生所用的同源字一名有所批评,说:“讲训诂,探求语源,如若不严格区分‘词’和‘字’的概念,就会在实践上产生若干难于解释的麻烦,或自陷于矛盾。”[2] 王蕴智先生在同意蒋礼鸿先生看法的基础上,进一步给同源词和同源字这两个概念下定义,说:“凡语音相同相近,具有同一语义来源的词叫同源词”,“凡读音相同或相近,具有同一形体来源的字叫同源字。”[3] 本文同意王蕴智先生的定义,认为“鬼”、“畏”二字当为同源字。下面试图证明此二字的同源关系。为了说解方便,先从“鬼”字的本义谈起。
二、关于“鬼”字本义
对“鬼”字造字本义,有两种不同看法:
第一种看法认为是人死后之灵魂。这一说法,传世文献多有论述。如《说文·鬼部》:“人所归为鬼。从人,象鬼头。”《玉篇·鬼部》:“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正字通 ·鬼部》:“鬼,人死魂魄为鬼。”《吕氏春秋·顺民》:“使上帝鬼神伤民之命。”高诱注:“天神曰神,人神曰鬼。 ”《礼记·祭法》:“人死曰鬼。”近人李孝定先生也主此说。他说:“鬼字古文作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陵别岛,崴磈瘣嵔。” 张守节正义:“皆高峻貌。”;“魁”,《广雅·释诂一》:“大也。”《吕氏春秋·劝学》:“不急学而能为魁士名人者,未之常有也。”高诱注:“魁大之士,名德之人。”;“巍”,《说文·嵬部》:“高也。”《史记·晋世家》:“ 万,盈数也;魏,大名也。”裴骃《集解》引服虔曰:“魏喻巍。巍,高大也。”可见,从“鬼”的“傀”、“隗”、“ 磈”、“魁”、“巍”等字皆隐含着“高大”义,[14] 这些事实足以证明沈兼士先生的意见值得我们参考。
三、“鬼”、“畏”二字的关系
上边说过,同源字是音义相同或相近的、具有同一形体来源的字。这些同源字从意义上看有引申关系。蒋绍愚先生曾经举例说过,当“长短”讲的“长”会影响到“张、胀、帐、韔、涨”等字的词义引申。这种由相同词根派生,也由引申关系而形成的,都是同一语源,就是同源字。[15] 下面从字形、字音、字义三个方面着手,试证“鬼”、“畏”二字之间的同源关系。
首先,从字形方面看,“鬼”甲骨文作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鬼壶)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陈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簋)等形;[17]“畏”字甲骨文作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的“畏”作“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是从“攴”;《毛公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鼎》:“旻天疾畏”的 “畏”形就从“卜”。从字形上看“畏”确实是从“鬼”形。[18]
其次,从字音方面看,“鬼”与“畏”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鬼”字,见母微部;“畏”字,影母微部。影母属喉音,见母属牙音,喉牙声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谓喉牙声转,就是喉音影、晓、匣和牙音(即今之舌根音)见、溪、群、疑之间的互转。由于它们发音部位靠近,关系极为密切,因而常常互谐。[19] 对于影见二母上古通用,已有学者举过不少例子。如董同和先生举了影母的“肙”和见母的“绢”上古通用。[20] 朱声琦先生也曾举大量谐声材料证明影、见两母古通之例。如:从“甲”得声的“鸭”、“押”、 “闸”属影母,“胛”、“钾”属见母;从“圭”得声的“蛙”、“娃”、“洼”属影母,“挂”、“卦”、“桂”、“ 街”属见母;从“景”得声的“影”属影母,“景”属见母等。[21] 可见,影母微部的“畏 ”字和见母微部的“鬼”字,音近可通是没有问题的。
再次,从字义方面看,“鬼”、“畏”[22]二字确实有同源关系。上面说过,沈兼士先生认为 “畏”是从“鬼”引申出来的。本文同意此意见,认为当畏惧讲的“畏”是从“鬼”分化出来的一个字。裘锡圭先生曾经指出,某一个母字可以通过加注意符分化出新字来表示引申义,如“解”与“懈”、“ 奉”与“俸”等。[23]“鬼”、“畏”的关系就属此类,即母字“鬼”字通过加注意符“卜”等造出分化字“畏”来表示其引申义。上边说过,“畏”字从“鬼” 从“卜”(或从“攴”),表示“象鬼执仗之形,可畏之象”之义。[24] 此字在古文献经常当畏惧讲。如《左传•襄公三十一年》:“不畏寇盗。”《诗·大雅·烝民》:“不侮矜寡,不畏彊御。”《韩诗外传》卷九:“吾闻忠不畔上,勇不畏死。”