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苑之役,发生于东魏天平四年,也即公元537年,当时处于南北朝时期的东魏西魏之间爆发的一场大规模战争,沙苑之役的参战双方分别是东魏丞相高欢亲率的二十万军队,西魏宇文泰领兵的不足万人的轻骑军队,双方在沙苑一带展开激战,西魏宇文泰一举得胜,大败东魏高欢率领的二十万大军,高欢公带随从数骑逃脱。
沙苑之战
在沙苑之役发生之前,南北朝的东魏西魏之间已经有过一次大战,即小关之战,当时也是东魏丞相高欢率军打头阵,不过这场小关之战也是高欢落败,沙苑之役就是因为高欢要一雪小关之败的耻辱而挑起的,在东魏天平四年的十月,东魏丞相高欢率领大军二十万直扑山西蒲津,威镇西魏都城长安,西魏帝看高欢来势汹汹,派遣老将宇文泰出马,宇文泰分析利弊,力排众议,建议西魏轻骑迎敌,速战速决,沙苑之役就此展开。
东西魏沙苑之战,有关的精彩分析已经很多了。这里主要结合兵法要义来看双方的得失,主要是高欢的失策。对于入侵者高欢来讲,首先吸取了上次分进合击被各个击破的教训,坚持不分兵,集中一路大军渡河进入关中。高欢本来就是较为持重的人,加之上次教训实在深刻,以致于在执行是否分兵上过于抵触,过于僵化,这非常不利于出奇制胜。《孙子兵法》指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个道理高欢本来应该明白的,早年解决贺拔岳,就是通过伐谋,借刀杀人而达成目的。沙苑战前的形势也表明,交兵合战并不是东魏最佳的选择。正如其谋臣薛琡所指出的,关西大饥荒,人都饿到啃树皮草根的程度了,所以冒死去攻弘农粮仓。如今我们只需要大军围住弘农,把西魏人逼进关内。他们求战不得,求粮不得,不是饿死,就是哗变,何劳用兵深入危险之地,冀望战场上的侥幸胜利呢?但高欢不听,坚持出兵。侯景此时建议,分前后两军,相继而进,互相照应,避免一战失利,而出现难以收拾的局面。
前面已经说过了,高欢这个时候最害怕听到的,就是分兵了,当然不会听从。如此教条于过去的经验和教训,实在暴露其军事才能之不足。 其实并非不能分兵,而在于两军能否互相照应,一军遭遇敌人,另一军能否迅速急救。如果真的如此,则两军互为“正奇”。怎么讲呢?假设分甲、乙两军,甲军遇敌,则甲军就是“正”,与敌胶着,就是“以正合”。此时乙军就是奇兵,迅速乘敌之后攻击。反之亦然。这就是《孙子兵法》所谓常山之蛇:“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
潼关之战失利,那是两军并不能互相接应,窦泰军成了孤军,不得不单独面对西魏全部精锐,遂致覆灭。要知道高欢军数量远超宇文泰军,把数量优势进行很好的展开,分进合击,互相照应,互为正奇,那是最佳选择。宇文泰攻一军要冒被各军围攻的极大风险,而不攻则坐以待毙。如果不能做有效分兵,则只能在一个战场决生死了。此时很多偶然因素可能会主宰战局。更不利的是,西魏军渡过渭水接近东魏军后,迅速占据沙苑渭曲的有利地形。此处河道弯曲构成屏障,不利于大军展开;而芦苇丛生土地湿泞,更不利骑兵集团冲锋。以上地理因素,极大的限制了高欢所率东魏骑兵发挥数量和力量的优势。两军在沙苑渭曲照面列阵,临战之前,东魏都督斛律羌举突然建议说:不如在此与之相持,分精骑去袭击长安。宇文泰既被我军牵制于此,长安必定空虚,可以一战而下。巢穴既破,宇文泰不战可擒也。
沙苑之战
这可谓当时最最佳的选择了!从地理上看,高欢军在西,宇文泰军在东,长安在西边,实际上高欢军和宇文泰军是互相截断了对方的归路,南边就是渭河,构成行动障碍。此时高欢如果分兵沿渭河西进长安,宇文泰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前面就是对峙的强大东魏军,想要撤走去救长安,谈何容易。军阵一动,很可能就不可收拾。斛律羌举的建议,完全符合“以正合,以奇胜”的要点,渭曲已经“正合”,此时不出奇制胜,更待何时?高欢仍不愿意分兵!使人每次读史至此,真有徒呼奈何之叹。当然,我们事后诸葛亮式的分析,自然可以头头是道。当局者迷,在深入敌境与强敌对阵时,任何贸然的行动都有很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可以理解。不过,这不正是区分天才和常人的关键点吗?高欢虽不愿分兵,但其临阵常有奇计,此刻见芦苇草深,突发奇想道:如果我用火攻,会不会效果更好呢?比较一下分兵袭击长安和在此地放火,哪个更稳妥?显然放火的偶然性因素太大,高欢军在西边,宇文泰军在东边,当时是冬天十月(按今天的公历应该是十一月了),也许常常刮西北风吧?从西向东刮,火势指向东边的宇文泰军,但如风势一改,火苗倒窜怎么办?不管怎么说,比之强行交战,放火仍不失为一个好办法。