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向晖、郭汝瑰、钱壮飞、韩练成是我党深入龙潭虎穴的四大传奇将军。
其中,蒋经国曾在1996年称韩练成为在总统身边隐藏时间最长的隐形将军。
共和国开国后第一次评定军衔,周总理曾亲自征求韩练成的意见:你的经历坎坷,贡献巨大,如果按起义国军军长对待,可授上将军衔。但按你的入党时间和当时在我党担任的职务,只能授中将军衔。
时任兰州军区第一副司令员的韩练成淡然一笑,说:和平建国,我就该功成身退了,还争什么上将、中将?何况,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哪是什么起义将领?再说,我干革命本来就不是为着功名利禄。
这样,韩练成就没按起义将领评衔,仅按其入党时的职务、级别,被授予中将军衔。
总理说韩练成贡献巨大,应该按起义将领对待;韩练成为什么觉得自己算不上起义将领呢?让我们看看事件的经过吧。
先简单说一下韩练成的履历。
韩练成是甘肃省固原县(今属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原州区)人,出生于1909年。
1925年,16岁的韩练成借了甘肃省立第二中学毕业生韩圭璋的文凭,冒韩圭璋之名考入西北陆军第七师军官教导队。
1926年9月,韩练成所在的陆军第七师被编为国民联军第四军,军长为马鸿逵,政治处长是刘志丹。再有,国民联军总司令是冯玉祥,总政治部部长是共产党人刘伯坚。
韩练成在军中表现抢眼,很快担任连长,得到刘志丹的赏识。而在刘志丹的指引下,又得到了刘伯坚的喜爱。
刘伯坚、刘志丹多次单独找韩练成谈话,刘志丹成为韩指定了加入共产党的联系人。
1929年5月,冯玉祥自任护党救国军西北路总司令,通电讨蒋。其部下韩复榘、石友三、杨虎城、马鸿逵等人吃里扒外,纷纷率部投蒋倒冯。韩练成所在的马部投蒋后改编为讨逆军第十一军,马鸿逵任军长兼六十四师师长,韩练成任六十四师独立团团长。
1930年初,爆发了中原大战。
该年5月,蒋介石与冯玉祥在豫东交兵,韩练成上演了一出惊险的救驾行动,惊恐万分的蒋介石则闹出了笑话。
当时,蒋介石把指挥部设置在停靠在归德(今商丘)火车站的总司令列车行营里,亲自坐镇指挥。
5月31日,冯军郑大章骑兵军的一支部队夜袭归德。总司令列车行营没挂火车头,被围住猛打,蒋介石已经釡中之鳖。
行营车厢里的谋长杨杰摸黑摇着电话呼救,他声嘶力竭、带着哭腔说 总司令行营被包围了,总司令要完蛋了……
韩练成的独立团警备归德,离火车站最近,亲率主力驰援,一番死拼过后,迫使冯军退去,成功解围。
当时的蒋介石被吓得魂不附体,不断念佛颂经,呼唤如来佛观世音孙悟空前来救命。
其实,蒋介石也知道,如来佛观世音孙悟空绝对来不了,他最大的希望还是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黄埔学生能来搭救,毕竟,自己对这些人倾注的感情太多了,能救自己的就只有他们。
当韩练成天兵神降一般解了围,蒋介石的思维已经僵化成定势了,一开嘴就问:你是第几期的?
第几期的是蒋介石对亲密爱将的常用语,生活在他身边的人早听得耳朵生茧了。
但韩练成第一次接触蒋介石,不知其所问何事,丈二和尚摸不着裤裆,错愕无比地反问道:什么第几期的?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蒋介石有些尴尬。
一旁的杨杰急着直跺脚,悄声提醒韩练成:校长问你是黄埔军校第几期的学员。
韩练成省悟过来,老老实实交待,自己毕业于西北陆军第七师教导队,和黄埔军校无缘。
蒋介石更加尴尬了,狠命一挠自己的光头,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说:也好,可以补入黄埔军校学籍嘛!