此“畏”字出土文献里或从“心”作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簋盖,“畏忌”的“畏 ”)、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耳。……”章炳麟又在《文始》阴声对不甲初文甶下云:“《说文》,甶,鬼头也,象形。《广韵》作敷勿切,声与鬽近。鬽,老精物也。然禺及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中猛兽头悉作甶,疑本兽头之通名。……鬼疑亦是怪兽。甶声入喉,即孳乳为鬼,鬼夔同音,当本一物,夔即魖也。(古怪兽与人鬼不甚分别,故离鬽蝄蜽,则鬼神禽兽通言之矣。)……鬼又孳乳为畏,恶也,鬼头而虎爪,可畏也,为傀,伟也,变易为怪,异也,为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大也,近转脂为伟,奇也。鬼又转脂孳乳为魕,鬼俗也。”(转引自《鬼字原始意义之试探》,载《沈兼士学术论文集》中华书局,1986年,188-9页。)
[8] 参看《鬼字原始意义之试探》,《沈兼士学术论文集》,中华书局, 1986年,190-1页。
[9] 《尔雅·释兽》此“禺属”就作“寓属”。但在《周礼》注疏引《尔雅》皆写作“禺属”。“寓”,从禺声。“寓”、“禺”上古可以通用。
[10] 对沈兼士先生的文章前人已有很好的评价。如郭沫若评价“新颖翔实 ,可为定论”。陈寅恪读后复函说“欢喜敬佩之至”,并道出了流传至今的名言:“依照今日训诂学之标准,凡解释一字即是作一部文化史。”接着推许道:“中国近日着作能适合此定义者以寅恪所见,惟公此文足以当之无愧也。”(转引自宋亦箫《鬼方种族考》,载《晋阳学刊》2008年第4期,31页。)
[11] 同注7。
[12] 他在文章结尾归纳出其引申关系,说:鬼字由A:“禺属之兽”之本义,如鬼、夔、魌、魕;引申为B:异种之人,如鬼方、媿(隗)等;C:偶相之名,如傀儡(魁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D:鬼神之义,如鬼(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E:奇伟之形,如畸鬼(倚魁)、傀、傀伟(魁梧)、嵬(隗、巍)、崔嵬(陮隗、畏垒)、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瘣(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魁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F:畏惧之情,如畏、愧(媿)、威、惧;G:诡黠之性,如鬼、诡、恢诡、诡
文化-曹银晶:“鬼”、“畏”同源试证(诡随)、谲、怪、黠、儇、慧。参看沈兼士《鬼字原始意义之试探》,载《沈兼士学术论文集》中华书局,1986年,199-201页。
[13] 参看沈兼士《鬼字原始意义之试探》,载《沈兼士学术论文集》中华书局,1986年,196页。
[14] 蒋绍愚先生曾经提出“隐含意义(connotative meaning)”这个概念。一个词一般“反映事物的非本质属性。如‘水’,它是无味的,流动的,凉的。”这些属性是它的隐含意义。“隐含意义如果经常被使用,也会发展成一个新的词或义位。如‘飞’的隐含意义是‘迅速’,到后来由这个隐含意义发展出一个副词‘飞’,如‘飞跑’、‘飞快’等。”参看蒋绍愚《古汉语词汇纲要》,商务印书馆, 2005年,35-6页。
[15] 蒋绍愚先生说:“长(长短)、长(生长)、张、胀、帐、韔、涨、掌、丈,是一组同源词。”他说:“‘长’(长短)和‘长’(生长)虽然写作一个汉字,但读音和意义都不同,是两个词。可是这两个词是同源词。它们语音上由联系:上古都是阳部,声母一为定母,一为端母。意义也相关:生长的结果就变长。‘张’的本义是‘施弓弦’(见《说文》),施弓弦要把弓弦拉长,所以意义和‘长’有关。引申为‘张挂’。… …张挂起来的帷幕叫‘帐’,……张挂于弓外的套子叫‘韔’。水满叫‘涨’,肚子涨满叫‘胀’。……‘掌’是手掌。《说文》:‘掌,手中也。’朱骏声曰:‘张之为掌,卷之为拳。’‘丈’为年长者。《大戴礼记·本命》:‘丈者,长也。’从语音上看,这些词上古都是阳部,‘长’(长短)、‘丈’是定母,‘韔’是透母,‘掌’是章母,其余都是端母,语音也是相近的。所以,这一组词尽管从字形上看有的是一个字,有的同一声旁,有的不同字形,但它们都是同源词。”参看蒋绍愚《古汉语词汇纲要》,商务印书馆,2005年,172-3页。
[16] 姚孝遂主编《殷墟甲骨刻辞类纂》中华书局,1989年, 316、318、3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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