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纲,是中国历史上专门运送奇花异石来满足皇帝喜好的一种特殊运输交通名称。
简介
北宋徽宗时,“纲”意指一个运输团队,往往是十艘船称一“纲”。当时指挥花石纲的有杭州“造作局”,苏州“应奉局”等,奉皇上之命对东南地区的珍奇文物进行搜刮。由于花石船队所过之处,当地的百姓,要供应钱谷和民役;有的地方甚至为了让船队通过,拆毁桥梁,凿坏城郭。因此往往让江南百姓苦不堪言,《宋史》有记载花石纲之役:“流毒州县者达二十年”。
运输花石的船队称为"花石纲"
名称来历
花石纲是宋徽宗时运输东南花石船只的编组。宋代陆运﹑水运各项物资大都编组为“纲”。如运马者称“马纲”,运米的称“米饷纲”。马以五十匹为一纲﹐米以一万石为一纲。宋徽宗赵佶政治上极端腐败,生活骄奢淫逸,挥霍无度,酷爱花石。最初,蔡京取江浙花石进呈,后来,规模越来越大,他主持苏杭应奉局,专门索求奇花异石等物,运往东京(今开封)。这些运送花石的船只,每十船编为一纲,从江南到开封,沿淮﹑汴而上,舳舻相接,络绎不绝,故称花石纲。花石纲之扰,波及两淮和长江以南等广大地区,而以两浙为最甚。凡民家有一木一石﹑一花一草可供玩赏的,应奉局立即派人以黄纸封之,称为供奉皇帝之物,强迫居民看守,稍有不慎,则获“大不恭”之罪。搬运时,破墙拆屋而去。凡是应奉局看中的石块,不管大小,或在高山绝壑,或在深水激流,都不计民力千方百计搬运出来。
听说哪个老百姓家有块石块或者花木比较精巧别致,差官就带了兵士闯进那家,用黄封条一贴,算是进贡皇帝的东西,要百姓认真保管。如果有半点损坏,就要被派个“大不敬”的罪名,轻的罚款,重的抓进监牢。有的人家被征的花木高大,搬运起来不方便,兵士们就把那家的房子拆掉,墙壁毁了。那些差官、兵士乘机敲诈勒索,被征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闹得倾家荡产,有的人家卖儿卖女,到处逃难。
宋徽宗曾得太湖石,高四丈,载以巨舰,役夫数千人,所经州县,有拆水门﹑桥梁,凿城垣以过者。应奉局原准备的船只不能应付,就将几千艘运送粮食的船只强行充用,甚至旁及商船,造成极大危害。前后延续二十多年,而以政和年间(1111年-1117年)为最盛。官吏一伙乘机敲诈勒索,大发横财,给东南人民造成极大的灾难,成为激起方腊起义的原因之一。
历史背景
北宋崇宁四年(1105年),为了帝国最大的园林建设工程——艮岳,徽宗皇帝在苏州设置应奉局。苏州人朱勔,于山石素有心得,被蔡京推荐管领应奉局,专事在东南江浙一带搜罗奇花异木,嶙峋美石。花石到手后,多经水路运河,千里迢迢,运往京城汴京(今河南开封),十船一组,称作一“纲”,此“花石纲”名称之由来。“花石纲”持续二十多年,“大率太湖,灵璧、慈溪、武康诸石;两浙花竹、杂木、海错;福建异花、荔枝、龙眼、橄榄;海南椰实;湖湘木竹、文竹;江南诸果;登莱淄沂海错、文石;两广、四川异花奇果”,都是搜求强夺的目标,侵扰范围之广,亦远不止于东南一带了。
为保障“花石纲”的运输,关系国家民生之重的漕运都被挤在一边,漕船和大量商船都被强征来运送花石。全国上下,费百万役夫之工,加上尽心尽力的朱勔一伙等人,只要听闻何方何处何家有奇石异木,就不惜破屋坏墙,践田毁墓,致使天下萧然,民不聊生。
徽宗本人对此事的痴迷尤其令后人惊叹。文献中提到,有一安徽灵璧县产的巨石,用大船运往京师,需拆毁城门方能进入,上千人都搬不动,入城之后,徽宗大喜之余,御笔赐名“卿云万态奇峰”,并悬金带于其上。更有甚者,宣和五年,太湖所产一石,高六仞,百人不能合抱,徽宗得石喜极,竟封石为侯——曰“盘固侯”。华亭有一株唐时栽种的古树,朱勔等看中后,因枝干巨大,无法通过内河桥梁,只能改由海运,结果是“舟与人皆没”,树与人都葬身大海,成为一起大树进城的古代悲剧版本。
方腊起义后,钦宗靖康元年(1126年),金国大军南下进攻北宋。第二年初,首都陷落,金兵将徽、钦二帝,连同后妃、宫女、皇亲国戚、官员、工匠、艺伎等14000余众,驱虏北上,建成未到五年的艮岳,也毁于这场战乱。北宋王朝至此灭亡。
“花石纲”行动路线图
文化背景
花石纲遗物,现存苏州留园,集所谓“瘦、透、漏、皱、丑”于一身。