随后下了一道手令:六十四师独立团团长韩圭璋,见危受命,忠勇可嘉,特许军校三期毕业,列入学藉,内部通令知晓。
当时,国民党内部戏呼黄埔学生为穿黄马褂,韩练成因此被戏称为赏穿黄马褂。
也就从这时候起,韩练成正式进入了蒋介石的视线,并为蒋介石所深喜,恢复了自己的本名韩练成。
1935年春,韩练成晋升少将。
1935年秋,蒋介石特批韩练成进入陆军大学特别班第三期学习现代战争理论。
韩练成由此完成了进入了黄埔系的蜕变,成为了蒋介石的心腹爱将。
在重庆期间,韩练成委托无党派人士周士观通过其关系安排自己与周恩来进行了第一次单独会面,正式确定了与党的同志关系,开始了在周恩来直接领导下的秘密工作。
周恩来要求他从整体战略高度,以人民解放事业的大战略为目标,直接参与制定或影响国民党的既定战略。
抗日战争胜利后,韩练成出任国民党第46军军长,该军属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被派到海南岛接受日军投降。
韩练成一度想与我琼崖纵队联系,因琼崖纵队与党中央没有建立电台联系,联系没有成功。
1946年6月内战爆发,46军由广东海运至青岛,从青岛上岸奔赴山东,配合国民党南北夹攻与山东解放军进行决战。
韩练成想举全军起义,但因军中的三个师长一个是李宗仁的外甥,另一个是桂系的少壮派,无法开展工作。
韩练成只好静观其变,不断把蒋介石和陈诚等人制定的鲁南作战、全迁临沂等等行动方案源源不断地传达到临沂的华野。
1947年2月1日,国民党第二绥靖区副司令李仙洲下达了占领新泰、莱芜的命令,在口镇、莱芜、颜庄、新泰摆一字长蛇阵。
韩练成同样把这一情报传达给了华野。
华野因此迅速制定了应对之策,2月14日,陈毅率领华野主力昼伏夜出到达蒙阴地区,20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莱城。
身困莱城的李仙洲本来还有时间突围,但韩练成以46军部队分散不好集中为由,建议推迟一天突围。
华野有了这一天时间,从容调度,严严实实地把李仙洲的三个军装入口袋,然后仅用三天时间,就把盘踞在莱芜的5万多国民党军队歼灭,活捉了李仙洲。
国民党省主席第二绥靖区司令王耀武闻报,感到难以置信,朝地下重重地吐了一口浓痰,说道:五万多人,三天就被人家消灭光了!难道这五万人都是猪吗?!
想了想,又吐了一口浓痰,说:老子就是放五万头猪睡在那里,共军抓三天也抓不完!
不管怎么样,李仙洲的五万人就这么被韩练成给玩没了。
莱芜战争结束,朱德发电华野称赞韩练成为党、为革命立了大功、立了奇功。
毛主席在也贺电中对韩练成说:蒋委员长身边有你们这些人,我这个小小的指挥部,不仅指挥解放军,也调动得了国民党的百万大军哪!
正因如此,55年评军衔时,周总理才会说韩练成贡献巨大。
不过,也的确可以看出,韩练成真的没有起义成功。
韩练成对自己没有起义成功深感遗憾,极其不甘心,他向陈毅、粟裕提出申请,要求重回南京,争取再搞一个军带,到时率军起义。
本来,对于韩练成战后的工作安排,中央的意见有两个:一,派人陪送韩练成到中央任职;二、可留华东就地安排工作。二者的前提都是在尊重韩练成本人意愿的情况下进行的。
但韩练成提出重回南京潜伏的方案,大出人们意料。
蒋介石在莱芜战败后,暴跳如雷,不断对各级将领实施问责。
就算韩练成的身份没有暴露,这一回去,生命也存在很大风险;而这么大型的一场战事过后,韩练成身份暴露的可能性极大,再回去,可谓凶多吉少。
但韩练成坚信自己在蒋介石心中的分量,坚持要再入虎穴,其于4月17日回到南京,面见蒋介石,声称自己孤身突围回来了。
蒋介石果然不作他想,大赞他是孤胆英雄,安排他担任第八绥靖区副司令兼46军军长。但因经费紧张,46军未组建成,又改任高级侍从参谋,叙级中将。
韩练成孤身从莱芜战场回南京的过程,最终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怀疑。
1949年初,韩练成担任甘肃省保安司令,他和我军联系的密码被国民党特务破译,危险降临。
还好,南京国民政府的拘捕令落到了省政府主席张治中的手里,张治中秘送韩练成出逃。
后来张治中回忆说,韩练成逃走后,蒋总统大怒,一把摔了手中玻璃杯,对何应钦等人破口大骂都是你们逼的,都是你们逼他的,如果不是你们给他小鞋穿,他会投共?
1950年1月,韩练成任西北军政委员会委员;5月,由西北军区副司令员张宗逊、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甘泗淇作为入党介绍人,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韩练成将军的一生,可谓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