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泽其人(康泽的下场)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后,我军接管了位于北京西城区德胜门外功德林路的功德林监狱。三年后,功德林监狱由公安部直辖,改名为北京战犯管理所。虽然监狱改了名,但大家还是沿用旧习惯,称之为功德林。

功德林

1949年至1960年,有200多名被俘的蒋军高级将领先后被送进功德林。此处关押的战犯限定是将级以上军官,其中还有中常委康泽。他认为自己的级别最高,因此瞧不起其余人。

康泽在功德林内,空闲时常常一个人抬头看天上的白云,或陷入思考回忆状。他显得与众不同,摆出一副冷漠、孤芳自赏的样子。狱友们有时在一起谈笑风生,康泽却独来独往,很少与人说话。狱友们说,康泽一天难得说一句话。

康泽特赦

康泽学习也不积极,是公认的学习落后分子。当时战俘小组的学习主要是学报纸,学习之后,组员要发言,大家都谈体会,康泽却很少说话。即使发言,也只是念一念报纸,而且读的声音很小,组员看不惯,说:大声点。康泽一听就火了: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不听。

一天,工作人员要康泽写文章批判老蒋,康泽直接拒绝了,他说:我不写,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批判蒋?

康泽为何对蒋氏如此忠心?这倒是有一些原因的。

康泽毕业于黄埔军校三期,蒋氏十分欣赏他,送他去苏联深造。回国后,蒋氏一直提携重用康泽。康泽在北伐军司令部任侍从参谋,又升任陆军第二师政治部主任。随后,他组建复兴社,担任三青团书记长,直至中常委。

康泽是蒋氏身边的大红人之一,一直感激蒋氏的提携。他曾经赞颂蒋氏蒋公中正,今日救星。进了功德林,凡是别人发言批判蒋氏,康泽就沉默不语。

有一次讨论,几个人议论一本名叫《金陵春梦》的书,书中提到蒋氏原名的叫郑三发子。北伐时,蒋氏在郑州的郑马驻马店下车,专程到一个村庄,进村打听郑氏人家的事,让随行的康泽和卫士在村外等待。

这几个战犯问康泽,是否有这件事?康泽说:作家善于虚构加工,如果此事是真的,说明蒋氏身居高位而不忘本。一个传闻到了康泽嘴里,就变成了蒋氏的优点。其余战犯都摇头,说康泽简直冥顽不化。

康泽坚持他的气节观。有一天,他看到杜聿明周围没有人,就对杜聿明说:我们都是黄埔学生,要坚持民族气节。在功德林,有少数人坚持这样的观点。在一次学习时,管理所干部特意提了一个问题:我们应该坚持什么样的民族气节?

黄维

战犯黄维第一个说话:我要坚持文天祥的民族气节,绝不向自己的敌人投降。黄维的话说到了康泽的心坎上,他暗自高兴,终于有人跟他想法一样。但他性格比较沉稳,不当出头鸟,没有发言。黄维的话一出口,就引起了战犯们的严厉批判。战犯们摆出事实,批评黄维仍然站在反人民的立场,对蒋氏愚忠。

组长邱行湘质问黄维:你讲气节,你父亲为你取的名字是悟我,然而有一次,蒋氏把你的名字改成培我,你都没有指出来,后来就一直用老蒋改的名字。你为了讨好老蒋,连父亲取的名字都丢掉了,这是不孝,还谈什么民族气节?

这话直击黄维要害,黄维一时语塞。后来,管理所干部对民族气节进行了深刻的分析阐述,康泽依然沉默。

直到有一次康泽生病,他才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有所愧疚。康泽患有高血压、风湿性心脏病、关节炎等多种疾病。有一天,他心脏病发作,十分难受。战犯管理所及时将他送到医院治疗,医院给他用高档药物,医护人员对他热情服务,他的病情很快得到缓解。

康泽想到自己过去抓到我军人员,经常严刑拷打,用尽凶残的手段,而现在,我军宽宏大量地对待自己,他感到愧疚。后来康泽又因病住院,同样经过治疗后康复出院。

1956年,主席在一次大会上发表了《论十大关系》,说:连被俘的战犯宣统皇帝、康泽这样的人也不杀,不杀他,不是没有可杀之罪,而是杀了不利。不杀,就要改造他们的思想,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样有利于人民的事业,也能产生良好的国际影响。

1957年,功德林有序组织开放,采取请进来和走出去的方式,加快蒋军战犯的改造步伐。功德林邀请了一些爱国人士走进功德林,与战犯谈心谈话,触动战犯的思想。同时,组织在押战犯到各地参观。这次参观,让战犯们亲眼看到了解放后祖国的巨大变化,亲身感受到新中国与旧中国的强烈反差。

康泽和战犯们一起到北京、天津、沈阳、武汉等地参观。武汉之行,使康泽受到了很大的触动。20多年前,蒋氏在武汉对康泽委以重任,康泽成为复兴社和三青团中央干事,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如今,他却是以战俘的身份故地重游。

然而,看到武汉的崭新面貌,康泽不得不说好。回到功德林,康泽对曾经是复兴社头目的曾扩情说:我哪里愿意为他们说好话,但是事实和真理就摆在我面前,我必须得服气和承认啊。康泽的话在功德林传开了,大家都说又臭又硬的康泽终于开窍了。

康泽从内心深处发生转变,认识到蒋氏搞复兴社,就是为了实行独裁统治,于是开始写认罪交代材料。他了解很多内情,写出的材料有3000多件,被称为功德林里的材料库。他成为功德林里交代事实最多的人。

康泽从内心发生了积极的转变。五年之后,组织经过反复考察,决定送康德监外就医,实际上是释放。1963年,康泽上了第四批特赦战犯名单,成了第四批特赦战犯的第一人。当沈醉去探望康泽时,康泽激动地说:真想不到他们如此宽宏大量,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也能特赦。此后,康泽被安排担任文史委员,住房和医疗都有保障。

1963年,蒋氏在台岛的一次会议中谈起康泽。蒋氏说:康泽被囚禁大陆,遭受炼狱般的折磨。不仅没有自由,而且牙齿都脱落了。冬天严寒刺骨,只穿着一件破衣服,但是他一直坚贞不屈,意志坚定。

当康泽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明亮的办公楼里上班。他想:老头子啥时候都不改说谎的本性。康泽请老部下董益三整理并公开发表了一段文字:我跟蒋氏20年,为他效忠了20年。在黄埔军校,他的表现很革命,但后来转变很快。他对别动队做了许多承诺,队员们信以为真,个个都被他的言论所鼓动,愿意忠心耿耿地替他卖命,可是他所承诺的并未兑现。我一直到现在才明白,他只是维护自己的统治,根本不顾跟随他的人。

在文史委员会工作期间,康泽撰写了组建复兴社、国共第二次合作谈判中的真实经历,详细记录了他的所见所闻。他的文章被报纸、电影、史学界广泛引用,在国内和海外影响很大。蒋氏得知后气得大骂:娘希匹,康泽就是白眼狼。

昔日罪行累累的特务头子康泽,在功德林修成正果,为祖国的建设和统一作出了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