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吴命》“天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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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也说《吴命》“天不中”


(美和技术学院)
《上博七‧吴命》简3正:“昔上天不中(衷),降祸于我”,整理者曹锦炎先生以为简文“中”字读作“衷”,训“善”。[1]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读书会从之。[2]高佑仁先生则有异辞,以为简文“中”据本字读即可,不须改读,并举《尚书˙吕刑》云:“永畏惟罚,非天不中,惟人在命。”屈万里注云:“中,中正也。”认为简文“中”当训中正、公平。[3]
按:曹先生将“中”通读作“衷”颇合于相关古籍用法,盖《上博七‧吴命》内容与《左传》以及《国语‧吴语》所载史事以及外交辞令多所相应,考相关文例如下:
吴人从之,谓随人曰:“周之子孙在汉川者,楚实尽之。天诱其衷,致罚于楚,而君又窜之,周室何罪﹖君若顾报周室,施及寡人,以奖天衷,君之惠也。汉阳之田,君实有之。”(《左传‧定公四年》)
甯武子与卫人盟于宛濮曰:“天祸卫国,君臣不协,以及此忧也。今天诱其衷,使皆降心以相从也。不有居者,谁守社稷﹖不有行者,谁扞牧圉﹖不协之故,用昭乞盟于尔大神以诱天衷。”
天降衷于吴,齐师受服。(《国语‧吴语》)
天舍其衷,齐师还。夫差岂敢自多,文武寔舍其衷。(《国语‧吴语》)
越王句践乃召五大夫,曰:“吴为不道,求残吾社稷宗庙,以为平原,不使血食。吾欲与之徼天之衷,……”(《国语‧吴语》)
因此,战国文献多有“天衷”之词,将简文“上天不中”通读作“上天不
衷”符合当时用法。况且“中”、“衷”古籍本多通假之例,[4]简文“中”读
作“衷”并无不可。
其次,简文“中(衷)”之意训作“善”似乎比“中正公平”较佳。盖简文
“昔上天不中(衷),降祸于我”,乃直言上天不善、无良,以致降灾祸于我。其例如《书‧大诰》:“弗弔天降害于我家”、《书‧多士》:“弗弔旻天,大降丧于殷”、《逸周书‧祭公》:“不弔天降疾病,予畏之威”、《诗‧小雅‧节南山》:“昊天不佣,降此鞠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不弔昊天,不宜空我师”、《诗‧小雅‧雨无正》:“浩浩昊天,不骏其徳;降丧饑馑,斩伐四国。”“以上所谓“弗弔天”、“不弔天”、“昊天不佣”、“昊天不惠”等均为批评上天不善、无良之词,与简文之意甚合。虽然“中正公平”之意也可引申出“良善”之意,但总是隔了一层。况且《书‧吕刑》“永畏惟罚,非天不中,惟人在命。”上文有言“民之乱,罔不中听狱之两辞,无或私家于狱之两辞。”此处乃强调为政者断狱审察必须中正公平,故屈万里先生注云:“中,中正也。”乃以为天命亦求中正也,其文意与本简“上天不中”仍有所差异。
综言之,简文“昔上天不中,降祸于我”,应是批评上天不善、无良之词,“中”通读作“衷”,也较符合战国文献之用法。
(编者按:[1]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12月,页310。
[2]程少轩执笔《〈博七·吴命〉校读》,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2008年12月30日。
[3]高佑仁:《释〈吴命〉简3“天不中”》,《简帛网》2009年1月1日。
[4]例多不烦赘引,可参高亨、董治安:《古书通假会典》(济南:齐鲁书社,1997年7月),页22。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41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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