花石纲悲剧的直接来由,就是宋徽宗的“艮岳”。“艮岳”是一个极为宏伟的园林巨制,如果能幸运留存下来,它不仅可能是世界园林之最,也应当是极为珍贵且瑰丽的中国古代文化遗产。此事与道教信仰及文化有莫大的关系。徽宗酷信道教,自称为道君皇帝,他的身边不乏一些极具神秘色彩的道长人物,如茅山第二十五代宗师刘混康,向徽宗进献“广嗣之法”,应当属于道家房中一类的内容,其中竟然涉及京城风水格局的改善,欲多子多寿,需在京城东北叠石筑山。
这件事只能被看作事情的一个起因,实际上,实现道教洞天福地的景观理想才是更大的原因。
《宋史》笔下的艮岳
“万岁山艮岳。政和七年,始于上清宝箓宫之东作万岁山。山周十余里,其最高一峰九十步,上有亭曰介,分东、西二岭,直接南山。山之东有萼绿华堂,有书馆、八仙馆、紫石岩、栖真嶝、览秀轩、龙吟堂。山之南则寿山两峰并峙,有雁池、噰噰亭,北直绛霄楼。山之西有药寮,有西庄,有巢云亭,有白龙沜、濯龙峡,蟠秀、练光、跨云亭,罗汉岩。又西有万松岭,半岭有楼曰倚翠,上下设两关,关下有平地,凿大方沼,中作两洲:东为芦渚,亭曰浮阳。西为梅渚,亭曰雪浪。西流为凤池,东出为雁池,中分二馆,东曰流碧,西曰环山,有阁曰巢凤,堂曰三秀,东池后有挥雪厅。复由嶝道上至介亭,亭左复有亭曰极目、萧森,右复有亭曰丽云、半山。北俯景龙江,引江之上流注山间。西行为漱琼轩,又行石间为炼丹、凝观、圜山亭,下视江际,见高阳酒肆及清澌阁。北岸有胜筠庵、蹑云台、萧闲馆、飞岑亭。支流别为山庄,为回溪。又于南山之外为小山,横亘二里,曰芙蓉城,穷极巧妙。而景龙江外,则诸馆舍尤精。其北又因瑶华宫火,取其地作大池,名曰曲江,池中有堂曰蓬壶,东尽封丘门而止。其西则自天波门桥引水直西,殆半里,江乃折南,又折北。折南者过阊阖门,为复道,通茂德帝姬宅。折北者四五里,属之龙德宫。宣和四年,徽宗自为《艮岳记》,以为山在国之艮,故名艮岳。蔡条谓初名凤凰山,后神降,其诗有“艮岳排空霄”,因改名艮岳。宣和六年,诏以金芝产于艮岳之万寿峰,又改名寿岳。岳之正门名曰阳华,故亦号阳华宫。自政和讫靖康,积累十余年,四方花竹奇石,悉聚于斯,楼台亭馆,虽略如前所记,而月增日益,殆不可以数计。宣和五年,朱勔于太湖取石,高广数丈,载以大舟,挽以千夫,凿河断桥,毁堰拆闸,数月乃至,赐号“昭功敷庆神运石”,是年,初得燕地故也(指从金朝获取了燕京等数座废墟空城)。(朱)勔缘此授节度使。大抵群阉(众位太监)兴筑不肯已。徽宗晚岁,患苑囿之众,国力不能支,数有厌恶语,由是得稍止。及金人再至,围城日久,钦宗命取山禽水鸟十余万。尽投之汴河,听其所之。拆屋为新,凿石为炮,伐竹为笓篱。又取大鹿数百千头杀之,以啖卫士云。”
结尾处,太平天下梦断之时,何其悲怆不忍,而观文中整个艮岳之语境,则十足充溢着道教文化的意象和观念。神仙是道教的生命理想典型,也是秦皇汉武这些徽宗的前辈帝王们所慕求的境界,流连在艮岳云蒸霞蔚、奇山异木之中的宋徽宗,寻找的正是神仙的感觉。
这些“蓬莱仙境”式的园林无不是天下“物以稀为贵”的木石珍品的汇集,无不是“雅”奢华的实力展示,无不是仙界生活的人间狂想。至于明清的江南文人园林,物质上只能拾一点皇室、富商的余沥,精神上却在诸如几块山石、半丛芭蕉上膨胀,什么“壶天自春”,什么“芥子纳须弥”······而更多陈词滥调的“吟咏”“寄托”和“标榜”,使这些狭促的园子更像是进行文化手淫的地方,严酷现实中的士人们,哪怕只有几方地,还是要去行神仙的逍遥。
宋徽宗晚年,在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的阶下囚生涯里,应该比我们更知道“天上人间”(李后主词)的虚幻;更知道“艮岳”的虚幻、充满奇木异石园林的虚幻。宋徽宗逝矣,但宋徽宗“审美”事业之流风余韵,犹随赵宋而南渡,发扬光大于后世。特别是到中晚明后,社会益加朽腐淫靡,而造园之风却兴盛一时。园林专著《园冶》即是这个时期园林水平的大集成,著者《圣经》计成(1582年-?)。《园冶》著于明崇祯四年(1631年),由晚明著名的“坏人”阮大铖序并由其代刻。民国二十年(1931年)由中国营造学社再印行,大受赞誉。计成生前,遭“为士林所不齿”的阮大铖牵连,被视为“阮氏门客”,艺术造诣被政治拖累,很有些不清不白,但计成和他的《园冶》几乎已经是中国传统园林的“教父”和《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