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瘧》札記一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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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景公瘧》札記一則


(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
明德觀(勸)行勿(免/沒)而祟者(著)也,非爲美玉肴牲也。 《景公瘧》第九簡
觀,學者多讀如本字。我們認爲簡文當讀為“勸”。觀、勸二字古通用。如:《礼记·缁衣》:“昔在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 郑玄注:“古文,周田觀……爲割申勸。” 孔颖达疏:“觀當爲勸。”《管子·君臣下》:“稱德度功,勸其所能。”于省吾《双剑誃诸子新证·管子二》:“按,勸、觀古字通。《韓非子·喻老》越人入宦於吴而觀之,藏本今本觀作勸,《難三》舉善以觀民,藏本今本《論衡》觀作勸,《列子·楊朱》故不爲名所觀,張湛本觀作勸,均其證也。上言稱德度功,此言觀其所能,義正相承。”勸,有勤勉、努力之意。如《管子·轻重乙》:“若是則田野大辟,而農夫勸其事矣。”《庄子·徐无鬼》:“商賈無市井之事則不比;庶人有旦暮之業則勸;百工有器械之巧則壯。”《左傳》襄公二十八年載陈文子之言曰:“先事後賄,禮也。小事大,未獲事焉,從之如志,禮也。雖不與盟,敢叛晉乎?重丘之盟,未可忘也。子其勸行!”簡文“勸行”正和上引《左傳》“勸行”之用法相同。“明德”和“勸行”是兩個偏正結構的短語幷列起來作句子的主語。
勿,整理者讀作“物”。張崇禮先生認爲如字讀,表示否定。[1]梁靜先生認爲:“‘勿’可以從整理者讀作‘物’,指做祟之物。[2]或可讀爲‘歾’,訓爲‘終’,同‘歿’。”[3]范常喜先生釋作“《景公瘧》札記一則
《景公瘧》札記一則”,讀作“沴”,認爲是一種天地四時之氣不和而生的災害。[4]今按,讀“勿”、“物”和“《景公瘧》札記一則
《景公瘧》札記一則”均難以讀通,而梁靜先生的後一意見很有啓發性,值得重視。《呂氏春秋·高義》:“歿頭於王庭。”,《漢宮舊事》引作“刎頸於王庭”。馬王堆帛書《老子》甲本“沕身不怠”,乙本及通行本均作“沒”。因此“勿”讀作“沒”是沒有問題的。這裏我們還有另外一種假設供大家參考,即將“勿”讀作“免”,“勿”、“免”韻部同為明部,聲紐屬物元旁對轉,古音極近。《詩·邶風·谷風》:“黽勉同心。”《文選》李注引《韓詩》黽勉作“密勿”。《詩·小雅·十月之交》:“黽勉從事。”《漢書·劉向傳》、《后漢書·傅毅傳》李注引黽勉作密勿。而從“免”得聲的“勉”字於“免”古通用無別。如《荀子·王制》:“使百吏免盡,而衆庶不偷,冢宰之事也。” 王念孙《读书杂志·荀子补遗》:“免盡,當爲盡免。免與勉同。盡勉,皆勉也。勉與偷對文。”《吕氏春秋·辩土》:“免耕殺匿,使農事得。” 许维遹集释引孙诒让 曰:“當讀勉耕殺慝。免勉、匿慝,聲類並同。” 《国语·晋语八》:“彼若不敢而遠逃,乃厚其外交而勉之,以報其德,不亦可乎?” 王引之《经义述闻·国语下》:“勉,當讀如免。古字勉與免通。勉之,謂免其死。”《商君书·垦令》:“姦民無主,則爲姦不勉。” 俞樾《诸子平议·商子》:“勉當爲免,言爲姦者不得免也。”“免”有止退之意。《礼记·乐记》:“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 孔颖达疏:“免,猶止退也。”由此可見,讀為“免”正好和讀作“沒”的意思是接近的。
祟,從何有祖先生讀。[5]者,整理者讀作“著”,可從。著有顯現之意。
整句話的意思可以理解為:光明之德和勤勉之行(即美好的德行)止退了,然後“祟”就顯現出來。因此有物作祟,幷不在于祝禱時祭品的豐盛與否,而是在于為政者的德行。我們認爲簡文這句話的主旨與下引《論語》句意相通,可以對讀。
《論語·陽貨》
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
《論語·八佾》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
鄭注:“玉,圭璋之屬。帛,束帛之屬。言禮非但崇此玉帛而已,所貴者,乃貴其安上治民。”馬注:“樂之所貴者,移風易俗,非謂鍾鼓而已。” 通過比較我們發現,與禮的外在表現相比,孔子更重視“禮”的精神本質。相同地,晏子也更重視為政者德行的修養。因此在勸誡中,晏子談到“明德觀(勸)行勿(免/沒)而祟者(著)也”,無非是想告訴景公,要想免除“祟”,必須得有“明德勸行”;而一旦“明德勸行”不存在了,就會有物來作祟。
(編者按:[1]張崇禮:《〈景公瘧〉第九簡解詁》,簡帛研究網7月28日。
[2]倘若讀作“物”,恐怕不應該是“做祟之物”,而是指代祭品,即後面所說的“美玉餚牲”,亦即簡一所說的“幣帛”和“圭璧”。
[3]梁靜:《〈景公瘧〉與〈晏子春秋〉的對比研究》,簡帛網,2007年7月28日。
[4]范常喜:《〈上博六·競公瘧〉簡9“勿”字補議》,簡帛網,2007年7月29日。
[5]何有祖:《讀〈上博六〉札記》,簡帛網2007年7月9日。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65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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